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橙在手机那头兴致勃勃地出主意


    “去她家！直接登门拜访，找个借口把礼物送了！”


    林昭晞对着屏幕苦笑


    「可是……以什么理由去呢？我和她……还没熟到可以随便串门的地步吧？」


    她盯着对话框，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补习！


    第二天课间，林昭晞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对冷星临提起。


    “小星，你最近不是在攻物理那个难点模块吗？我那里有些总结的笔记和巧解思路，或许对你有帮助。


    放学后……要不要一起看看？”


    冷星临正在整理错题本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昭晞一眼。


    那双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想要帮忙的真诚，让她难以拒绝。


    沉默了几秒，她轻轻点头：“……好。谢谢。”


    林昭晞心里的小人雀跃地欢呼了一声。


    然而，放学后，当林昭晞抱着笔记本，以为会跟着冷星临去她的出租屋时，冷星临却径直将她带到了图书馆的自习区。


    “在这里吧，安静。”冷星临拉开椅子坐下，语气自然。


    林昭晞：“……哦，好。”心底难免有些失落，计划A似乎失败了。


    补习过程倒是很顺利。


    林昭晞讲得清晰透彻，冷星临听得异常专注，不时提出疑问。


    时间在笔尖和书页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等到她们解决完最后一个难题，合上书本时，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


    刚走出图书馆大门，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了倾盆雨幕。


    明明之前还是晴空万里，这夏天的阵雨来得凶猛又急骤。


    两人都没带伞，瞬间被淋得透湿。


    “哎呀！”林昭晞惊呼一声，用手挡在头顶，却无济于事。


    冷星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弄得有些狼狈，银白色的中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她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雨势，又看了看身旁同样湿透、显得有些无措的林昭晞，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我家……就在附近。先去避避雨吧。”


    林昭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好！”


    冷星临的公寓果然离图书馆很近，步行不过五六分钟。


    打开门，是一个整洁得近乎空旷的小客厅，陈设简单，色调偏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居的清冷气息。


    冷星临从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林昭晞。


    “你先擦一下。”她的声音因为淋雨而带着一点微哑，“我去找衣服给你。你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林昭晞有些惊讶于她的周到，接过柔软的毛巾，乖乖点头：“……谢谢小星。”


    等到林昭晞洗完热水澡，换上冷星临递给她的（略显宽大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走出来时，冷星临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


    听到动静，冷星临转过身，湿发也已经擦得半干，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她看着穿着自己衣服、显得有些松垮的林昭晞，目光微动，然后说出了让林昭晞意想不到的话：


    “雨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你回宿舍太晚了，应该已经门禁了。”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今晚，在我家住吧。”


    “啊？”林昭晞彻底愣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好……好的。”


    冷星临指了指客厅右边的一扇门：“房间在那边。其他房间没有整理。今晚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不用这么麻烦的！”林昭晞几乎是脱口而出，“要不……我们一起睡？”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脸红了，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床应该够大吧？不用你睡沙发那么委屈……”


    冷星临似乎也因为这个提议微微惊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但她看着林昭晞有些窘迫又带着期待的表情，最终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林昭晞怀着一种奇妙又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冷星临的房间。


    这里的风格和客厅一样简洁，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习题集和工具书，桌面上放着那个她常带的耳机和随身听。


    但吸引林昭晞目光的，是摊开在桌角的一叠手绘稿——那是一些服装设计草图，线条流畅，设计感很强，与她平日里刷题的严谨形象截然不同。


    更让她好奇的是，书架角落躺着一本小说，书脊上贴着标签，清晰地打印着两个字——「百合」。


    （百合？是关于花的书吗？）


    林昭晞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想，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从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礼盒，轻轻放在了冷星临的书桌上。


    当冷星临也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突兀出现在自己书桌上的、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她看向正坐在床边、假装整理头发的林昭晞。


    林昭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


    “那个……这是我今天路过饰品店随手买的，感觉……挺适合你的，就……”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有些发烫。


    冷星临沉默地走过去，拿起那个小盒子，打开。


    柔和的灯光下，那条纤细的银色手链安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那颗小小的、磨砂质感的星星坠饰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礼物……）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沉寂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看着那条手链，久久没有说话，冰蓝色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冷星临怔住了。


    林昭晞也看到了那滴眼泪，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关切地凑近：“小星？你怎么哭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冷星临微凉的脸颊，抹去那抹湿痕。


    冷星临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为什么？明明内心似乎毫无波澜，为什么眼泪会自己流下来？


    “……没，”冷星临偏过头，躲开林昭晞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事。”她快速合上礼盒，握在手心，“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好。”林昭晞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乖巧地应道。


    两人并排躺在不算宽敞的单人床上，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林昭晞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里乱糟糟的。


    冷星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脆弱？冷漠？为什么因为一条手链无声落泪？


    那本小说，究竟是关于什么的？


    而冷星临背对着林昭晞，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的礼盒，手链的棱角硌着掌心。


    身后传来林昭晞清浅而温暖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背脊，带来一种陌生而令人心慌的安抚。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