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的声音很轻，那平静的语调，配上他脸上那抹和善的微笑，在这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诡异。


    司马贵和司马楠两兄弟闻言，先是齐齐一愣。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目标或许会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或许会色厉内荏，搬出宗门门规来恐吓，又或许会试图用灵石贿赂，换取一条生路。


    但他们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在外门蹉跎了十几年，修为始终停留在炼气二层的废物，竟敢用这种近乎于挑衅的语气来回应他们。


    这小子，好像没把他们兄弟俩当回事？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汹涌而来的怒火。


    “不知死活的东西！”


    高瘦的司马贵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戏谑的表情瞬间被阴狠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区区一个炼气二层的废物，也敢在他们两个炼气三层的修士面前如此放肆？


    简直是找死！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任何言语交流。


    杀！


    既然这废物不肯配合，那便直接打个半死，再伪造现场！


    司马贵眼中寒光一闪，双手飞快地掐动法诀。


    “藤缚术！”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股青色的灵力波动自他脚下蔓延开来。


    曹昆脚下的土地应声开裂，数不清的墨绿色荆棘藤蔓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倒刺，疯狂地朝着他的双腿缠绕而去。


    这是木系法术中最为基础的困敌之术，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出其不意，足以让同阶修士手忙脚乱一阵。


    在司马贵看来，用来对付一个炼气二层的废物，已经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那矮胖的司马楠也动了。


    他狞笑一声，浑身的肥肉一阵抖动，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灵剑发出一声轻鸣，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携着一股恶风，直扑曹昆而来。


    剑尖直指心口，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一困一杀，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两人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


    面对那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的荆棘藤蔓，曹昆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轰！”


    一团人头大小，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球，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炽热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紧接着，曹昆手腕一抖，那团炙热的火球便被他轻描淡写地砸在了脚下。


    火焰与荆棘甫一接触，便发出了“滋啦”的爆响。


    那些坚韧的木系藤蔓，在这狂暴的火元素灵力面前，脆弱得如同干草。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所有的荆棘便被焚烧成了焦黑的灰烬，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轻松写意，摧枯拉朽。


    “这……这怎么可能？！”


    正在掐诀维持法术的司马贵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的藤缚术，竟然被如此轻易地破解了？


    而且，如此凝实且威力巨大的火球术，绝不是一个炼气二层修士能够施展出来的！


    不好！情报有误！


    就在司马贵心神剧震的瞬间，曹昆的身形动了。


    他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那持剑冲来的矮胖修士司马楠。


    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在司马兄弟的眼中，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司马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跳，但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看着曹昆赤手空拳地冲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体内法力尽数灌注于灵剑之上，剑身光芒大盛，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给我死！”


    他怒吼着，一剑刺出。


    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曹昆胸膛的刹那，一道冰冷的寒光，自曹昆宽大的袖袍之下骤然亮起。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清晨的僻静小路。


    镰刀的弯钩精准地格开了灵剑的锋锐，迸射出点点火星。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剑身传来，司马楠只觉得手臂一沉，虎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险些连手中的灵剑都握持不住。


    他被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力道，震得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司马楠满眼惊骇地看着曹昆，心中的狂妄早已被惊惧所取代。


    这股力量……


    炼气四层！绝对是炼气四层修士才拥有的法力雄浑程度！


    这个在外门当了十几年废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炼气四层的修士？！


    司马楠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曹昆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击逼退对手，他得势不饶人，脚下步伐变换，手中镰刀化作一道道乌光，如同附骨之疽，朝着司马楠周身要害狂风暴雨般地攻去。


    司马楠被彻底打懵了。


    他只能凭借着战斗本能，狼狈地挥舞着灵剑，进行格挡。


    “锵！锵！锵！锵！”


    密集的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


    玄铁镰刀毕竟只是农具，在品阶上远不如司马楠手中的一品灵剑。


    每一次碰撞，都会在镰刃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豁口。


    但曹昆毫不在意。


    他以力压人，将自身炼气四层的雄浑法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一记看似朴实无华的劈砍，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司马楠只觉得对方的镰刀越来越重，每一次格挡，都像是被一柄巨锤砸中，震得他气血翻涌，双臂发麻。


    他的剑法本就不是以灵动见长，此刻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更是显得笨拙不堪，只剩下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大哥，救我！”


    司马楠惊恐地嘶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远处的司马贵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被全面压制的弟弟，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想上前帮忙，可曹昆那快如鬼魅的身法和狂猛的攻势，让他根本找不到插手的时机。


    逃！


    必须逃！


    司马楠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虚晃一剑，逼退曹昆半步，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后背完全暴露出来，拼尽全力地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然而，他才刚跑出两步，就感觉背后一道指风袭来，不偏不倚，正点在他的后心之上。


    那根手指触及身体的瞬间，冰冷而柔软，没有带来丝毫的痛楚。


    司马楠心中一松，还以为对方只是虚晃一招。


    可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呃……”


    他猛地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咽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到一丝一毫的空气。


    他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青紫色，双眼暴突，布满了血丝。


    这还没完。


    紧接着，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正迅速地浮现出一块块暗色的斑点。


    斑点飞速扩大，血肉组织开始溃烂，流淌出黄绿色的恶臭脓水。


    一股腐烂尸体般的恶臭，弥漫开来。


    “啊啊啊啊！”


    剧痛与恐惧让司马楠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想要摆脱这种恐怖的变化，但一切都是徒劳。


    更让他绝望的是，在他的皮肤之下，一颗颗丑陋的黑色肉瘤，正在疯狂地滋生、膨胀。


    转眼之间，那些拳头大小的肉瘤便挤破了他的皮肤，布满了他的全身，甚至从他的眼眶和嘴巴里硬生生地钻了出来，将他的五官挤压得不成形状。


    【缺氧】、【腐烂】、【黑瘤】。


    三个从黑瘤稻中提取出的负面词条，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了它们最狰狞可怖的力量。


    司马楠手中的灵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剑招早已凌乱不堪，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曹昆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步上前，举起了手中的玄铁镰刀。


    “噗嗤！”


    冰冷的刀锋划过，那凄厉的惨嚎声戛然而止。


    一颗布满了丑陋黑瘤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最终滚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化作一滩仍在不断溃烂的烂肉。


    直到这时，远处的司马贵才如梦初醒，他看着自己弟弟那凄惨无比的死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从他口中爆发而出，双目瞬间变得血红，目眦欲裂。


    “靠嫩娘!”


    “曹昆，你竟在圣宗地界杀人，我要到执法堂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