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裴忌的陈情

作品:《公主为囚

    夜幕中,裴忌怀抱女子在城中策马疾驰。


    马在城墙边停下,他将绫罗抱下马,对着守城的官兵举了块令牌,官兵竟然就对他下跪,再没阻拦。


    绫罗一边看着,心有疑惑一言不发。


    “去哪里?”她问。


    裴忌朝她伸出手,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绫罗朝他手掌重重拍一下,手没给他牵,“告诉我去哪里,我看得见。”


    “随我来。”他沉声。


    他率先走上城墙边的台阶,绫罗跟随在侧,两人一同走上了叶城的城墙。上了城墙之后又登上一个塔楼,裴忌解释说,这是瞭望台,若是有敌军来犯,能第一时间看见远处的战况。


    塔顶风大,尽管是夏夜,依旧有些清冷,绫罗的衣衫单薄,风直往袖子里灌,冷得她抱臂颤了颤。


    旋即,裴忌展开臂弯中事先准备好的氅衣,披在她肩上。


    绫罗裹紧衣裳,道了句:“多谢。”


    高处的视线确实很好,没有遮挡能看见一整片天空,远处茫茫一片都是望不到头的荒漠,大大小小的沙山延绵起伏,仅有星星点点的耐旱草木点缀其间。


    夜幕中,圆月高悬,一片云都没有,明亮的月华笼盖荒野,清澈如水明亮如灯。满天繁星闪烁着,颜色也各不相同,在天空中组成一条绚烂的银河。


    她仰着头,静静欣赏着夜空,风吹得衣袍猎猎,发丝飞扬,身侧,裴忌没有看夜空,还在看着她。


    站得腿酸了,她嘟囔一句:“若是能有个坐的地方就好了。”


    “等我。”裴忌转头走下台阶,不久后就回来了,回来时手上提了个小杌子,不他从哪弄来的。


    绫罗如愿坐上小板凳,用氅衣将自己包裹住,风有点凉,但也很舒服,吹得人心神清明,思维清晰。


    她问裴忌:“你这次是用什么身份来的叶城,别告诉我你没有任何身份,我才不信。”


    裴忌微笑,站到她身侧,语气轻松道:“确实是有身份的,不然如何能名正言顺来寻你?”他有点激动,“我当时听闻你在叶城...欣喜若狂...我从未如此开心过...”


    “停一下。”她平静道,“我不想听你所谓幡然悔悟的心路历程。”


    裴忌果然不说了,语气恢复的冷静,“是巡查御史,叶城城主不识我身份,我当年与他有同袍之谊,城主很信任我,并未怀疑。”


    “同袍?”


    “十一年前叶城守卫战,我与扬之在叶城守城,彼时就与城主相识了。”


    绫罗想起来了,可能是时间太久远,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当年裴忌叶城保卫战胜利,大退敌军,朝野震惊。那年她十三岁,曾亲眼目睹裴忌的加冠礼,当时他刚从战场上下来,加冠礼也晚了两年。


    “怪不得那些官兵都听你的。”绫罗道。


    裴忌默然。


    “当年...你是怎么想到要去从军的?按理说你作为裴家长子,又是唯一一个儿子,就算不从军,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


    这是绫罗第一次问他这种问题,相识多年,她对他的成长环境并不了解,此时此刻,明月繁星下,她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年少时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导致了他如今这种性格。


    裴忌的声音从身侧淡淡响起:“太慢了。若靠家族荫封得来官职,此后很长时间都摆脱不了荫封的头衔,若是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我能用更短的时间做到更高的位置。”


    “况且...边境不宁,百姓难安,一场胜仗能换来数年安稳,为何不为?”


    他亦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十几岁的少年看不得这满目疮痍大江山,总想着能做出一番功绩,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裴忌年少时亦是如此。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转头看,竟已过了十六年之久。


    绫罗眸色复杂:“晏祯,你老师给你取这个表字,他对你很好,为何要杀了他?”


    裴忌错愕,低头看她,轻声:“你如何知道?”


    他错愕的是,绫罗竟然知道这个表字是老师取的。


    绫罗笑笑:“我早就说过,你我很久之前就见过。裴忌,你太学的加冠礼上,我在一旁,太学祭酒张啸行亦是我的老师。”


    “我并非故意。”裴忌眸光颤颤,“当年老师极力反对太后干政,他几乎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一介诤臣,太后早想除之而后快。他是在我面前自尽的...”


    自尽?


    绫罗没想到张啸行的真正结局竟然是这样。


    “那你父亲。”


    “他是我杀的。”裴忌嗓音陡然变冷,“他该死,该杀,他死得其所。”


    绫罗滞住,她能听出裴忌满腔愤恨,他是真的很恨自己的父亲,恨到亲手杀了他。绫罗虽不知原因,但却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毕竟她也曾有过一段被至亲之人折磨的时光。


    将她救出冷宫,传授她道理的太后,曾就是伤她最重的人。


    她不追问了,不想听。对裴忌来说,那可能是段十分晦暗的日子。她觉得裴忌自己肯定也不想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仰头看向裴忌,眸光清澈如水,眼里有星星在闪,“当年为何帮我?”


    他蹲下,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她的眉眼,问她:“为何帮你,你到如今都不知道吗?”


    绫罗一愣,她该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但她不相信。


    裴忌的眼神分外温柔,眸中满是怜惜,他轻轻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缓慢而低沉:“帮你,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他的额头抵住了绫罗的额头,低声呢喃着:“公主还不明白吗?我从第一次见到公主,就爱上公主了。”


    绫罗恍惚:“第一次...”


    裴忌:“第一次,你战战兢兢地到府中来寻我,说倾慕于我,我不相信,却希望是真的。”


    “你...”


    绫罗被他骤然的柔情打得措手不及,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明明是她在问他,听他剖析自己,怎么先撑不住的人是她?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冷风吹不散两人间的热浪。


    裴忌的额头紧贴着她,两人气息交缠,再继续下去必要擦枪走火。


    三年不见,这男人说话越来越直白,越来越会调情了。


    绫罗一把将他推开,裴忌跌坐在地,却也不恼,笑盈盈看着她。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问她:“还要继续看吗?”


    “不要了。”她哪还有心思看。


    “想不想吹吹风?”裴忌问,他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颊上逡巡,似笑非笑。


    “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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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随我走。”


    他拉着她下了塔楼和城墙,绫罗任由他拉着,心里懵懵的,但有点期待他将会带她去哪。


    裴忌将她抱上马,坐在她身后,随后一手拉缰绳,一手搂住了她的腰,“驾”他驱马带着她疾驰出城。


    马速飞快,马蹄声声不停,扬起一阵尘土,绫罗还未乘过如此快的马,立马被颠得三魂没了七魄。她惊慌失措地转头看裴忌,朝他喊着:“裴忌,你慢点!”


    裴忌仿若未闻,眸中燃着火,他肆意张扬地笑着,将马越骑越快,像个毫不稳重的十几岁少年。


    两人不知跑出去多远,荒漠上留下一行马蹄印,远远看,叶城的灯火远在天边,凉爽的晚风刮过耳侧,绫罗脸上的绯红早已经消退了,现在脸色还有些发白。


    被裴忌吓的。


    裴忌终于停下马,两人都剧烈喘息着,绫罗气不打一处来,愤愤转头盯他,却见裴忌明朗的笑,漆眸中繁星璀璨。


    “你几岁了裴忌?”


    裴忌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在她颈侧,宽大的肩膀将她整个笼罩,他在她颈侧轻轻吐息,酥酥痒痒。


    “年少时,我常在这跑马,今日能和你一起来此生无憾。”哪个男人年少慕艾时,没想过带着心爱的姑娘策马疾驰。他虽天生淡漠,但也曾想过。


    只是后来与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两人的身份所限,而他早已经不再是少年,细细算来,他为她做的极少。姑娘们喜欢的风花雪月,他一概没有为她做过。


    说好听点,他是一个务实的男人,行为做事必要有目的,做成事了必要看见结果和反馈。说难听点,他就是个不懂情爱的榆木脑袋,只会一味埋头苦干,从不肯关注姑娘心里真正想要什么。


    “裴忌...”绫罗轻声唤他,脑海中满是他方才肆意明朗的笑,“是因为身在叶城,你才变成现在的你,还是你本就这样的。”


    话只说一半,还藏了一半。


    若是你回到建康城,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是又会恢复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你,你真的改变了吗?


    “昨日裴忌已死,现在的裴忌,是只属于你的。”


    他嗓音沙哑低沉,带着诱惑。


    一句话弄得绫罗眼眶湿润了,她说不出话来,心中一半冷一半热,一半酸一半甜。最后她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回去吧。”她冷声道。


    “好。”裴忌低头在她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没等绫罗反应过来说什么,他便打马向前,不过这次没有方才这么快,马跑得很稳很慢。


    两人回到府中时,已然是亥时了。


    绫罗在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脑子里全是裴忌今日说的话,这个人今日确实过于放肆,对她说了这么多勾引人的情话。


    她接下来要少和他接触,不然又要被他这张嘴骗了去。


    他当年骗她时,也是妙语连珠,谎话张口就来。连替身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诓她的男人,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


    她突然觉得,让裴忌到自己家里做小厮,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于是接下来,裴忌一连五日都没有见到绫罗。


    眼看,叶城中最盛大的一年一度的灯节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