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皇子

作品:《冒充质子那些年[重生]

    “什么?从轿上摔下来了?”


    大殿的男人一身黄色龙袍,面上阴晴不定。


    传令的太监跪在地上,回话道:“回陛下的话,兰公子发烧得厉害,太医去看过,说是冻着了,需得好好调理。”


    “怎么会冻成这样?”皇上又问,目光偏向一旁的裴放。


    裴放上次见过柳絮,虽总有一副倦容,可精神尚好,况且还有御医开药调理,怎么说也不至于病得从轿辇上滚下来。


    他回想起那人傲雪凌霜似的眸子,明白了柳絮的计谋。


    原来是借他的手惩戒府中的内侍还不够,非得要以自己的名义立威才肯罢休,不惜拿身体相搏,真是够倔的。


    “微臣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裴放上前一步。


    皇上抬了抬手。


    裴放这才将那日午膳时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言毕,朝皇上一作揖,“陛下不如派人查一查质子府中用度去向?”


    不消裴放多说,在宫中发生这种事,皇上也是要查的。


    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质子去别国只有受欺负的份,天潢贵胄明里暗里踩一脚也罢了,被府中的奴才排挤到这步田地,莫说质子本人了,就是皇上面上也挂不住。


    这说出去算什么呢?


    “给我查。”


    *


    柳絮意识回笼时,日头已偏西。


    梁休守在床边,见柳絮睁开了眼,欣喜道:“公子,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柳絮声音沙哑,他挣扎着起身,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片天旋地转的,他只好又躺了回去。


    “回兰公子,这里是皇子宫。”回话的是另一个生面孔,“太医说您身子弱,需要静养,皇上便让您在宫中养养身子。”


    “皇上有说准我在宫中待多久吗?”


    小太监一笑:“自然是先等您身体好了。”


    柳絮颔首,“多谢公公了。”


    待到房间只剩柳絮和梁休两人,柳絮舒了口气。


    他下地走路都要梁休从旁扶着,此次进宫,也没料到自己竟会在途中晕倒。


    柳絮躺在床上,扫了一眼殿内,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皇子宫居于皇宫东,毗邻东宫。年幼的皇子随生母照料,稍大些便安置在皇子宫。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太子入主东宫,瑞王已成年建府,便只有一个自幼丧母的五皇子居于此,和质子府两相对比,实在说不出哪边更冷清一点。


    但要说吃穿用度,那可比质子府好多了,完全称得上是锦衣玉食。


    柳絮这病,说难养倒不难养,吃好睡好,做好保暖,没几日气色就好了起来。


    皇上不召见,柳絮乐得自在,整日在宫内闲逛。早年间宫中皇子众多,扩建过几次,到了这几年,扩建的地方越发显得毫无用武之地,走得远些,就不大记得来时的路了。


    柳絮也是头回来皇子宫,再闷着头往前走,两人来到了一处花园。


    花园春色正浓,穿过假山,就来到了一处池塘,冰已化开了,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


    柳絮大病初愈,微微有些喘,他坐在池边的凉亭歇脚,出了层薄汗,便去解身上的厚斗篷。


    梁休忙道:“公子,万万不可。”说着上手拢了拢柳絮的斗篷,比一开始还严实。


    要是换个人,柳絮该发作了,可对面是梁休,要是训斥几句,估计又要下跪自罚了,下跪自罚便也罢了,头脑也从不因为这个而灵活一分。


    柳絮有气无力地推了推梁休的肩膀,“我累了,你去找找回去的路,我在这里等你。”


    梁休道了声“是”,干净利索地离开了。


    柳絮解开斗篷,倍感身体轻盈许多。


    春日的下午,不冷也不热,徒催生困意,柳絮躺倒在凉亭的长椅上,整个人好似漂浮在春水中的小叶。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柳絮只想合眼躺一会儿,这一躺便睡了过去,周围多了个人也不曾察觉,直到被什么东西落水的“嗵嗵”声吵醒,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扶着栏杆懒洋洋地坐起身,原是有人在往池中扔石子。


    柳絮看得个背影,那人约摸和张家三郎年纪相仿,只是比张家三郎高些,腰背挺直些,气质也更正气些。


    不是沈琢丰是谁?


    沈琢丰,现在的五皇子,便是今后的成王。


    “做什么呢?”柳絮开口道。


    沈琢丰没想到这处有人,身形一顿,而后转过头,打量了柳絮一眼,他没答话,又继续往水里扔石子。


    柳絮想到前世第一次见沈琢丰,他也是这样气鼓鼓的,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那时的柳絮不认识什么五皇子,更不知道他的身世,只当是当差受了委屈的小宫人,沈琢丰也是如此看待柳絮的。


    及至在宫廷晚宴上碰到,两人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一世定然是不会再弄错了,柳絮认得沈琢丰,沈琢丰也听说了皇上安排质子进皇子宫。


    “谁惹你不高兴了?”柳絮来到沈琢丰身边,他比沈琢丰高不了多少。


    “没人。”沈琢丰惜字如金。


    那就肯定是有人。


    沈琢丰自幼丧母,又无母族依靠,皇上爱惜子嗣,可前有太子和瑞王,加之公务繁忙,受到冷待已是司空见惯。


    说起来,这场仗若是北昭败了,要遣送质子去南虞,那该是沈琢丰首当其冲了。


    柳絮也不多言语,顺手抄起脚边的石头,往池塘扔去。


    嗵、嗵、嗵、嗵、嗵,石子在水面跳了五下,沉入塘底。


    两人默默无言地在这上面较起了劲,柳絮略胜一筹。


    沈琢丰一开始还只顾着往池子里投掷石子,后来往水面上打,总不得要领,没有柳絮跳得远。


    他拍了拍手,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做的?”


    “这样不对,你得往水面上打才行。”柳絮侧过身子,左手起范,右手扔石子。


    沈琢丰尝试了一遍,还是没漂起来。


    柳絮来到沈琢丰身后,调整动作,“手腕转动的时候不要扬起来,眼睛朝前看,目标是对岸,不是脚底。”


    沈琢丰认真地学,酝酿了几息抛出石子,这回石子带起了两圈涟漪。


    柳絮教会了沈琢丰,功成身退,坐回凉亭等梁休。沈琢丰一人在池塘边又打了几个水漂,也跟着来了凉亭。


    “我先前没见过你。”沈琢丰坐在柳絮身边道。


    柳絮靠在栏杆上,前世的沈琢丰身体羸弱,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郁的,


    像现在这般活泼的模样,让柳絮些许有些怀念。


    “我刚来这不久。”


    沈琢丰点点头,“但是我听宫人提到过你。”


    “是吗?”柳絮道,“他们是如何说的?”


    “都说你长得好看。”


    自幼时起,柳絮听到最多的夸赞便是“相貌好看”,他自是知美丑,但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他的美貌在大多时候带给他的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只是莞尔。


    沈琢丰也跟着笑了笑,他性子沉,笑得也内敛,“我觉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些。”


    柳絮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唤来一声“公子”,他往那处看了看,梁休姗姗来迟,从假山后现出身形来。


    见到沈琢丰,梁休又朝他行了一礼。


    “公子,回去的路在这边。”梁休说着,抬手指了指一条小径。


    “我以为你是来赏风景的,原来是迷路了。”沈琢丰道。


    “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柳絮回答,而后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沈琢丰的脑袋,“撞见你生闷气,不是故意的。”


    沈琢丰拍开柳絮的手,嘟囔道:“我才没生气。”


    柳絮也不和他争执,带着梁休离开了凉亭。


    柳絮在皇子宫住了几日,身体逐渐养好了些,除了宫人和沈琢丰,难以见到外人。


    沈琢丰每日有课,几乎见不到人,只有在花园时才能碰面,一来二去,倒也熟稔了些,愿意和他说闷闷不乐的原因了。


    大多时候是因为功课做得不好,挨了太傅的训。这点柳絮爱莫能助,他年幼时更不懂事,把私塾先生气得七窍生烟,对比起来,沈琢丰算是品学兼优了。


    *


    惊蛰一过,雨水多了起来。


    太医给柳絮把过脉,停了药,这段时日汤药不停,柳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泛了苦。


    当日下午,柳絮便接到了皇上的传召。


    前几回都因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这回再出什么意外,着实说不过去了。


    柳絮提前梳洗,整理容表,担心路上出什么事,还特地提早出发。


    半路下了小雨,落到轿辇上沙沙作响,柳絮一下轿,就有人撑伞,到屋下一段路,竟是一滴雨也没淋到。


    这一路还算顺利。


    “兰公子。”


    伞檐微微抬起,映入眸中的是个眼熟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柳絮收回前言。


    “裴大人。”柳絮朝他颔首,“好巧。”


    “没什么巧不巧的,皇上一同传召罢了。”裴放说着,抬腿迈过门槛,“身体好些了?”


    “多谢裴大人关心,好多了。”


    “瞧着是不像先前那般骨瘦嶙峋了。”裴放道,接过梁休的油纸伞打在二人头顶。


    柳絮不大自在地和裴放保持距离,对梁休道:“轿中还有一把伞,给裴大人拿来。”


    梁休很快去取,裴放好似对柳絮的嫌恶浑然不觉,边走边道:“你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质子府的内侍都换了一批。”


    “我还未曾听说过。”


    “都挨了重罚,一个个皮开肉绽的,不过比不得杖毙那般严重。”裴放低下头,笑着问他,“满意了?”


    柳絮停下脚步,“裴大人到底是想听我说‘满意’,还是想看我后悔害怕的样子?”


    他想起裴放提剑杀寻棠的场景,正色道:“我满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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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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