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珂从网吧回到家，看到老妈在厨房做饭，而妻子胡婕则抱着小儿子坐在沙发上，神情黯然。


    “怎么了？”杨珂关切地走过去。


    “小宝发烧了。”


    “多少度？”


    “38.2”


    “还好。吃退烧药了吗？”


    “还没有。先观察一下。给他贴了个退热贴，喝了一些水。昨天就有些低烧，后来正常了。今天下午体温又上了一些。他现在睡着了。”胡婕小声说道。


    “行。你休息一下，我来抱？”杨珂想帮妻子换下手。


    “我没事。你去看下大宝，他在做作业，你辅导一下。”


    “好。”杨珂放下背包准备先去厨房瞧瞧。胡婕在后面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这周怎么回来得都挺早的？”


    “这段时间公司活不多，不是看你忙吗？我尽量早点回家帮你搭把手。”杨珂早就想好了理由。假装上班，他实在不想瞎转悠到那么晚回去。


    “啊？公司业务不好啊？会不会裁员？”胡婕异常敏感。两年前杨珂曾经遭遇裁员，所幸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新工作。当时家里还只有大宝，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每月房贷、加上两个孩子的开支，非常压头。


    家里请不起保姆，杨珂妈妈虽然身体不好，还是来这里帮忙照顾。接送大的上下学，还做一日三餐。老人家也不容易，杨爸十年前就去世了，她三千多的退休金几乎全部补贴给了这个小家。


    家里基本上是月光族，她现在最怕的两件事：孩子生病，老公失业。


    杨珂愣了一下，转身笑了笑：“你也太敏感了。杞人忧天。”


    胡婕一脸忧郁：“我这不是担心嘛。现在小宝才一岁，又经常生病，两个孩子，咱妈一个人不可能带得下来，我就不能上班。你是家中顶梁柱，你要是失业，咱们家，天塌了。”


    “少想些有的没的。对了，发工资了，我把这个月的工资转给你。”杨珂像往常一样把钱转到老婆的银行卡。


    他来到厨房门口：“妈，今天吃什么菜？”


    “珂珂今天回得挺早。今晚吃蒜香排骨、肉饼蒸虾仁、清炒荷兰豆、肉丸汤。”


    “这么丰盛啊。”


    “大宝想吃排骨，小宝生病了要补充营养。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你去叫大宝出来洗手吃饭。”杨妈妈为了照顾到一家人的口味，每天绞尽脑汁。


    “行。”杨珂转头经过客厅的时候，胡婕对他说：“大宝想报一个机器人班，我一直没同意。要不咱还是给他报上吧？他说他很感兴趣。”


    “多少钱？”


    “基础班第一期五千。老师说现在他这个年纪还算最佳时间。再晚就怕跟不上了。”


    杨珂欲言又止。要是没失业，五千就五千吧，省一省，两个月就省出来了。可是，未来不可预知，他口袋里就剩两个月补偿金。如果两个月内找不到工作，家庭日常开支都成问题。


    “怎么？你不想让大宝学？你自己是干这一行的，咱们家大宝有基因传承，肯定学得好。”胡婕不明就里。当妈的，谁不想孩子好。何况孩子的正当爱好值得支持。


    “不是不想，我得好好了解一下。我怕有的机构忽悠孩子。如果只是编程，我也可以教他。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还没摸过电脑呢，现在不也照样做得好。”杨珂找了个十分充分的理由。


    “那行，等你休息的时候，你带孩子一起去机构了解一下。等你教孩子，你哪有时间。你每天回来孩子都睡觉了。再说了，不是有句话，自己的孩子最好别人教。”


    “行，等周末我带大宝去了解了解再说。”


    杨珂来到大宝杨意的房间。大宝正在写作业。二年级的他写的字像模像样。这得归功于老婆的培养。


    杨珂摸了摸杨意的头：“今天作业多吗？”


    “学校没作业。我在做妈妈安排的作业。”


    “做完了吗？”


    “最后一道题了。”


    “都会？”


    “嗯。”


    “那行，写完了出来吃饭。奶奶做了蒜香排骨。”


    “好的爸爸。”孩子脆脆的童声，又乖又懂事，把杨珂的心都暖化了。为了孩子们，他一定得支撑起这个家。


    杨珂来到厨房端饭菜，老妈小声对他说：“小宝发烧了，恐怕又是扁桃体发炎。”


    “是啊，发烧了。不过现在温度还好。”


    “难说。小孩子发烧，一下子温度就上来了。就怕肺部感染。你和小婕赶紧吃饭，搞不好等会还得去医院。晚上发烧更厉害。”


    “好。”


    杨珂将饭菜都端到桌上，问胡婕：“要不要叫醒小宝吃饭？”


    胡婕摇了摇头：“我放他到摇篮睡。”


    “行。你也赶紧先吃饭。妈说搞不好又要去医院打点滴。”


    “是啊。小宝也是，动不动就扁桃体发炎。唉！”胡婕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每天的事非常具体。


    “主要还是免疫力问题。小宝没有大宝小时候胃口好。”


    杨妈妈是第一个吃完饭的，她吃完饭之后就到里屋去看小宝。杨珂在外面只听到老妈惊呼一声：“杨珂，小宝额头好烫啊。”


    胡婕慌忙放下碗筷，给小宝量体温。


    “哎呀，39度。怎么一下子就升上来了。杨珂，赶紧准备去医院。”


    夫妻俩这种阵仗习以为常，抱上孩子，提上一个常用的护理包就准备出门。


    “大宝，在家听奶奶的话啊。”


    “好的。弟弟没事吧？”大宝靠在门框上怯怯地问。


    “没事没事。你早点睡觉。爸爸妈妈可能晚上留在医院。”


    夫妻两人来到医院挂了急诊，一番检查下来，病毒性感冒，扁桃体发炎化脓，先打三天点滴。


    小宝做检查的时候一直哭，做皮试的时候也哭，打点滴入针头的时候更是哭得很厉害。胡婕为了让小宝不哭，抱着他，一边走一边哄。杨珂则在交费、拿报告、拿药的路上来回穿梭。


    直到安置到病床上，小宝也不哭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了。


    这个过程，不亚于爬了一趟山。


    胡婕看着吊瓶对杨珂说：“这两天在家给小宝吃药，我以为能好。终究还是要打点滴。快十一点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事，大不了明天我请一天假。”杨珂想我反正是假装上班，明天就不装呗。


    胡婕没有再坚持。也许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她和衣躺在小宝的旁边，没一会，也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母子俩，杨珂五味杂陈。


    他有一肚子的话，没地可说。他随手拍了一张医院病房的照片发在假装上班群。只有在这个群里，他可以敞开心扉，不用假装。


    因为，他们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