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件简约的衬衫和宽松的休闲裤，关上卧室门下了楼。


    “周先生要出去？”春姨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架势，问了一嘴。


    周屿卿颔首，“怎么还没休息？”


    “出来倒杯水。”


    周屿卿没再说什么，拿了车钥匙出门。


    蓝信苑顶楼的门被敲响，久久没有人来开。


    周屿卿不耐地又敲了一会，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人看见是他，并不意外。


    “周总。”


    周屿卿进门，看到桌子和地板上散落着喝光的酒瓶。


    他脸色低沉，转头看着不敢说话的叶烊。


    “人呢？”


    “小周总在书房。”


    “你先回去。”话音未落，他已经迈步上楼。


    周屿卿拿着从玄关处拿来的备用钥匙，打开了书房门。


    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的眼神冷冽，走进书房，看到角落里拿着酒瓶睡过去的人。


    满脸的胡茬，头发凌乱，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与在宵宝周岁宴见到的判若两人。


    他不留情踹了一脚，睡梦中的人醒了过来。


    意识朦胧，“哥。”


    周屿卿又踹了一脚，声音凉薄，“别喊我哥。”


    周栩谦抹了把脸，颤声道，“哥，她不要我了。孩子也不要了。”


    周屿卿开了窗和阳台门通风，准备在沙发坐下的动作顿了顿。


    他能猜到与袁媛有关，却没想到这次闹得这么大。


    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个根烟，夹在指尖玩弄，“不是警告过你不能闹出人命？”


    周栩谦没有说话，拿了瓶未开的酒想要喝。


    “继续喝，不想活着继续喝，不想她活着你也可以继续喝。”


    “哥。”周栩谦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他虽年轻，但周屿卿敢把舟行娱乐交由他打理，自然是他有能力。


    也只有在周屿卿面前，他才会露出无助的样子。


    “阿谦，你想过没有，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你能给他们的是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烟，想点燃，还是按下了欲望。


    “我可以给他们钱`````”周栩谦点了烟。


    周屿卿冷笑，“你觉得袁媛缺吗？或者，她会要吗？你给不了她名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和周向豪一样，都是私生子。”


    周栩谦脸色愈发难看。


    “爷爷不会同意她进门，爸也不会。阿谦，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一烟燃尽，他又点了一根。


    “如果你还不罢休的话，爸总会插手的。我没有办法一直帮你。


    阿谦，你是个男人。”


    话落，他起身，“你自己注意分寸。过两天我会去舟行娱乐。”


    离去前，他又踹了一脚周栩谦，试图让他更清醒。


    亮着灯的高楼浸在灰蓝的天空，窗灯疏落如残星。过往的车子劈开黑暗，溅起的光与楼影相缠，街面只剩轮胎摩擦的轻响。


    周屿卿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按了按眉心。


    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如果可以，他想让他的弟弟如偿所愿，不受家族的束缚，娶自己心爱之人。


    但一切都需要他拿出更多与周家谈判，远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


    中控台的手机亮起，他看了眼，点开图片。


    是周彻在赌扬的照片。


    他哂笑，觉得自己永远像陀螺一样忙得停不下来。


    客厅给他留着一盏微小的灯，他熄了转身上楼。


    经意间看到章春敏房间亮着灯，有些许声响，脚步微停，最终还是上了楼。


    忙完所有今日的事情，再躺下已是深夜两点。


    他先是把熟睡的女儿放到她的小床上，腾出他的位置。


    再上床把熟睡的妻子拥入怀中，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只有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他是幸福的。


    妻女在怀，他应知足。


    天色大亮，徐璇漫的闹钟如约而至。


    等候爸妈苏醒已久的宵宝发出动静，找存在感，意图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醒了。


    周屿卿伸手关掉铃声，沙哑着嗓子问怀里睡得迷糊的人，“今天要去公司？”


    徐璇漫嘟哝着扯了扯被子，“再不去都要被辞退了。”


    周屿卿似笑非笑摸了摸她的头顶，“不会，我给你当靠山。”


    徐璇漫红着脸在被子里动弹，触碰到了石更邦邦的部位。


    拉上被子蒙脸，紧闭着眼睛。


    周屿卿闷哼一声，“一大早，干嘛呢？”


    徐璇漫不说话。


    宵宝看见两人不理自己，急得在自己的床沿扒拉，“妈妈，妈妈。”


    周屿卿冲好奶递给饿极的小家伙，把她脸上的被子拉下来，“你不怕闷坏？”


    之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餐桌上，徐璇漫喝了口粥，看着悉心照顾宵宝的章春敏。


    关切地问，“春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章春敏笑笑，“挺好的，没什么不适应。”


    周屿卿眉梢微挑，没有过问。


    半晌，周屿卿似是想起什么，看向徐璇漫，“车子在公司？”


    徐璇漫回忆了一番，点头。


    “我送你。”周屿卿顺势而为。


    “车库里不是还有很多吗，我随便挑一辆。”徐璇漫觉得如果被他送上班，被同事撞见，自己可谓跳进黄河洗不清。


    周屿卿笑笑，“可以，你今天想开宾利还是迈巴赫，或者劳斯莱斯，帕加尼？”


    徐璇漫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你故意的。”


    周屿卿无辜的眼神，“我没有，我不会预判你有一天没车子。”


    徐璇漫低头，不想理他。


    之前为了不被同事看出端倪，又或是觉得自己家世显赫，开的是车库里最低调的奥迪。


    唯一的一辆车子留在公司，她只好认命地坐周屿卿的车。


    她径直走向后座，拉开车门。


    被身后的男人“啪”地一声关上。


    那声音，听得她都心疼了。


    她不解地转头。


    “我没有给人当司机的爱好。”周屿卿声音低沉，听起来不太开心。


    “刘叔呢？”她先前以为司机在，没有开副驾驶的门。


    “请假了。”


    一路上，两人无言。


    直至车内的手机铃声响起。


    “帮我接一下。”


    周屿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俨然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徐璇漫帮他接通。


    他眼神示意她打开扬声器。


    “周总，早上好。”对方恭恭敬敬打了招呼，即使他现在身处夜色裹挟的华盛顿。


    “嗯。”


    “新的几个并购重组叶总想请您过来指点，请问您近期是否有空？”


    对方小心地开口，前段时间投行的事情忙得大家焦头烂额，原以为周屿卿会过来帮忙，没想到他选择放手，只负责远程操控。


    “联系林助安排我的行程。”周屿卿声音冷淡，没有起伏。


    “好的，打扰您了。”


    他们的通话过程没有避开徐璇漫，她捕捉到交谈中出现的投行二字，恍惚想起前不久何瑜告诉她，周屿卿在美国有公司。


    她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出神地想着。


    “没有要问我的吗？”周屿卿看她一眼。


    他至今还没有向她提过投行的事情。


    徐璇漫耸耸肩，“没有啊，怎么了？”


    周屿卿眼神黯淡，她果真对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


    “没事。”


    车子停在他的专用车位。


    徐璇漫解开安全带，“谢谢。”


    伸手开门，发现门被上锁。


    她疑惑看向撑头看她的男人。


    “开门啊。”她丝毫没有发现，语气中带着撒娇。


    “一句谢谢就够了？你打车都得花钱吧？”周屿卿挑眉。


    “周总缺我这点钱？”


    “不缺，但我需要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周屿卿长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意思明显。


    “你要脸吗？”显然，徐璇漫看懂了。


    “不要，要亲亲。”


    “我不亲，你想怎样？”徐璇漫气鼓鼓地看着理直气壮的男人。


    “我们今天都别上班。”


    徐璇漫迫不得已，凑过来快速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快开门。”她瞪着得了奖励的男人。


    “咔哒。”周屿卿揭开车锁。


    徐璇漫提着包偷摸着跑下了车。


    周屿卿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嘴角上扬。


    徐璇漫跑进楼梯间，理了理呼吸。


    还好地下三层基本是周屿卿的个人车位，没什么其他人。


    她顺着楼梯爬到地下一层去坐电梯，避免引起怀疑。


    “咦，漫漫，你怎么从楼梯口出来？”何瑜大嗓门，站在电梯口喊她。


    徐璇漫原本以为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她这一喊，不少人看了过来。


    “请了几天假回来，不小心跑到二楼去了。那里等电梯的人太多，我就走楼梯来了。”徐璇漫佩服自己的伶牙俐齿，找了个这么好的借口。


    一切都怪那个可恶的男人。她在心里默默捏紧拳头。


    “你今天脸好红，腮红打多了吗？”何瑜盯着她看了会。


    “可能是吧，早上化妆太急了。”徐璇漫捂了捂自己的脸。


    更可恶了，都怪周屿卿，非要让她在下车的时候亲她一口。


    绝对不能给他机会以后坐他的车了。徐璇漫暗自下定决心。


    顶楼，林烨赫抱着几个文件进门，看向满脸春风得意的周屿卿。


    眨了眨眼：一周未见，他们老板变化如此之大？


    “周总，这几个文件需要您紧急处理。”


    “放着吧，我马上看。”周屿卿喝了口咖啡，扬扬下巴示意他放下。


    林烨赫咽咽口水，“还有，投行来电，询问您的行程。”


    过完年后，只要提到投行，周总都会带着点怒火让他出去。


    今天开口，天知道他做了多久心理准备。


    “你看着安排，抽空去一趟。”


    林烨赫听到他的回话，不可置信睁大双眼。


    周屿卿没听到回应，抬眸，“有问题？”


    “没`````没问题，我马上去安排。”


    林烨赫飞奔出办公室，安抚了番自己的心跳，缓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