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拍卖开始前。


    因为过于“珍贵”，虞厌是被单独关押，这也就给了人来找他的机会。


    “先生。”


    伪装成工作人员的男人跪坐在虞厌的笼子前，期待又急迫地看着虞厌：“我们都已经布置好了。”


    虞厌微勾起嘴角，那张瑰丽的脸上绽放出危险的攻击性：“那只等我就位了。”


    男人一点也不怀疑虞厌的实力，也不会担心万一虞厌无法脱身怎么办。


    虞厌是他见过最强大也是最漂亮的向导，是可以和哨兵分庭抗礼的存在，也是他们的希望和光。


    只是男人来这里，除了跟虞厌汇报情况，还有一件事：“先生，我听他们说，自由联盟的游覆舟……”


    他担心地看着虞厌：“如果他来救您的话，要怎么办？”


    “自由联盟？”


    虞厌很轻地扯了下嘴角，那双偏细长的眼睛闪过明晃晃的讥嘲：“不过也是推出来给大众看的一枚棋子，会损害自由联盟利益的事，他们怎么会做？”


    他嗓音低沉，和外界想象的娇弱完全是两副模样：“对帝国来说，这次的事和从前可不一样，更别说自由联盟……”


    虞厌眸中的厌恶一点也不少，甚至恶心提及，语气冷淡：“他们不会来的。”


    男人不像虞厌知道很多也接触了很多，他听过许多游覆舟的事迹，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他来了……”


    虞厌闻言，稍扬眉尾，很低地笑了声，语意不明：“要是他来了，你们按计划行事，至于我。”


    他勾起唇，惊心动魄的脸上并没有多么蛊惑美丽的笑容，而是一种如利刃般闪着寒芒的攻击性，不像是猎物，而是十足的高位猎人姿态：“他要是来救我，那他就会是我的哨兵。”


    他要得到他。


    一个敢从亚斯赫帝国把他抢走的哨兵，一个言行如一的哨兵，一个…年轻、矫捷迅猛的哨兵。


    他需要这样的哨兵。


    可比起算计利用价值，比起阴谋诡计，虞厌没有想过，自己的心会先动。


    他比悬赏令上要好看帅气太多了。


    那双眼睛…摄像头拍不出来。


    那双会让虞厌移不开的眼睛，镜头拍不出一点其中的风采。


    游覆舟的眼里有太多东西。


    草原上的风，大海里的浪，苍穹中的云……所有自由洒脱又不被束缚，桀骜的，孤高的…谁也无法打破的光。


    甚至会让虞厌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抓住。


    太炙热了。


    只是靠近一点，都好像飞蛾扑火，他的翅膀已经开始被火焰卷席燃烧。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无法抑制自己趋光的本能，宁愿化作灰落在那团火焰中，也绝不愿意成为捕蝶网中一只会被做成标本的蝶。


    .


    游覆舟他们原本的行动，是没有捞虞厌这一环的。


    但在来的路上知道新增的神秘拍品是虞厌后，游覆舟大手一挥，在原本的行动前增添了一环。


    没有人有意见。


    他们是为自由平权而行动，不救虞厌，那就和他们的目标背道而驰了。


    所有人顺利脱身回到他们自己的战舰上后，都笑着在庆祝：“爽！”


    “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期待新闻！”


    “快快快，打开屏幕，我要看新闻！”


    “老大你说这一票干完你悬赏金会不会提高啊？”


    “怎么也得多加个零，变成一千亿超过那位向导吧？”


    “滚。”


    游覆舟听到这话，抬手就给了南子后脑勺一巴掌：“你再比这个，我就把你送去读幼儿园。”


    绝望的文盲，只知道比比比，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比的。


    南子嗷了声，怒都不怒，就傻笑。


    留在战舰里的向导也带着庆祝胜利、顺利的喜悦走了出来，笑着喊游覆舟：“游队。”


    游覆舟一点头，对方说：“我们安排好虞先生了，夏先生给他配了解药，他吃过后已经可以正常行走，现在在洗澡。虞先生有些过于高大，我们向导里没有人和他体型差不多，我就自作主张拿了你的衣服给他，我跟他说过是你的衣服，他没有拒绝。”


    游覆舟想到自己将虞厌抱出来的时候，虞厌确实和他差不多高的事，一点头：“好。”


    但听到这话，有哨兵朝身边人挤眉弄眼。


    游覆舟没有过向导，他对向导总归是少一些那方面的意识，不知道其实哨兵的衣服给向导穿对于向导来说是过界的。


    因为向导在精神感知上很敏锐，哨兵是个不自觉就释放自己精神力，有点像是漏电的电器（？）的感觉，哨兵们自己感觉不到，但向导肯定可以感觉到。


    尤其虞厌可是S级向导，绝对能感知到上头残留着游覆舟的精神力——这玩意儿不是味道，是洗不掉的。


    虞厌没有拒绝，那就说明是对游覆舟有好感。


    他们不是什么调侃，而是看到了曙光（？）


    游覆舟总是不接受精神疏导，甚至抗拒。


    也就只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和他有点血缘关系的叶松华能给他做一下浅层疏导，但那么短暂的疏导，根本不够。更别说叶松华的专精方向不在疏导上，她技能点点在精神力控制上了。


    她精神疏导做得还不如C级向导，偏偏C级向导又没有她那么庞大、稳定的精神力。


    要是游覆舟能接受虞厌的精神疏导就好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如此想着。


    向导跟他们汇报完，大家又一起去了会议室。


    有几名向导进来帮哨兵疏导，今天的行动还挺危险，大家战斗很久，有几个很明显被影响到，状态过于高昂。


    向导们握住哨兵们的手，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结束后，在哨兵们的谢谢中，笑着坐下来一起等游覆舟开会。没有接受精神疏导的游覆舟点点桌子，直接开始了正题。


    虽然行动非常成功，但他们不是头脑一热的莽夫，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亚斯赫帝国闹一次事，就是为了后续的一些行动。


    而且他们还要安置从拍卖会上救下来的那些人。


    游覆舟的声望很大，大家对他也都很服，所以开会素来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诞生什么争吵。在半小时后，游覆舟结尾说了句：“S级的向导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知道。别说亚斯赫帝国了，会有很多方势力发了疯地找我们，所以这些时日所有行动暂缓，大家都躲着点，别往枪口上撞。”


    S级的哨兵有不少，各个势力手里都有几位甚至十几位，但是S级的向导……目前在世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年轻的，那真的只有虞厌。


    年轻的S级和年迈的S级可是两个概念，哪怕那些人都会可惜于虞厌是个男人不能当生育工具，可依旧会疯狂得想要得到他。


    尤其虞厌是适配型向导，他和所有哨兵都拥有高匹配度。


    和这样的向导结合一次，哨兵的精神世界不管多么疮痍，都会恢复如初、活力焕发，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再拔高。不是说等级提升，而是说状态。


    高等级的哨兵，精神世界天生就是有所残缺，没有办法发挥百分百的实力，除非有一位高匹配向导陪同，还得保持一定频率的结合做深度精神疏导，才能发挥百分百的实力。


    等级越高的哨兵，在这方面的需求就越大。


    可如果是一位S级向导，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S级的哨兵，也只需要一次，过往所有沉疴都能一扫而空。而如果是一个高匹配的S级向导……只需要一次，就能发挥出200%的实力。


    适配型向导，可是和所有哨兵，哪怕是S级，都是高匹配。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疯了似的抬价，就好像在末世争抢唯一的一块肥肉一样，一个个都红了眼。


    当然游覆舟觉得，可能也有虞厌那张脸的原因。


    虞厌…确实很好看。


    要是身上不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更顺眼了。


    游覆舟想着，敲了敲虞厌所在房间的门。


    他还要问问虞厌是什么想法，他的情况太特殊，游覆舟不知道要安置在哪好。如果虞厌自己愿意的话，留在他们战舰上其实最安全……


    门被打开，游覆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他望着穿着自己衣服的虞厌，和他一样高的向导，套着很简单的白T和方便战斗的工装裤，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又多添了几分凌乱。


    和之前在笼子里看见的华丽丽模样不一样，现在的虞厌要日常很多，也不像橱窗里摆着的人偶了，可……


    游覆舟的呼吸还是不自觉屏了两秒。


    太漂亮了。


    这种漂亮真的不是人们常规理解、狭义上的漂亮，而是因为没有办法去形容，所以只能说“漂亮”。


    游覆舟突然觉得那些人用玫瑰形容他是对的。


    因为玫瑰长在荆棘里，浓艷、惊心动魄，却也带着尖刺和危险，绝不是什么好采的柔弱花朵。


    游覆舟被这张无敌的脸攻击到一时间没组织上来语言，还是虞厌眼睫微动，用低哑的嗓音轻轻喊了声：“游队。”


    游覆舟回神：“……咳。”


    本来习惯性说的“进去说”都不太好说出口，总觉得进去就有点冒犯人：“抱歉。”


    他语气诚实：“你长得真的很好…我不小心走神了。”


    坦坦荡荡。


    本来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虞厌眼眸深处却摇曳出许多情绪来，他看着面前坦诚又直白的年轻哨兵，低垂下头，像是被夸得不好意思，说的也是真心话：“游队才是最吸引人的。”


    忘不掉。


    怎么都忘不掉他所有的举动。


    游覆舟不是那个“像”，他是真不好意思，有点局促地咳了声，甚至直接换了话题：“我是想问你…你以后什么打算？”


    虞厌稍怔，像是不明白游覆舟在说什么一样，抬眼困惑地看着游覆舟，漂亮灵动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惶恐和害怕：“你…不要我吗？”


    游覆舟：“……？”


    啊？


    而虞厌已经红了眼：“你要把我送给别人吗？”


    游覆舟：“？？？”


    啊？？？？


    他还要说什么，游覆舟抬手制止：“等一下。”


    他拧起眉：“你怎么这么问？”


    虞厌低垂下头，明明没有拿捏太多的可怜出来，但恰到好处的踌躇和一点微颤，还有微弯的脊背，都会给人一种他受了委屈，被欺辱了的感觉：“是你带走了我…这跟你买下我没有什么区别。你是觉得我不干净，所以想把我送走吗？我…我很干净的，我只给人做过浅层疏导。”


    虞厌伸手，看似想告诉游覆舟自己给人做浅层疏导的时候都只是按着对方的肩膀，实际上是想要触碰游覆舟，想试着在感知不到精神力的哨兵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可游覆舟很快就躲开了。


    虞厌一顿。


    他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他感觉到了游覆舟本能的排斥…不对。


    是创伤后的排斥？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虞厌一面思考着，一面垂下手，轻轻说：“你嫌我脏。”


    这次是用下结论的语气说的。


    “……”


    不是。


    游覆舟头都大了。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我没有…你等下。”


    他梳理了一下思绪，觉得可能是因为虞厌的身份……啧。


    那些畜生到底怎么把人养成这样的？


    游覆舟有点烦躁，情绪波动起来，虞厌又恰到好处地退了退：“对不起……”


    游覆舟想起向导能感知到哨兵的精神波动：“。”


    他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我不是冲你发火。”


    游覆舟想了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选择，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也见过一两个从小就被豢养起来，没了正常人的思维的向导，所以游覆舟问：“你知道什么是选择吗？”


    虞厌没打算在游覆舟这儿演傻白甜，所以他点了点头。


    游覆舟就松口气，又笑起来：“所以你可以选择，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亲自送你去；如果你想留下来，也可以。要是你不愿意给哨兵做疏导也没关系，多你一张嘴吃饭，不算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因为可以感知到哨兵的精神波动，所以虞厌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哨兵。


    虞厌眼睫微动，低声问：“那如果…我想留在你身边呢？”


    游覆舟只是不太通情爱，不是傻子，知道虞厌的意思，他有点头疼：“我救你不是为了……”


    “可这是我生来就该做的事情。”


    虞厌抬头，看着游覆舟：“你带走了我，我就是你的…如果你要把我的所有权转让给别人也可以。”


    游覆舟感觉今天说不明白了：“。你是人，不是物品。”


    他无奈：“你不是只能做这些事。”


    虞厌静静道：“可这就是我的价值，是向导的价值。”


    这些话，都是那些人所说的。


    游覆舟显然也听过不止一次，甚至对此有一定的创伤，所以他的情绪波动明显大了很多，脸上的笑也淡了。


    虞厌抓住这一点，闪过一抹深思。


    游覆舟最终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你留下来会更安全，我就当你想留下来。可以吗？”


    虞厌点点头，游覆舟想了下：“你也不用给别的哨兵做疏导…缓缓再说吧。”


    当务之急是重新给虞厌树立一个自我的意识。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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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