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们拉过勾的

作品:《夏天不许谈恋爱

    “比就比。”季祈年被她那句“季莲莲”和挑衅激起了好胜心,下巴微扬,“别又跟小时候一样耍赖。”


    两人选择了相邻的中级雪道。季祈年一身哑光黑的滑雪服,身形挺拔利落,像一道蓄势待发的黑色闪电。而林杳杳则穿着一身樱花粉的滑雪服,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像雪地里灵动跳跃的一抹暖色。


    并排站在起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压下身体重心。


    “三、二、一——走!”


    两根雪杖同时用力向后一撑,一黑一粉两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下了坡道!


    风声瞬间在耳边呼啸起来!


    季祈年的动作标准而高效,每一个转弯、每一次重心切换都精准利落,带着一种冷静掌控全局的游刃有余,速度极快且稳定,如同精准的滑雪机器。


    林杳杳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她胆子大,不怕摔,动作甚至带着点野路子出来的莽撞和灵性,凭借出色的平衡感和反应速度,在雪道上划出大胆的弧线,紧紧咬在季祈年身后,那抹粉色如同火焰般紧紧追逐着前方的黑影。


    中间有一段连续的陡坡加急弯,季祈年凭借更强的核心力量和技巧,瞬间拉开了一点距离。林杳杳心里一急,尝试了一个更激进的切弯路线,雪板边缘几乎擦起一片雪浪,险险稳住,惊险又漂亮地追了上去!


    最终段是直道冲刺。两人都将身体压到最低,全力加速!


    几乎是同时冲过终点!但细微的差距依然存在——季祈年以大约半个身位的优势,率先触线。


    过线后,两人滑出一段距离,缓缓停下,撑着雪杖微微喘息,呼出的白气氤氲在冷空气中。


    季祈年率先直起身,抬手摘下了护目镜,露出那双带着运动后锐气和些许笑意的眼睛,看向一旁还在平复呼吸的林杳杳。他额角有汗湿的痕迹,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欠欠的调侃:


    “还会像以前一样,输了就掉珍珠眼泪吗?杳杳林?”


    林杳杳也一把推上雪镜,露出一张运动后红扑扑、写满不服气的脸。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少看不起人,愿赌服输。”


    季祈年那句“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你干点什么事情”还没完全说出口,旁边雪道就风风火火地冲下来两个人。


    只见宋凌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稳稳停住,难得高举手臂欢呼:“耶!贺立川又欠一顿!”


    而跟在他后面、差点没刹住车的贺立川一脸不甘心,刚想反驳,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旁边的季祈年。他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滑了过来,大声喊:


    “莲莲!你来得正好,我要和你比一场!”贺立川也不知道是不是输懵了,把他滑雪从未赢过季祈年的这档子事抛掷脑后。


    季祈年看着眼前这个咋咋呼呼、明显输红了眼的兄弟,又瞥了一眼旁边正偷偷笑着看热闹的林杳杳,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含泪成人之美了。


    “行啊。”季祈年重新拉下护目镜,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一丝认命的味道,“比什么?”


    “就比谁先到那个旗门!”贺立川迫不及待地指了个目标。


    结果毫无悬念。


    甚至比刚才和林杳杳那场差距更大。季祈年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轻松得就像在散步。


    贺立川看着季祈年早已到达终点、好整以暇等着他的样子,悲愤地哀嚎一声,瘫倒在雪地上:“不——!”


    宋凌滑过来,淡定地掏出手机,对着雪地里“躺尸”的贺立川咔嚓拍了一张:“证据确凿,两顿,不对你上次还欠一顿,三顿,记下了。”


    季祈年则滑回林杳杳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语和好笑。


    接下来将近一天的时间,几人又在山庄里体验了不少特色项目,比如山野徒步看雾凇、体验手工扎染等,将短暂的假期填充得满满当当,轻松又惬意。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两辆车再次一前一后驶入盘山公路,将银装素裹的山林和温暖的温泉抛在身后。


    车里的气氛比来时安静了些,带着假期结束特有的慵懒和一丝对即将到来的现实的淡淡惆怅。


    今年过年虽然晚,在一月底,但他们每个学期的课程都是固定的18周。算算日子,没几天就要进入恐怖的期末考周了。


    玩疯了的脑子不得不开始面对现实: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做不完的往年试卷、背不完的重点概念正在学校里等待着他们。


    贺立川瘫在后座,哀叹道:“快乐的时光为什么总是这么短暂,我的脑子还泡在温泉里没回来呢。”


    尹夏也蔫蔫地附和:“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书没看,我已经开始萎了。”


    就连一向淡定的宋凌和宁言,也默默拿出了手机,开始查看课程群里老师划定的复习范围。


    季祈年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同样有点蔫了的林杳杳,开口道:“回去先把重点科目过一遍。有不懂的…”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可以来月湖景。”


    林杳杳闻言,眼睛亮了一下,立刻点头:“好!”


    虽然期末的压力如山倒,但一想到或许能有机会和季祈年单独相处,顺便蹭吃蹭喝蹭辅导,复习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车窗外,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三天的假期如同一个美好而短暂的梦境,而现在,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回到学校,假期松弛的氛围瞬间被掐灭,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校园每一个角落的、近乎凝滞的期末高压。


    校期末统考在三天后统一开始。这短短七十二小时,成了不少学生最后冲刺的黄金时间。


    夜幕降临后,景象尤为壮观。宿舍楼的灯光不再是零星几点,而是成片成片地亮着,如同巨大的、散发着求知和焦虑光芒的矩阵,常常持续到凌晨两三点甚至通宵。


    图书馆更是沦为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座难求,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埋头苦读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纸张的味道。图书馆的垃圾桶里,各种品牌的咖啡杯、能量饮料罐堆积如山,几乎要溢出来,无声地诉说着学生们与睡眠和疲惫抗争的惨烈战况。


    林杳杳自然也投身于这片洪流之中。她大部分时间泡在图书馆,和宁言互相监督。偶尔遇到实在言姐也搞不定的数学难题,她会拍下来发给季祈年。季祈年的回复通常极其简洁,有时是一个关键公式,有时是解题的核心思路,偶尔甚至会发来一段他自己手写的、步骤清晰的推导过程照片,不过偶尔也还是会有那句熟悉的“放轻松。”


    这种时候,林杳杳就会一边感慨学霸就是学霸,一边把那张写得干净漂亮的解题过程保存下来,反复看几遍。


    这三天包括期末考试期间,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在宿舍、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间高速运转,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知识点,交谈的话题也三句不离考试。


    当然Z大也有摆烂的,但毕竟还是少数,尤其是大一的还没从高考的余韵中彻底缓过来,仍卯足了劲想冲一把,更别提那些想转专业的了。


    一周后,林杳杳和宁言成为群里最快结束期末考试的人,宁言考虑寒假大家可能都有各自的安排,所以在学校多留了两三天,等所有人都结束考试,又聚在一起吃了顿饭,这才拉上行李箱坐高铁回宜华。宁言走后,林杳杳也没在学校里留太久,徐月和沈唯一考试结束的上午就走了,怕打扰到季祈年他们备赛,和尹夏约着逛了两天街也先回自己家了。


    林杳杳让自家保姆早点回老家陪孩子,自己过了快一周的野人生活,这才收拾了行李回爷爷奶奶家。京北地大,老人家年纪大了喜静,住的地方打车过去不堵车也要一个半小时。


    林杳杳推开小院木门时,檐下的冰凌被风吹得轻响。院里正飘着炝锅的香气。奶奶唐婉卿系着那条熟悉的碎花围裙,从厨房的窗户探出身,金丝边眼镜后的眉眼弯弯:“哟,我们杳杳回来啦?快进屋,外头冷的紧,奶奶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好嘞奶奶!”林杳杳快走几步,呵出的白气融进暮色里。她目光越过奶奶肩头,望向小院深处——爷爷林承志果然在那儿。


    不过,他并非蹲在菜畦边,而是站在一个半人高的暖棚前,正小心翼翼地掀开草帘一角,检查着里面绿油油的秧苗。棚内的水汽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将他花白的眉毛也染得湿漉漉的,冬日的夕阳给他的白发镀了层金边。


    “爷爷。”林杳杳唤了一声。


    林老爷子闻声抬头,见到孙女,严肃的脸上瞬间冰消雪融。他放下草帘,拍了拍沾着泥点子的棉马甲:“回来了就好,你奶奶从昨天就开始念叨,菜市场里最好的肋排都让她挑遍了,正好,里头的小油菜能吃了,待会儿让你奶奶给你清炒一盘,比夏天的还甜。”


    这小院是典型的北方院落,方正,敞亮。是爷爷奶奶十年前特意挑选的养老居所。用奶奶退休时的话说:“教了一辈子书,累了,得找个地方接接地气。”


    小院在冬日里也别有一番景致——爷爷的“试验田”大部分已被暖棚覆盖,像盖着厚厚的棉被。唯有角落那几垄耐寒的菠菜和乌塌菜,还在寒风中舒展着墨绿的叶片,精神抖擞。老海棠树的叶子落尽了,枝干在灰蓝色的天幕下勾勒出遒劲的线条,树下的石凳空着,静待来年春天的茶话。


    晚饭桌上异常丰盛。糖醋排骨油亮诱人,清炒的油菜是刚从院里摘的,还带着露水的清甜,还有一盅炖了许久的鸡汤,金黄清亮。唐婉卿不停地给孙女夹菜,眼神慈爱得能滴出水:“尝尝,你爷爷当宝贝似的种出来的,市场上可买不着这味儿,在学校肯定吃不好,看你,下巴都尖了。”


    “奶奶,我们学校食堂挺好的。”林杳杳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地辩解。


    “好什么好,大锅饭能有家里香?”林承志呷了一口小酒,慢悠悠地开口,“你奶奶这是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饭间的闲聊,不可避免地绕到了林杳杳的父母身上。唐婉卿叹了口气:“你爸妈今年过年说能回来,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年三十,这一家人都多久没聚在一起吃上年夜饭了。那俩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多陪陪孩子老人。”


    林承志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通达:“他们有他们的追求,我们杳杳有我们,不是挺好?人这辈子,能把想做的事做成,不容易。我们做长辈的,帮不上大忙,至少别拖后腿。” 这话他说了很多年。正是他早年在股市沉浮积累下的财富,为儿子儿媳解除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地去实现抱负,也让林杳杳在充裕的物质和祖辈完整的爱里安然长大。


    林杳杳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她知道,爷爷奶奶是她最稳固的依靠。


    饭后,林杳杳抢着洗碗,被林承志笑着赶出了厨房:“去去去,这里有热水,洗个碗很快的,陪你奶奶去院子里坐坐,这里用不着你。”


    唐婉卿已经泡好了一壶普洱,茶香袅袅,看着孙女在石凳上坐下,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年轻侧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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