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冷战一夜的秦志刚还是决定和张佳惠好好谈谈。


    周六第一大早，他到外面买了早点，泡了牛奶等妻子起床。


    张佳惠起床看到餐桌上的包子、鸡蛋和牛奶，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到了餐桌旁。


    秦志刚趁机坐了过去。


    “佳惠，我确实失业了。已近快两个月了。一直没和你说的原因，是怕你担心。”秦志刚不得不说实话。


    张佳惠端牛奶的手抖了一下。


    “怕我担心就不说，那你还天天像原来一样出门！”这是张佳惠最不能理解的点。


    “就是怕你担心，才装作和原来一样。其实每天出门都希望能够找到新工作，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投简历、托熟人，该做的都做了，至今还是没有着落。现在岗位竞争激烈，我这个年纪，不要说找到和原来薪酬待遇一样的工作，就是我不谈工资，同类型的工作都难找到。”秦志刚语气低缓。他已经过了最痛苦的阶段，所以，讲的时候，心态平和。


    张佳惠瞪大眼睛，觉得不可置信。


    “你工作经验丰富，又有资格证书，会一直找不到？”


    “是的。早几年还有好几家公司挖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获。我本想等找到新工作了再和你说，无奈，一直没有成功。”秦志刚眉眼低垂。


    “公司裁员应该对你有补偿吧？”


    “是有几个月的补偿金。为了不让你生疑，所以，我这两个月按月上交工资，其实，我根本没有收入，就是从补偿金里转给你的。现在还有几个月在身上，我没有乱花，也不敢乱花。”


    张佳惠看着秦志刚的神态，她不得接受这个现实。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所以上次看房子的时候你极力反对？”


    “嗯。当时正好刚失业。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买新房子。”


    张佳惠听着听着，眼泪流了下来。


    丈夫失业，她所想要的大房子成了泡影。但几十年的夫妻，她又痛惜丈夫，他是一个自律且上进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热爱工作的人，这么久没找到工作，肯定是真的遇上难题了。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家，这些天过得最痛苦的应该是他。


    昨天和他闹，是不明就里，现在知道真实情况，她又很疼惜他。毕竟夫妻俩风风雨雨在一起二十多年。


    “佳惠你别哭，我觉得我还年轻，肯定会有适合我的工作。再说咱们一家子省吃俭用，日子还是能够过下去的。不至于山穷水尽。”秦志刚看到妻子哭，赶紧安慰道。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昨晚还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


    秦志刚尴尬地笑：“怎么会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张佳慧抹了一把眼泪：“天塌不下来。只是，大房子买不成了。儿子想出国留学也恐怕难以支撑。我们还点积蓄，每月还可以收一点房租，当然，希望一直能租得出去，哪怕降点租都行。过几个月如果你能够找个工作，维持家里基本生活开支，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秦志刚不断点头。多年夫妻，真有事的时候，一起扛。


    “我也要好好想一想，我能做点什么。我虽然十来年没有上班了，但是身体还好。是不是也想办法找点事做？”张佳惠回归家庭前是在公司做财务。这些年不做了，她对自己的专业已不自信，“三千块钱的工作能不能找到？”


    “佳惠，咱不着急，慢慢来。”


    “老秦，那你每天早出晚归，这一整天都待在哪？”张佳惠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秦志刚只好把假装上班四人组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张佳惠。


    张佳惠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外面的大环境这么不好了啊！各个年龄层都不好就业。”


    “是的。非常卷。”


    “看来，我刚才说想找个三千块的工作都不那么容易。我年纪大了，又和社会脱节这么久的时间了。”张佳惠一筹莫展。秦志刚想当初才失业的时候，幸好没有马上告诉她。当时自己的心态也不好，如果那个时候告诉老婆，两个人在家恐怕只能大眼瞪小眼，自怨自艾。


    “佳惠，别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今天还是去爸妈那一趟吧。”秦志刚提醒妻子。


    张佳惠回过神来：“对，是要去。天气一天天变凉了，我给爸妈都买了秋裤，正好带过去。”


    “到了爸妈那，我这个事，还是不要说吧。”秦志刚提醒妻子。


    “我知道我知道。”张佳惠开始理解丈夫的所作所为了。有的时候，不说出真相，确实是善意的。


    “儿子那，咱也暂时不要说啊。”秦志刚继而叮嘱。


    张佳惠一拍脑袋：“坏了，昨晚儿子和我视频的时候，我不小心已经告诉他了。”


    秦志刚愣了一下：“说了就说了吧。他这个年纪，也已经懂事，也很快就要走向社会。提前接受一些事务，不是坏事。”


    本来还想在儿子心目中保存一点形象，这下，彻底没了。


    “你说你失业的事，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学业？”张佳惠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吧。男子汉大丈夫，他慢慢也要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秦志刚发现和妻子坦白之后，彻底放松了。


    他原本以为妻子经不住事，没想到，妻子的反应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我终于知道昨天为什么杨华的老婆那么得意了。他们儿子比不过咱们儿子，他们就拿你失业的事来打压我，我偏不如他们的愿。我每天照样穿得美美的，晒儿子的朋友圈，就仅对他们两口子可见。”张佳惠恨恨地说道。


    女人，果然是跳跃思维。昨天还怀疑丈夫有外遇，要死要活，这一下子转变过来，同仇敌忾。关键是她所在意的点，居然不是失业本身。


    秦志刚无奈摇头提醒妻子：“你幼不幼稚？”


    张佳惠傲娇地挺了挺胸：“我这是坚强。”


    晚上，秦志刚和妻子刚从父母家里出来，接到郑浩宇的电话。


    “秦哥，我爸妈明天上午都在家。”


    “是吗？那我明天上午过来一趟。会不会太唐突？”昨天说得好好的，想出面和郑浩宇爸妈好好谈一次。临到真正要上场了，秦志刚心里也是忐忑的。毕竟，这也算是别人家的家事。他的出发点和立场是怎样的呢？


    郑浩宇急了：“秦哥，昨天你说得好好的，临阵退缩？”


    “不存在不存在。我明天一定来。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秦志刚被郑浩宇这么一激，立马坚定了立场。


    “行，我发地址给你。你到了小区门口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我家阿姨，有朋友送东西过来。她会给你开门。”郑浩宇把细节都想好了。看来，这几天在家真是憋坏了。


    “好。对了，你说明天你爸妈会让你见我吗？”


    “总得给点面子吧？让外人看到我被关起来也不好啊。”郑浩宇觉得父母都是要面子的人，他也就是利用这个软肋，请秦志刚上门谢游说。


    “希望是。明天见。”


    挂了电话，张佳惠问秦志刚：“你明天去哪？”


    “明天去小宇家。不是告诉你了，他被父母关起来了吗？我得去和他爸妈聊聊。”


    “怎么聊呢？”张佳惠反问秦志刚。


    秦志刚没接话，张佳惠继续问道：“如果他是你儿子，你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你会怎么办？”


    妻子的话，让秦志刚想了很多，一夜没睡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