第1章 神秘小炮灰

作品:《干男人一顿饱,干邪祟顿顿饱

    传说蔚名是渣女,将无数小男朋友的感情玩弄于股掌,腻味了再一脚踢开。奈何外在条件实在优越,始终有人前赴后继。


    鉴于她的恶劣行径搅得人心惶惶,严重危害婚恋市场的脆弱生态,惨遭到正义大手的制裁,被降下天罚——一大坨黏菌开始追杀她。


    蔚名看着系统展开全息影像,投射出某只正在“稀里哗啦”涌动的糯黄色柔软组织,十分不屑地挥挥手。


    她家里世代驱邪祟为生,依她经验,像这种两鞭子下去包拉裤里的。


    系统初出茅庐,第一次辅佐人做任务,不曾想直接遇到前辈口中“很普通但很自信的炮灰”。一想到自己的业绩面板很快就要更新成「失败率100%」,它急得也想拉裤里。


    拉出来好啊,拉出来暖暖的,扎紧裤脚,热气腾腾,聊以抚慰它那颗寒凉的事业心。


    可恶!


    给我认真起来啊这个叫蔚名的混蛋宿主!


    不然我失业以后一定会化成冤魂日日夜夜缠着你!


    “才不是这么简单!设定上黏菌是无敌的,会沿直线昼夜不停地向你逼近!”


    任何障碍物只能短暂阻挡黏菌行进。当距离超过二十公里,会自动传送到距离目标一公里半径圆外周上的随机点位。


    一旦被碰到,蔚名立即毙命。


    蔚名盘算了一下:“那假设它在相隔二十公里处时开始追击,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我静止不动,多久会死?”


    系统掰着手指头:“最多……四小时。”


    ——火烧眉毛!


    蔚名听完思索片刻,仍旧毫无敬畏之心:


    “噢。”


    行了。


    她听懂了。


    黏菌追杀策略就是这样耗着她。


    采取包括但不限于睡眠剥夺、强制控距,而且不给目标有效的反制手段。


    这意味着,只要追击的时间足够久,目标就是必死结局。


    想干掉她可以直说,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奈何系统对工作的热情堪比比奇堡那块黄色海绵,抱着快赶上她人高的“新人宿主求生指南三千问”叮嘱个不停。


    就差在此立誓,它从此要同蔚名“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蔚名盯着它,半晌,坚若顽石的一颗心终是没扛住,被崩开一个尖尖角。


    她决定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让系统在她这个炮灰宿主身上找到点获得感。


    “障碍物拖延时长怎么计算?根据材质、厚度,还是别的什么?”


    啊?


    唾沫横飞的系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沫子。


    这个么……


    资料里……


    翻翻翻……


    关键词搜索……


    翻翻翻……


    没讲啊?


    “我说停停,蔚名女士。”系统双手拼命抓头:“我们不是来选拔特种队的,你得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她被选中的原因是‘断崖分手率百分百’,伤透了无数纯情少男的真心。


    蔚名必须为她犯下的过错赎罪,但也并非真要她的命,只是要纠正她的错误情感观念。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黏菌会随机幻化成蔚名的前男友之一,将她拖入异空间强制交互。


    她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对前男友的攻略,直到点亮全部‘前男友图鉴’,黏菌会停止追杀。


    系统兴奋地搓手:“完成阶段成就还会有丰厚的神秘小奖励噢!”


    “什么意思……”蔚名眯起眼,“你说的‘攻略’是指?”


    途径一:满足前男友曾经想要却没有得到的。可能是情感需求,可能是物质需求。


    “不过你放心,不管他们要什么,我们会确保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实在不行我偷偷给你开外挂……”


    蔚名打断:“说途径二。”


    系统撅起嘴:“哼……”


    途径二:告诉前男友「真正」的分手理由。


    “我完全不推荐你走这条歪门邪道啦!因为判定规则不透明,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蔚名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失败会怎么样?”


    “失败?走途径一失败最多就是图鉴没点亮,下次在「前男友池子」里还会随机捞到他,直到被点亮为止。”


    “不过呢,”系统双手抱胸,摇头道,“我建议你还是尽量别失败,越拖到后期你会越疲惫。”


    黏菌追杀满四十八小时,才会开启为期五天整的攻略副本。副本期间现实世界时间静止,五天期满再次回到现实,接续面对四十八小时追杀,以此类推地循环。


    蔚名学着系统双臂抱胸,苦中作乐地调侃道:“不错,还是上五休二。”


    “嗯哼!”系统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们就是这么仁义!”


    蔚名:“……”


    系统向来信奉船到桥头、绝处逢生。它的事业才不会超级完蛋,要相信努力,相信奇迹!好心态决定系统的一生!


    “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看宿主大人你处变不惊,骨骼清奇,定能成就一番大业!我们双剑合璧,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蔚名难捱地掏掏耳朵。


    这小玩意谁发明的,这么咋呼。


    “嗯,确实还有问题。”


    “如果是途径二失败呢?”


    “什么!”


    系统大惊失色:“你还想走途径二!嫌命长?我不允许!”


    “没有没有。”蔚名吹着不着调的口哨东张西望,“好奇嘛,随便问问。”


    “你最好是。”系统皱起鼻子,恶狠狠道,“途径二失败,黏菌追击速度翻倍。失败个两次你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逃命了——由于我司管杀不管埋,你得抓紧时间致电火葬场,免得暴尸荒野,吓着小朋友。”


    “嗯嗯,听上去很有趣啊。”蔚名点点头,敷衍两句,长腿一伸,跨上她二手淘来的越野小摩托,“不过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什么追杀前男友的事我们改日再聊。”


    系统短促地尖叫一声。


    怎会有人如此冥顽不化!


    “不是追杀前男友!是你被追杀!只有前男友能救你!”系统死死扒住蔚名的肩头,高速疾驰下的狂风抽得它五迷三道。它慌忙调取监控:“黏菌已经解开封印!它追过来了!”


    蔚名将油门一拧到底。


    “嘘,别叫。”


    -


    青山雾绕,春水煎茶。


    碧绿卷抒的淡叶在氤氲雅香里浮沉。


    蔚名垂眼盘坐在竹藤编织的薄垫上,正午的烈阳被纸窗削得贤淑,婷婷袅袅地笼在她身上。


    系统虽然不食烟火,闻着饭香竟也有些醉碳,昏昏沉沉地打了个哈欠。


    那盏茶汤被人捞起来一口闷进,漱了两漱,咽了。


    蔚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抄起桌角折成一团的鬼皮长鞭,站起身,一根高挑的发辫钟摆似地晃悠。她三两下解开弹力绳,重新拢出一把低马尾。


    睡眼朦胧间,系统见到宿主动作麻利地理出的生活必需品,将满载的黑色双肩包甩到背后,很是欣慰。关键时候这人还是挺上道的,不用它太费心,至少饿了会吃饭,下雨会打伞,被追杀了还知道逃命。


    说是她妈喊她回家吃饭,却没在蔚名的住处见到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她打了两个鸡蛋,摘几片菜叶子,化一勺猪油,给自己糊弄了碗像模像样的炒饭。


    “你年纪应该不大,一个人住吗?爸妈不管你?”


    蔚名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也包括系统。


    她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


    系统搓搓下巴:“那你的生活来源是什么嘞?”忽然想起关于蔚名一系列罄竹难书的指控,它恍然大悟:“前男友对你都挺大方吧。”


    实在分不出它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论调蔚名听得多了,早已懒得剥择话音背后是否穿着险恶的刺。


    她锁上门,绕过门前一片光秃的菜地,毫不瑟缩地对视上黛山烟水渺远的审视,哼笑一声,不置可否:“钱难挣,屎难吃。”


    系统将秃头男、侏儒男、猪坦男、畸形男、癞皮男等等排列组合了个遍,了然又不失悲悯地点点头。果然是钱难挣屎难吃,断崖分手原来是有她的苦衷。然后又一脸坚毅地摇摇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姑娘你要吃这口饭就得受着。


    -


    屁崩过似的土路与盘山公路相接,蔚名又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压弯,忍不住龇开单侧齐整的白牙——姐们还是有实力。


    “呦,你看那是什么。”


    黄色的菌体蛄蛹着翻山越岭。


    系统还在瞌睡,哈喇子从山顶淌到山腰,闻言迷迷瞪瞪地张望:“啥?哪里?什么东西?”


    “这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黏菌吧。”


    对,就是它。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不会造成恐慌吗?”


    系统一个打挺:“是它是它就是它!怎么这么近了!”


    尽管害怕地穷哆嗦,它还是尽职尽责地解答用户疑问:“只有我们两个能看到它,绝不会横生枝节,担保没威胁的——你除外!”


    噢,合着就她是天选之人。


    系统从侧边望向蔚名。


    头盔之下,她袒露出一副眉眼浓烈,被呼啸的疾风拉扯出近乎诡异的高昂兴致。


    系统有些愣神。


    如果自己是她……此刻应在想些什么呢。


    此地偏僻,人迹罕至,盘山路不可能宽阔,外侧甚至没有修缮护栏,握把稍稍一偏就是深渊万丈。


    蔚名浑身肌肉绷紧,心若擂鼓,飙升的肾上腺素激得她头皮和后背酥麻。


    加速,加速,加速。


    我去,这就是命运的推背感吗,爽死。


    两侧民房店铺逐渐增多,一路向下的螺旋运动到此终结,驶进一段平直的柏油路面。


    黏菌很难被甩脱,因为它只需要直线行进,而在复杂的交通网络中,蔚名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每一个路口转角,都有可能望见菌体黏黄涌动的身影。由于它不会和蔚名以外的任何生物体产生交互,行动起来总是无声无息。


    蔚名继承了古老驱邪人的血脉,纵然千百年后滞流在她经脉里纯血已经稀释成一泵刷锅水,她仍旧葆有几分通阴阳的天赋,也不算全然徒有虚名。


    黏菌接近时,她却感受不到半点预兆。


    似乎黏菌并不算是邪祟,更可能它作为外来物,无法被世界规则所识别。


    等红灯时看见黏菌迫近最是恼人。


    她心中波动起隐秘的不安,却只是撸了一把系统的小脑袋:“我犯得着你们动用这样的高科技吗?搞这么客气多见外。”


    尽管如此,摩托车手还是遵纪守法地穿过城中心的闹市区,再甩开膀子一路狂飙疾驰,轰进新城老街交界处,本地连锁大超市隔壁联排自建房的一户大院。


    车身倾倒,给到一个侧滑甩尾,平稳着地。


    头盔被蔚名摘下,胸膛起伏难安,汗液将碎发黏连,贴在活泛血色的面颊上。


    她一言不发地解开发绳,利落地绑回高马尾。没有人知道她的后背已经在冷汗中浸透,穿梭过田野的风刮来,覆上透骨的凉。


    不管是否有人相信,此时此地,她发誓自己确凿闻到萦绕在周身,极端浓烈的不详气息。


    **、涎臭……甚至后调呈现出回甘的甜腥气,复杂又靡乱。


    那是人类与邪祟嵌合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