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真好看

作品:《间谍不偷大人心

    倘若有新晋的抄书员,都要将其第一份字迹交由尚书令过目,这是历年来的传统。


    谢喻尘在烛火下翻看着白日里完成的抄本,他形影单薄,坐如针毡,清润的柳叶眼扫过纸页,几根碎发垂落,含着淡淡的笑。直到看见一张皱巴巴的纸,他不可置信的愣神。


    谢—喻—尘


    纸张赫然显示出这三个字,因为笔迹实在太丑,谢喻尘盯了有数十秒才移开视线。


    “大人,有一个叫迟蔚的新任抄书员在外求见。”小吏匆匆地跑进内室通报。


    此刻的迟蔚站在谢府门口,心里七上八下,一边想着好死不如赖活,一边又想早死早超生。正纠结着,小吏出来引着迟蔚进府。


    谢府内清淡素雅,没有过多的华丽雕刻、珍贵饰品,却有幽草涧边生,黄鹂树鸣,周遭泛起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使得所至之人心安心静。


    迟蔚走入房间,果不其然谢喻尘在翻看早上的抄本!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卑职见过大人。”迟蔚压住内心的慌乱,向眼前人行了一礼。


    谢喻尘微抬眼眸,“嗯,免礼。”“来找我做甚。”昆山玉碎,他的声线婉转动听。


    迟蔚紧紧盯着谢喻尘似玉的脸颊,半晌未吭声,怎的会有人生的如此好看,声音也如此…


    “为何不说话?”


    迟蔚猛的回过神,操!迟蔚你他妈的是有病么,死到临头了还敢意淫。


    “大人,我突然发现我早上的抄本交错了!这个才是我真正的试卷。”迟蔚从怀里掏出一张新纸页向前递给谢喻尘,眼睛一瞟发现早上的试卷居然摊开在桌上!


    迟蔚迅速将原来的试卷紧紧攥住。


    “等等——”谢喻尘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你写的。”他缓缓将迟蔚手里的试卷抽回。“我还没问你,写我的名字做甚?”


    该来的总会来。


    “我…”迟蔚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嗯?”谢喻尘的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迟蔚。


    迟蔚快疯了,说假话你不信,说实话你还不得把我弄死。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其实我一直把大人当偶像,我仰慕大人,欣赏大人,所以恳请大人能收我为徒!”


    “收徒我还没这个本事。”谢喻尘沉吟片刻,“不过你日后散值得空,便到我这来,你的字确实该练练。”


    其实谢喻尘很惊讶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说仰慕他…毕竟外面的传言都说他阴晴不定、暴戾不堪。所以他突然想逗逗眼前之人,明明都生出一层冷汗了,还大着胆子拜师。


    谢喻尘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程度。


    “如此甚好…甚好…”迟蔚喃喃道。


    没把他辞退已经谢天谢地了,不过是区区谢府,徐府我都住过了,我迟蔚还怕你不成。


    最后迟蔚连滚带爬的出了谢府。


    谢喻尘皱了皱眉,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罢了,他唤来贴身侍卫余晔时。


    “去查查迟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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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宗阁最近并无动静,迟蔚誊抄的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左右无事,迟蔚正乱逛呢,却发现已到了谢府。


    进不进,迟蔚在门口来回踱步,进!算了还是有点怕他。不进!又答应了人家。算了算了。还是不进了。


    迟蔚正转头欲走,却发现谢喻尘已到跟前,身后还跟着余晔时。


    “哈哈,大人!好巧,正准备去会会你。”


    “噢不不不,正准备去拜见你。”


    “也不对,正准备…”


    “无妨,进来吧。”谢喻尘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迟蔚,拂袖向前。


    两人进了书房,谢喻尘拿出自己的亲迹让迟蔚先临摹一二,谢喻尘的字圆润秀美,横平竖直恰到好处。


    迟蔚盯了半天,像终于下定决心,手掌胡乱握住毛笔便挥墨下去,字如爬虫一般粘在纸上。


    谢喻尘剑眉微皱。


    “虽说执笔无定法,但似你这般的,确实少见。”


    忽然,谢喻尘起身到迟蔚右手侧,一只修长的手覆上迟蔚小麦色的手背,帮他固定姿势,另一只手则调整迟蔚的大指和食指。


    “手指执笔有力,掌心虚空放松,手腕与桌面平行。”


    谢喻尘的突然靠近让迟蔚心脏漏了一拍,而且…他的手好冰。


    感到迟蔚身形一滞,总是让人想逗逗他,谢喻尘眼含淡淡的笑意。


    “掌握好拿笔的力度方能写出一手好字,迟蔚,你在听么?”清润的嗓音发出疑问的语气。


    “笃——”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寂静。


    “大人,陛下有召。”是余晔时的声音。


    “速备马车”谢喻尘起身。


    迟蔚周围的冰凉气息随着栀子香味消散,心里如释重负。


    “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那在下先告退了。”于是一溜烟便跑了。


    谢喻尘坐于马车主位,余晔时将所获情报递给高处之人,没有情感的缓缓开口。


    “大人,查到了。迟蔚出身于九品武将之家,府内上下虽为武官,却崇文。因此家里提前一年花重金为他谋了抄书员这一职,没曾想家里出了变故,举家逃亡,独留迟蔚一人在京。”


    王信同早已备好的假身世派上了用场。


    “独留迟蔚一人…”谢喻尘眼神里多了一份悲伤,嘴唇微抿。


    “是的,如果您没让我查探此人,来日会成为尚书省的祸患。我隔日便将他押去大理寺。”余晔时颜色无波。


    “莫要轻举妄动,此事我自有定夺。”


    转眼来到养心殿门外,宫人正欲前去通报,殿门却打开,出来了一个满面春风,花枝招展的女子。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谢喻尘行一礼。


    贵妃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细手扶额苦恼道,“这就是尚书令大人了吧,早就听说其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此言不虚。”


    “这么晚了陛下还召见你,果然我已经比不上大人啦,陛下还是喜欢新鲜的人儿。”美人细眉一挑,朱红的嘴唇吐露着尖酸的语句。


    “娘娘慎言,说出的话可是要用项上人头来担保的。”谢喻尘面不改色,与贵妃擦肩而径直走向殿内。


    “哼!”贵妃甩袖离去。


    金碧辉煌的殿门合上。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龙榻上的男人缓缓下床,因为荒淫无度,看起来精神萎靡,有气无力。


    “喻尘啊,这所有的官员里,朕最喜欢的是你,最信任的也是你!”


    “召你前来不过是想亲耳听个心安,徐非的儿子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永治帝浑浊的眼球盯着谢喻尘。


    “无关。”谢喻尘语气冰凉。


    “陛下信吗?”


    “信!喻尘是我朝之重臣,君若不信臣,何以为君?!”永治帝缓缓地吐出一番肺腑,“只不过是贵妃最近步步紧逼,非要朕查个清楚!不是你便好,退下吧。”


    谢喻尘回头嘴角便噙着冷笑。


    君若不信臣,何以为君?


    若是十五岁的谢喻尘估计会信以为真,可如今他已二十五,自是明白皇帝这个狗东西心里在谋划什么。


    永治帝是篡位上台,背后有徐氏撑腰,为表两家信任长存还娶了徐非的妹妹做了贵妃。但好景不长,开国后徐氏一家独大,永治帝忌惮徐非的势力便又得借助外力。


    显然,谢喻尘就是他要找的人。年轻、好控制,出身地方、无门第背景,京都无亲、无权无势。


    徐非的儿子徐慕雪是贵妃的侄子,他们一口咬定是谢喻尘干的无非是想让他下台,但永治帝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扳倒自己的筹码,如今能与徐非一较高下的只有谢喻尘…


    没人比永治帝更懂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