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现在所有误会都解开了,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前往鹅绒山了吗?”白羽清合掌笑着问道。


    白羽唐靠在墙上微微一笑,表示同意。白羽迪也点点头,“好,怎么去?”


    白羽清从腰间抽出一个泛黄的卷轴将其展开,上面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地图。白羽清手指着其中一个山峰,随后又在与其相隔甚远的地方点了点,道:“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而那个山峰则是我们将要去的鹅绒山。从图可见,要到那里,我们要经过石英村、大霖河、琉璃庙......”


    定好明日卯时出发后,便各自回去整理行囊去了。天渐渐暗了下去,白羽唐早早吃完便上床休息了。


    白羽清盯着她熟睡时宁静平和的面容看了许久,平日里洒脱的笑逐渐隐去,与她年龄不符的忧郁神情现了出来。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小阿糖的脸,却停在半空,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撑床起身,从行囊里拿出一个酒葫芦,翻窗来到室外,靠着树,抬眼望着天空。


    月色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洒落一地清冷。


    白羽清拿着酒葫芦,仰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她的思绪穿过朦胧月色,被埋藏在心底许久的往事像雾一样点点蔓延,直至笼罩全心。


    她以为早就淡忘了这些事,可再次拿起,心里却仍隐隐作痛。


    等酒意泛上来,那若隐若现的痛逐渐在心底扩散。


    好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隐忍到即将窒息的痛。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朝她走来,并默默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她感受到有个东西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是什么?好像是泪.....


    过了许久,意识才逐渐回笼,这才看清身旁那人是白羽迪。


    她哑着嗓子问道:“你来干什么?”白羽迪没有回答。


    她垂眸淡淡说了声,“不是我.....”


    白羽迪微微一愣:“什么?”


    白羽清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说着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她浑浊不清地吐道:“不是我....我没有想出卖族人,不想害族人.....我害了大家.....可不是我.....”


    白羽迪平静地说:“我知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白羽清摇了摇头,“我害死了大家,我不想.....可我.....对不起,对不起......”


    白羽迪叹了口气,“就算没有你,那人也会以别的理由去灭我们族的。不怪你,你没有错,你没必要道歉。”


    他朝白羽清伸了伸手,白羽清将酒葫芦递给了他,他仰头喝了一口,问道:“你喜欢死妖婆吧?”


    白羽清浑身猛地一紧,笑着摇头道:“我们是姐妹,不合礼数。”


    “假的”白羽迪平淡的说道。


    “我想杀她的父母。”


    “他俩该死。”


    “我们都是女的,不合世俗。”


    “我和小石头不也在一起了吗?”


    “可我....不知道她的心。”


    “我当初也不知道他的心。”


    “我.....”


    “去吧,别像我跟小石头那样,留下遗憾。”


    白羽清终是摇头道:“算了吧,我这样的人,靠近她,只会脏了她的身。”


    互相沉默半响,白羽清问道:“你为什么不睡?”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睡?”白羽迪反问道。


    白羽清笑了笑,“你想小石头了吧?你今天老跟我提他。”白羽迪意外的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久到白羽清以为不会再听到答复时,白羽迪略有些沙哑地低声道:“放过自己吧....我们都放下过去,放过自己吧。”


    风拂过白羽清的脸颊,几缕碎发微微浮动,少女的脸颊略有些泛红。


    她没有回答,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与此同时,一滴炙热的泪滚落于地,啪嗒一声,绽开,化为水,被风吹散。


    那一夜,两位少年靠着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许久,把压抑在心中很久很久的事向彼此诉说。


    他们在本应肆无忌惮,桀骜不驯,热烈洒脱的年纪里被迫收起锋芒,背着全族的鲜血,走上一条不归路。


    哪怕再迷茫,再恐惧,也只能走这一条凶险,危机四伏的路。


    他们彼此都知道,过了今晚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他们是白羽族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他们承受着他们不该承受的责任,却毫无怨言,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