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晨光被挡在厚实的帘外。


    宵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眨了眨眼，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缓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软糯糯地出声，“爸爸，抱抱宝宝。”


    随后便翘着小胖腿继续躺着，等着爸爸拉开床边的小帘子，把自己抱起来。


    可今天等了好久，都没有听见爸爸的回应和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宵宝瘪了瘪嘴，小手撑着床垫，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自己伸手抓住帘子的一角，一点点把它拉开。


    昏暗的卧室里，没有爸爸的身影，只有妈妈裹着被子酣睡的身影。


    她委屈地撅起嘴，想要出声告诉妈妈，她想喝奶了。


    但又想起爸爸说的妈妈没有睡醒，不能吵妈妈。


    她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熊，手脚并用爬下了床。


    踩着小短腿，又爬上了大床，乖乖地坐在周屿卿的枕头上。


    她没有出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徐璇漫睡觉。


    徐璇漫睁眼的瞬间下意识和宵宝四目相对，她愣了一霎。


    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又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看错。


    平日里她醒来的时候，宵宝已经被周屿卿洗漱完毕抱下楼吃饭了，很少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见她苏醒，宵宝兴奋地出声，“妈妈。”


    “宵宝，你怎么没有下去吃饭呀？”徐璇漫温柔地问，把人搂进怀中。


    “爸爸，爸爸，没。”她断断续续形容着。


    徐璇漫努力理解她的话，“宵宝说什么？是醒来爸爸已经不在了吗？”


    宵宝眨了眨眼睛，小脑袋慢慢往下低，又缓缓上台，一下、两下，动作软乎乎的，好似小花儿在风里轻轻晃。


    小模样没什么大声的回应，清楚表达了“是”的意思。


    徐璇漫没多想，“好，妈妈抱宝宝起来。”


    她把宵宝抱到浴室洗漱，又给她把睡乱的头发梳好。


    宵宝并不满足，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请求，“妈妈，绑。”


    她为难地垂眸，“等下让章奶奶给你绑。”


    宵宝小小的眉毛皱了皱，神情仿佛在说：为什么你不给我绑？


    徐璇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根本不会给宵宝扎好看的辫子。


    绝大部分都是章春敏扎的，偶尔周屿卿有闲心了给她扎。


    自己几乎没有成功过。


    她牵着宵宝下了楼。


    母女俩眼神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周屿卿的身影。


    吴姨把早餐摆上桌，疑惑地问，“先生还没有起来吗？”


    “阿卿不是去上班了吗？”徐璇漫随口回应。


    “没有，我五点起来到现在先生都没有下来。”吴姨回应，她方才还在和章春敏说着，今天先生这么晚还没有抱着宵宝下楼。


    “是吗？今天这么早，我等会问问。”徐璇漫没有看手机，专心陪着宵宝吃饭。


    --


    舟行集团。


    徐璇漫停好车子，走向电梯口。


    叽叽喳喳的众人看到她身影，不约而同闭了嘴。


    进了部门，喧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些同事的目光伴随着她进了办公室。


    徐璇漫一路过来很是茫然，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她打开笔电，准备工作。


    率先跳出来的是今早的华都新闻。


    本想随手关掉窗口，可还没等鼠标移过去，一行加粗的大字突然跳进了她眼睛里。


    【舟行集团北区房地产施工现场，多名工人当场抢救无效】


    那几个字格外显眼，瞬间攥住了她的注意力，她点了进去。


    阅读完了整条新闻。


    事件发生在深夜两点，拍摄的图片现场很是混乱。


    她第一时间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周屿卿的号码。


    手指却在拨出键犹豫了。


    他现在会不会很忙？会不会很烦？是不是不想让人打扰他处理事情。


    想到这里，徐璇漫默默关上了手机。


    她看了几条新闻，这件事对集团影响很大。


    股票不断下跌，楼下多了许多记者。


    她无意识捏着手指，不由自主转着念头，要应付得麻烦远不止一点。


    处理北区的事情，应付股市和董事会，还有记者和家属。


    一早上，徐璇漫都心神不宁。


    直到临近中午，深深吸了口气，给周屿卿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等待一声接一声，响了很久很久。


    终究没等到周屿卿接通电话的声音。


    她有些失落，发了消息。


    【X：你不要忘记吃饭了，再忙都要休息。】


    【X：事情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


    周屿卿四个小时后才给她回了电话。


    她去开会了，没有接到。


    消息框里是他回过来的消息。


    【讨厌鬼：这几天会比较忙，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讨厌鬼：我会记得吃饭的，你和宵宝都要好好吃饭。】


    【讨厌鬼：最近在公司时间比较少，晚上回家比较晚。你不要等我。】


    徐璇漫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消息，鼻尖酸酸的，眼眶红红的。


    越看越觉得顶上的“讨厌鬼”三个字很是讽刺，于是又改回了周屿卿亲自改的那八个字。


    ……


    一连三个晚上，徐璇漫睡觉的时候周屿卿都还没有回来。


    清晨醒来时，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着。


    倒看见宵宝蜷坐在他的枕头上，安静地等着她醒来。


    唯有一块残留余温的褶皱，浅浅的压痕，成了周屿卿前一夜回来过、又悄悄离开的证明。


    徐璇漫知道他很忙，连打电话、发消息的时间都要挤了又挤，回家睡觉是为了能让她安心。


    人命关天的事情家属不可能罢休，事发前两日总有家属在集团门口闹事，后面慢慢平定下来。


    可见周屿卿从中调了多少人力。


    周四晚上，徐璇漫安顿好宵宝，直至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彻底沉进了梦乡，放了心，悄悄转身下了楼。


    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小灯，她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捏着薄毯，安安静静坐着。


    模样像极了平日里宵宝等她醒来的样子。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不让自己睡着，等着那个晚归的身影推门进来。


    时针指向两点，门口没有任何动静。


    徐璇漫脑袋随着困意一点一点的，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最终没抵住汹涌的睡意，她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白天。


    她下意识坐起来，身下是柔软的大床。


    宵宝的身影不知所踪，她已经从沙发挪到了卧室。


    她迫不及待地下床，顾不上洗漱，光着脚跑下楼。


    餐厅里传来了宵宝和周屿卿的对话。


    “爸爸，吃。”


    “宵宝好好吃，爸爸等妈妈。”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爸爸，想你。”


    “爸爸也想宵宝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