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单身汉合租房特有的“生存”气息。


    白石朝已然成为这间合租屋里的钉子户，此刻他有气无力地拖长了语调：“今晚的菜单是什么？是小阵平那锅传承百年的秘制咖喱，还是研二大师精心遴选的至尊便当？”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郁闷：“我不是把食谱发给你们了吗？你们哪怕复刻出十分之一呢？”


    那可是苏格兰的食谱攻略！


    萩原研二展颜一笑，白石朝和松田阵平同时脸色一青，显然回忆起了某种并不美好的味觉体验。


    “我不用，我会煮咖喱就可以了。”松田阵平对美味毫无执念，理直气壮地宣称，“我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


    白石朝眼睛瞪圆，“这不叫挑剔，这叫对消化系统的基本尊重！”


    相比之下，白石朝凭借从伏特加的《如何快速订购美味便当（东京连锁店全覆盖）》，短短几天俨然成为冉冉升起的“便当大师”。


    他没少在两人耳边嗡嗡嗡，从新宿区的炸猪排便当讲到涩谷的寿司拼盘，从池袋的中华冷面安利到银座的天妇罗定食，说得天花乱坠，仿佛那些便当盒里装的是天堂的珍馐。


    “喏，这家新出的炙烤三文鱼便当，米饭湿度恰到好处，鱼肉不柴，酱汁……”


    趁着萩原研二欢天喜地去买便当，白石朝摸出一个改装过的掌机，按住了无所事事的松田阵平。


    “这是我一个朋友设计的游戏，”白石朝把游戏机塞给他，“帮我通个关，卡住了。”


    他实在是搞不懂女人，白石朝垂头丧气，数据库里载入的女性心理学、行为分析学、微表情解读都快溢出了！为什么还是攻克不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心理防线？！


    为此，他把所有数据编进了游戏，试图通过模拟演算找到答案。


    本来应该拜托波本，但一想到那三个“负心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像素风？看起来很粗糙啊。”松田阵平看着游戏界面，嘴上嫌弃，手指却诚实地按下了开始键。


    “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像素小人开始移动。很快，遭遇战触发，一个依稀能看出金色长发和窈窕身形的女性BOSS出现。


    松田阵平操控的小女孩也开始了花式死亡，以各种姿势倒在了金发女人脚下。


    “这游戏能利用的环境道具也太少了点吧？没什么场景互动，地形又单一，BOSS的攻击前摇还短，平衡性做得不太行。”


    他习惯性地从动作游戏的角度分析着。


    白石朝在一旁贱兮兮地开口：“小阵平～你的脑子里只有暴力拆解吗？这不是动作游戏哦！是恋爱游戏。”


    他重点强调最后几个字，无奈地摊手，“而且，那个BOSS是不能杀的。”


    “会说这种话，你自己不也玩成动作游戏了？不然怎么知道BOSS不能杀？”


    “这种需要高超情商、语言艺术和洞察女性心理的游戏，”松田阵平放下游戏机，站起身，“就应该交给专家！我们等萩原回来。”


    等萩原研二带着便当回来，就看白石朝和松田阵平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笑着，作势要把便当放下，“先说好，我可没答应要帮你们。”


    “研二酱／hagi！”两人异口同声。


    白石朝和松田阵平动作默契地一左一右起身，一个殷勤地接过便当，一个把萩原研二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把游戏机郑重其事地塞进他手里，仿佛交付什么重要使命。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游戏机，又看看面前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白石朝飞快地解说：“研二酱！这是女性向恋爱游戏！序章需要和这个金发大姐姐周旋。”


    “恋爱游戏？”萩原研二看着屏幕上那个像素小女孩，熟练地操纵她走了几步，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这主角……怎么看都是个小学生吧？现在的恋爱游戏尺度这么超前了吗？”


    白石朝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重点是邂逅和成长！这只是序章，背景铺垫，懂吗？”


    “那男主角呢？”


    “剧情从女主角小时候开始，男主角还没登场呢！”


    “所以你们两个人，折腾半天连男主角都没见到？卡在序章？也太逊了吧？”萩原研二随口调侃。


    空气突然安静。他一抬头，就对上两双毫无高光的死鱼眼，正阴森森地盯着他。


    “咳，我试试。”


    他干笑一声，开始操作，他没有像松田阵平那样试图移动或寻找道具，而是点开了对话框，试图输入一段安抚性或者询问性的话语。


    “你是……”


    字还没打完，对面的金发女人抬手就是一枪。


    【Game Over】


    “这就死了？！”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我话还没说完！”


    “输入文字期间，游戏时间是正常流动的哦。”白石朝幽幽地在耳边提醒，像解说恐怖游戏的主播，“BOSS可不会干等着你把感人肺腑的台词说完。时间就是生命，研二酱。”


    “设计还挺用心。”萩原研二挑眉，来了点兴趣。


    又开了一局。这次萩原手速飞快。


    BOSS头顶冒出一个“……”，似乎在思考，然后再次毫不留情地干掉了女主角。


    【Game Over】


    “这游戏逻辑是不是有问题……”萩原研二握着游戏机，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有点郁闷，他觉得自己措辞挺得体的。


    “我话术还没完全展开……”


    “太逊了！”


    “太逊了～萩原～”


    刚才还一脸期待的两人瞬间变脸，异口同声地当着萩原研二的面就开始蛐蛐他。


    “闭嘴！你们两个！”萩原研二一把将游戏机塞进怀里，咬牙切齿道，“这个没收了！今晚我非通关不可！现在，立刻，马上，吃你们的饭！”


    第二天清晨，松田阵平打着哈欠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幼驯染。


    萩原研二瘫在椅子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比平时凌乱许多，咬着吐司，眼神发直。


    松田阵平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hagi，该放弃就放弃，不过是一个游戏，毕竟这十有八九是白石那家伙做出来的东西，逻辑肯定不正常，我们也都……”


    “我已经通关了。”


    萩原研二幽幽地开口。


    “什么？”


    “什么？！”


    一声更尖锐的惊呼传来。白石朝“咚咚咚”地冲出房间，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仿佛之前还在房间里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动的人不是他本人。


    “你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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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怎么可能？我试了所有的战术规避动作和求饶话术！”


    萩原研二被他晃得清醒了一点，露出了一个看透世事的疲惫笑容。


    “其实……很简单……你们之前的思路都错了。”


    “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举动，不要跑，不要找武器，就站在原地。”


    他咬了一口吐司，咀嚼了几下，含糊不清地继续说：“然后，依次问她三句话……”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句：‘你是谁？’第二句：‘爸爸怎么了？’第三句，最关键，‘他明明答应过今晚要给我念童话书的。’”


    “然后呢？”白石朝急切地追问。


    “然后乖乖待在爸爸身边，”萩原研二感觉精神稍微好了点，“BOSS会自己离开。”


    白石朝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


    “我不太理解，朝酱，”他看向白石朝，语气带着点探究，“你为什么执着于认定BOSS是个反派组织的成员，非要跟她硬刚。”


    萩原研二一边系领带一边说：“从主角视角来看，她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是杀害父母的凶手。对她来说，那只是个没见过的大姐姐。”


    “这故事还挺残酷的。”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深邃，“父母被杀害，自己却被凶手放过。想必之后就是一边找寻凶手一边收获爱情的故事吧？典型的好莱坞式剧本。”


    白石朝愣住了。原来如此！是他先入为主，认出了贝尔摩德，导致后续所有行为逻辑都基于“对抗组织成员”的前提，一系列推算也跟着出错。


    等两位警察都去上班，白石朝迫不及待地再次载入［心动事件簿］。他严格按照萩原研二的话，输入了那三句唯一的正确答案。


    那个一直冷酷无情的金发女人，将枪藏在身后，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与她视线齐平，比了个“嘘”的手势，交还了爸爸的眼镜。


    “小朋友，这是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


    “那你就在爸爸身边等他起来好不好啊？”


    贝尔摩德离开了。


    画面一转，一幅幅笔触略显稚嫩的素描图，如同翻动一本陈旧的相册，播放着序章的结局：


    【那个神秘女人离开了，我突然想起，爸爸醒来一定要喝的果汁没有了。】


    【于是我拿了钥匙出门，跑向便利店。】


    【当我满心欢喜地抱着果汁回来……】


    画面定格在一片冲天的火光中。房子化为火海，小女孩手里的果汁掉落在地。


    【我被爸爸的朋友詹姆斯·布莱克带走。他说要让我加入证人保护计划。】


    最后一张插图，小女孩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哭诉着：“我不要被保护。我要加入FBI，我要抓住那个凶手！”


    【序章通关】


    白石朝呆呆地看着，他还以为会是贝尔摩德的恶趣味，却没想到……是她仅存的一丝人性？还是某种更为复杂的心理？


    还没等他细想，【第一章】已经载入。


    一双眼睛，冷冽的墨绿色，正直视着画面之外，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


    终于要见到莱伊了吗？FBI女主角VS组织顶尖狙击手……这难道会是一场刺激的猫鼠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