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司武臣
作品:《居然要我拯救不良》 在这个时候,各个国家之间管控还没有到相当严格的地步,偷渡似乎也只是件寻常的事,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总有人将希望放在别的国家就好像人生还有出路一样。
只需要拿点钱在一些烂人经常聚集的地方找个门路,然后上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和些一辈子或许都不相干的人聊聊天谈谈梦想和虚假的未来,枯等着干熬着或者将其他人的苦难也放在嘴里品尝一番。
夜晚的海面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我总期待着自己被暗藏的怪物一口吞下。
被咀嚼、被吞噬,然后成为谁的一部分再也不用思考。
冬天的海水要更加冰冷、幽暗。夜幕降临的时候,人站在甲板上往下看总会有一股忍不住跳下去的冲动,想去追随落下去的夕阳,想让自己的血也染红这片海域。
只是这样冷的海水即使是太阳也无法改变,更何谈人早已冷却的血。母亲坠海的时候会不会想的也是,其实死了也好。
不用活在痛苦里,也不用考虑那偶尔反复刺痛自己的,或许还可能存在的良心。抛弃自己的女儿大概会在某一时刻后悔吧,当然这很有可能是我的异想天开,只是她倒是有几次会想念她之前的儿子,我的哥哥?
我没有感觉,也不是很理解。
截至今天,血缘对我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天使城的DNA鉴定机构到处都是,几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女人排着队往那些地方赶,我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租住的巷子旁边就有一家,简陋的鉴定处安置在一个狭窄的过道里,破旧的大门基本没有停止过工作,所有的女人都迫切的想给自己孩子找到亲爹,而这个鉴定费用可比去卖赚的多多了。
头发、唾液或者沾着白色不明物的床单,甚至是刚流出来的血,这都是收钱的门槛券。我的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经常盯着我的脸,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我总会找到你的父亲”。
可算了吧这个梦能让每个人都做到死,我可一直觉得把我卖了的钱其实都不够那些日子花的鉴定费。
她们癫狂的样子简直像花钱买一场梦一样。
“疯女人、疯女人”
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疯女人,又到处都是疯女人的孩子。
我分不清她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家还是想给我找一个家。
这些烂事真是让我烦透了,我每天都想和过去一刀两断。
*
但如果上天愿意采纳我的意见就不会安排我在马尼拉出生了。
我上辈子不是横滨人,甚至就连到底是不是岛国人都忘记了,大概率不是,毕竟现在一想到男人就烦,更别提婚后要为了这种生物自愿做什么家庭主妇,不过这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我母亲带给我的阴影。
上辈子没死之前以为能在横滨找个家,死了之后觉得世界就只想玩我,给我加的buff都是为了看看我能活的多痛苦。
既然这个世界的横滨和我想的根本不是一个地方,那么接下来待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死也好活也好,都没有关系。
但是就不想继续待在横滨,干脆买了票去东京。
但其实世界想玩我压根不需要考虑我在什么地方。
两个世界的语言倒是相通,就是隔了太长时间没说日语,捡起来多少还是有些磕磕绊绊,这些都还好。
就是小孩子的身份真的不方便,8岁的孩子出来流浪都像个笑话,正经工作是不可能找到的,连租房子都需要成年人担保,之前从菲*带过来的钱勉强满足日常开销,虽然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日常开销,钱要不够了就直接去各种带有赌博性质的场合玩几把游戏。
物欲淡薄,情感也淡薄,目前没有去上学的打算,身份也可以以后再说。
被人捡回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自从来了岛国,我经常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很大的问题。
或许是经常出入游戏厅,靠运气赢得钱都会转换成身体的负担,又或许是之前在菲*最后买的□□,让我持续深陷一种低迷的状态。
不只是身体,连带着平日的厄运也开始逐渐显露。
我本来应该更谨慎一点呢,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赚钱,或者来回跑几个不同的场合,要么干脆买张刮刮乐一夜暴富。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走不出过去的日子,再来点别的更奇怪的原因。
“你就是那个经常赢钱的小孩儿吧?”
被人在晚上堵在巷子里的时候,我都没感觉意外。
话说一个8岁没家的小孩被人欺负不是很正常吗,还是个女孩。
这个世界的岛国有好多乱七八糟染发的暴走族,看上去还有些国中生之类的成员,看一眼就知道是很难缠的人,这次的人也是类似的角色。
奇装异服,夸张的发色,千奇百怪的发型以及嚣张的弹舌音。
天太黑了,路灯从高处泄下来,人的脸都背对着光,恶劣的说着。
“好了小家伙,给我们点钱花花怎么样?”
我很难真的说清我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
怀着自毁般的心态使用能力,怀着上瘾的冲动感受副作用得来的反馈。
那些让我痛苦的事似乎成了一种宣泄。
死了多好,死了才好。
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吗?
在纸醉金迷彻夜不眠的赌场上赌至疯狂,让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血溅在筹码上,在众人的拥簇下被自己的能力杀死。
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死法。
果然一个经年累月日复一日活在贫民窟还带着精神疾病的小孩,想靠自己的意志力脱离痛苦的抑郁状态多少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后面是一个成年男人解决的那群混混。
他也染着头发都梳在后面,个子很高,右眼上还有道很长的疤,天黑了路灯在他后面亮起来看不清脸,我还以为是另一伙儿准备抢钱的,毕竟他看起来也挺落魄的。
不过不是,我冤枉人家了,他在把那群混混打倒后,什么也没说就准备直接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当时马上就要倒在那儿了,大概是长期低血糖再加上那天赢得钱实在太多。
这算不算所谓的天意,那时候已经深夜,大冬天如果我直接晕过去凭我的体质肯定是会死的。
倒没打算就这样潦草的没了。
干脆拽住他,当着他的面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塞他手里。
“你在做什么?”他还奇怪的问我。
“真把我留在这里,不如干脆杀了我算了。”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看他的反应就晕过去了。
*
这个捡我回来的人叫明司武臣,是个债台高筑满嘴跑火车的男人。
一个人日常的居住环境能很大程度上反映他最近的状态。
所以他住的房子看上去就像是能随时跑路的样子,自己的卧室和公共场合的客厅基本上就只有可以勉强维系日常生活的床和沙发了。能留下沙发都是意外,毕竟整个房子看上去很像被债主搬空过一轮。
我被扔在卧室,他自己睡在客厅,刚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连日来副作用的爆发,浑浑噩噩度过很多天,基本上醒了睡睡了醒,明司武臣一开始还会照顾一下自己捡来的小姑娘,但也仅仅是点点外卖,只是我基本难受的无法进食,吐的比吃的还多,他也不会多管。
主要是他也没有多余的心去管别人,基本整天都是在抽烟喝酒,烟草味把整个屋子浸了一遍,酒瓶子满地都是,日常进食的量跟我差不多。
有次他外出的时候我向外面看了一眼,那些催债的信息贴满了整个大门,甚至旁边的墙都贴的到处都是,地上掉落的也可以叠一摞。
我和钱真是有扯不清的关系。
“没事了就赶紧走,别成天和家里人玩离家出走那一套。”
在我大脑终于勉强清醒大概能够思考后,对方躺在沙发上和我说,手里还拿着个没喝完的酒瓶。
“我没有家,母亲不久前死了,出生后就没见过爸爸,”说完还笑了一下,别误会,我不是想博取对方同情,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他救人的方式很难评价,但我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对方道谢。
这倒反而让他有点不自在,什么也没说直接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就在我以为对方准备冷处理的时候他突然这么说。
“那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先说好待在这没准比外面还危险,我可不会照顾你。”
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
总之我姑且算是暂时有了落脚处。
明司武臣大多数时间会待在屋子里喝酒消愁,不过偶尔会很忙,忙着和催债的人周旋或者去干点什么来钱快的工作。
这间屋子也确实如他所料并不安全,经常会有人上门收债,他在这种时候倒像个很有担当的成年人把我赶去卧室,尽量不让我看见。
我待了很久还期待着他会不会像母亲一样把我卖掉来还债,结果并没有。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卖给他们。”
他似乎被我这句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坏了,甚至从他疑似本体的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难道你一直不走是因为脑子有问题吗?!”
“太失礼了武臣哥,我只是无家可归而已。”
“到底谁失礼,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人渣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我好歹救了你吧!”
“姑且算是”在对方急眼之前我选择立刻转移话题,“武臣哥结婚了吗?”
他又被这个话题一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大男人突然犹犹豫豫的看我,想了很久才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房子看上去一个人住很浪费,还有两间卧室专门锁起来了,看上去很久没有人用,没有结婚是不是有兄弟姐妹?”
他表情听完变得很奇怪,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没等着问他又回我
“有弟弟妹妹。”
“诶,人呢?”
“弟弟叛逆搞离家出走,妹妹送去朋友那里养了。”
我下意识点点头,对面的明司武臣看的一脸火气。
“喂!你点头个什么劲啊!”
“很有自知之明?”
他看上去想打我,不过还是没动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住的这些日子,让他意识到他很有可能一拳捶死我这件事。
“因为你看上去就不会养孩子,估计你弟弟离家出走大半也是你的原因?话说父母呢?”
“明明是他!嘁…早死了。”
“那武臣哥也很辛苦啊,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养弟弟妹妹的责任,脾气差点也很正常,不过债务是怎么来的?”
他一脸无语的看着我说
“…你这个小鬼未免问的也太多了吧,你到现在可还没有地方去呢。”
说完他就拒绝和我继续交流,转身喝了酒接着躺回沙发上装睡了。
那基本是我们唯一一次正经交流,毕竟我清醒的时候很少,他清醒的时候也很少,虽然我是被动他是主动,反正我们两人很难说上什么话。
后面我终于感觉副作用消得差不多了,好歹能正常进食了,然后当着他面走出了这个房子,他躺在客厅对此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真睡着了。
直到门被关上,他才起身看了看门口,还是什么也没说接着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