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郑浩宇陪父母一起去会朋友，张叔叔一家。


    因为天气原因，说好的烧烤改成了江边的一家私房菜馆。装修雅致，最主要的是风景好。坐在临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江景。


    华灯初上，对面大厦的灯光秀都开启了，今晚的主题是绚烂的中国风秀。


    六点半，两家人都到齐了。都是一家三口。略有不同的是，张家是女儿，而郑家是儿子。


    郑家两口子也算是体制内，而张家是生意人。张健是一家主营电气设备的公司的董事长。


    大人们在茶台旁谈工作和生活，而郑浩宇和张婷则在沙发这边不咸不淡地谈着学习和工作。


    张婷比郑浩宇小一岁，从小就认识。小学和初中都在同一个学校，遇到了也会打招呼。


    所以，虽然是认识的，但并不是那么熟悉。没有共同的朋友圈，一下子也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所以，虽然双方都极力找话题，但还是经常陷入无话可讲的沉默。


    张婷突然看到了郑浩宇背包上的Labubu，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你也喜欢这个？”


    “没有没有，只是挂着好玩的。”郑浩宇没想到昨天顾芊芊帮他挂上去，今天就成了话题。


    “你自己买的？”


    “不是，朋友送的。”


    “咦？让我猜猜，女朋友？情侣挂件？”张婷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另一边正在茶桌旁喝茶的四位家长。


    “女朋友”三个字特别刺耳，所以，四个人同时望了过来。


    “不是不是，我没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可能是因为感谢我帮了个忙，所以，顺手送了一个。”郑浩宇尴尬得赶紧撇清。


    “哦。给你看看我的！”张婷打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这些都是我收集的。”


    郑浩宇一眼看过去，感觉有密集恐怕症。他瞪大眼睛：“你买这么多？”


    “当然。中间还有些是限量款。我这段时间特别迷这个。大大小小买了很多。”


    “我在网上确实看到很多人收集这个，专门拿房间来摆放。现实生活中，你是第一个。”郑浩宇直男确实不太理解这种爱好。


    “这个就像有些人收集球鞋一样，上瘾。我这还不算多。我有一个同学，真的一屋子哦。”张婷突然压低声音对郑浩宇说：“这个，花了我两万五。别告诉我爸妈。我说只有五百。反正他们又不懂。”


    郑浩宇惊呆了，但还是冲张婷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


    而这边喝茶的张妈妈正好看到他俩默契地一笑，赶紧对郑妈妈说：“你看，他俩，聊得好热络。”


    郑妈妈抬眼也看到了这个温馨的互动画面，她也冲张妈妈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宇的工作怎么样了？”张妈妈问道。


    “前些天终于决定找工作了。现在家里也请了新的保姆，他每天早出晚归，说是在帮朋友。也答应了参加银行的考试。这段时间，听说帮爷爷炒股也赚了几十万。把老爷子哄得很开心。”郑妈妈夸起了儿子。


    “本来就是聪明上进的孩子。他想创业，我倒是能理解。因为我们就是做生意的。不过现在大环境确实不好。我们今年的业务也下滑了百分之二十，不过，还算好的。现在大家都在说，能挺住，就不错。”张妈妈倒是对创业持开放的态度，“先找个稳定的工作做着。等哪天形势好了，想自己干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家里也不等着他赚钱。亲戚朋友都能帮衬着点。”


    “现在的孩子，都很自我。只能商讨，不能命令。”郑妈妈向张妈妈吐槽。


    “确实。我家小婷，她本来还想留在那边上班的，不想回来。说在那边起薪就三四万。关键时刻，老张生了一场病。女孩子嘛，看到爸爸那样子，吓着了。赶紧回来。后来正好有要好的女同学准备考公，拉着她一起备考，结果就考上了。挺好。工资不高，但稳定。我们都很满意。倒是她那个拉她考的同学，没考上。准备二战。”张妈和郑妈有共鸣。


    “挺好挺好。婷婷乖巧又懂事。张总，电力系统好像下半年也招人吧？”郑妈妈问张爸。


    “每年都有的。我有很多同学朋友在电网，我找人详细问一下。”


    有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


    大家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大人们似乎有意识地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大人们喝酒，他俩喝饮料，因为他俩负责回去的时候当司机。


    这顿饭，郑浩宇不知道到底只是一个随意的小聚还是他们有工作要谈。他反正礼节性地以茶代酒敬过一轮后，就当起了干饭人。


    回去的路上，郑妈妈问郑浩宇：“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郑浩宇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你和婷婷啊。我看你俩挺聊得来的，有说有笑。”


    “我是e人，和谁都能聊。”郑浩宇纠正道。


    郑妈妈笑了笑。


    “没聊聊工作的事？婷婷一下子就考上了公务员。”


    “没有。她考上了公务员，我一个无业游民，我和她聊工作上的事，岂不是自己找虐吗？”


    “人家一下子就考上了，不是有经验分享吗？你没好好取经？”郑妈妈为儿子找话题。


    “我又没准备考公，不需要分享经验啊。”郑浩宇却不吃这一套。


    “那你们都聊什么了？”


    “就是聊聊天气什么的，还有潮玩什么的，四个字概括就是：吃喝玩乐。”


    “好像还说什么女朋友？”郑妈不死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哦，那是一个误会。就是我包上那个玩偶，她问是不是女朋友送的。我解释过了。”


    “张婷有没有男朋友？”


    “我没问。管人家私生活干吗？”


    郑妈妈只能皱眉。闹了半天，他们聊的东西，在她看来，没一点营养。


    “你不是答应你爸参加银行考试的事，要准备复习了。你爸复习资料都帮你准备好了。”郑妈妈只好换个话题。生活无话可说，那就聊工作吧。


    “我没答应啊。我只是说我先看看。”


    一句话，天又聊死了。


    郑妈妈和郑爸爸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车厢里，可怕的沉默。郑浩宇看了一眼后视镜，打开了音乐键。


    郑爸爸给郑妈妈发了一条短信：你别逼他，适得其反。


    郑妈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不再说话，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