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被寸寸碾碎，肌肤都仿佛被撕裂，特殊药物更是让她每分每秒都承受着抽筋拔骨般的剧痛。


    秦霜若痉挛着蜷缩在仓库的角落里。


    在意识涣散前，她看见沈明澜着急地抱着孟桑桑离开。


    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孟桑桑倒是回头了。


    嘴角还得意地上扬。


    秦霜若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砰！”


    仓库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高大身影逆光冲了进来。


    他踉跄着扑到她身边：“若若……”


    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浑身是血，肌肤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男人的手只能悬在半空颤抖，连将女人拥进怀中都不敢。


    “疼……”


    秦霜若气若游丝，眼泪混着血水滑落，声音更是轻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少爷，求你，杀了我……”


    “好。”


    好像有滚烫的液体砸在了她的脸上，是顾凛的眼泪吗？


    他怎么可能为她哭呢？


    下一瞬，秦霜若感觉到顾凛正小心翼翼将自己拥入怀中，还听到了他颤抖的，宛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放你走。”


    冰冷的枪口终于还是抵上了秦霜若的太阳穴。


    “睡吧，”男人语气缱绻，声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醒来就不疼了。”


    “我陪你。”


    “砰！”


    黑暗迅速吞噬了一切，但下一瞬，本该死去的人却猛地睁开双眼。


    秦霜若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


    那粉身碎骨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她的灵魂中，让她一阵恍惚。


    她茫然四顾。


    这里好像是她在顾家的卧室，空气中还有她熟悉的，顾凛用惯了的熏香。


    就在这时，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随后房门就被推开。


    顾凛穿着领口微敞黑色睡袍走进了房间。


    他身形高大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让秦霜若紧张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做噩梦了？”


    抬头对上顾凛幽深的双眼时，秦霜若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恐惧、怨恨、复杂情愫几乎将她淹没。


    秦霜若下意识向后缩去，顾凛却迈步到床边，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躲什么？”


    顾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苍白的小脸。


    秦霜若呼吸一窒。


    他的力道大得让她下颌发疼。


    顾凛却还不满意，大手猛地箍住秦霜若纤细的腰肢，将她从角落拖拽回来！


    秦霜若只能伸手无力地抵住顾凛的胸膛。


    但隔着单薄的睡袍，她几乎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手掌下的肌肉与体温。


    太近了。


    他们近到，她能清晰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慌的倒影。


    秦霜若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珍珠：“少爷，我做了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我全身骨头都被他们敲碎了。”秦霜若呜咽着，“好疼，少爷，我真的好疼，我全身都好疼啊……”


    男人的眼神猛地沉了下去。


    他忽然松开手，秦霜若也因此跌坐回床铺上，只能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看他。


    顾凛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霜若。


    看着男人冷漠的眉眼，秦霜若突然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


    她被孤儿院的大孩子关在门外，身上只有一身单薄的旧衣。


    就在她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即将消散时，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她面前。


    少年裹在黑色大衣里，漠然地打量着她，用鞋尖拨开她身上的积雪。


    她却因为求生本能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脚，声音嘶哑的哀求：“小少爷，救救我……”


    “救你？”少年嗤笑，抬脚踩住了她冰冷僵硬的小手，“我不缺伺候的人。”


    她却根本听不清少年究竟说了什么，只能执拗地抬起眼睛死死盯着他，一遍遍乞求：“救救我……”


    大概是被她强烈的求生欲取悦到了，半晌，他勾唇笑了：“但我缺一条听话的狗。”


    “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就没人能伤你分毫！”


    顾凛冰冷的语气突然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秦霜若再次对上顾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依旧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掌控欲。


    “明晚是林老的寿宴，你跟我一起去。”


    林老的寿宴？


    秦霜若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就是在那场寿宴上，她遇见了沈明澜。


    她垂下眼睫。


    为了从顾凛身边逃走，她曾经选择了攀附京圈太子爷沈明澜。


    但京市却不是只有沈明澜一根高枝。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秦霜若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回到认识沈明澜的前一天。


    梳妆台前，她望着镜中面容娇艳的自己。


    顾凛确实将她养得很好。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凛”的名字。


    秦霜若定了定神，才接起电话。


    顾凛带着戾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来老地方找我。”


    说完他便挂断了。


    私人会所顶层的包厢中，顾凛独自坐在沙发上，他指尖夹着烟，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里。


    秦霜若刚要走进包厢，却不小心撞到一个路过的年轻男人。


    “抱歉。”


    男人正要生气，看到秦霜若抬起的脸时却怔住了，眼中闪过惊艳。


    包厢里的顾凛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忽然笑了。


    “若若，过来。”他声音温和，“不要让我等太久。”


    秦霜若心头一跳，快步走到顾凛身边坐下。


    顾凛伸手轻抚秦霜若乌黑的发丝，他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为什么要看别的男人？”


    “我们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顾凛却没有听她辩解。


    他招了招手，保镖就带回了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


    男人茫然地被保镖压制着，跪在地上：“顾，顾少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凛猛地拎起桌上的水果刀。


    “噗”地一声，锋利的水果刀就扎穿了男人的手背，将男人的手钉在了茶几上。


    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水果刀又被猛地抽出扔回桌面上。


    但男人的血却溅上秦霜若的脸颊。


    顾凛将支票扔在惨叫的男人身上，他便被保镖捂住嘴拖了出去。


    很快，会所的服务员便匆忙赶来，战战兢兢将包厢内的血迹清理干净。


    顾凛这才转头看向僵在原地的秦霜若。


    他用手指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血：“你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秦霜若闭了闭眼：“是，少爷。”


    顾凛终于满意地将人揽入怀中，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有些模糊：“你五岁就来我身边了，是我一手养大的。”


    “谁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行，知道吗？”


    秦霜若缩在顾凛怀里，鼻尖充斥着他冷冽的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还是那只阴晴不定的疯狗。


    可她无依无靠，根本无法逃离，沈明澜不行的话，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