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本轮比赛，三局两胜，获胜方是——本校代表队！恭喜他们获得晋级名额！”


    裁判的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静姝在观众席上跳了起来，激动地挥着拳头。


    周晚秋却已经站起身，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


    “走了。”


    周晚秋带着队员们走出赛场，身后是沪市医学院队员们压抑的争吵和观众席上未散尽的喧嚣。


    陈述推了推眼镜，脸上的激动还没褪去。“我到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一样，那可是陆泽，上一届的冠军队队长。”


    “什么冠军，还不是输了。”王浩在旁边小声嘀咕，脸上全是崇拜，“队长，你刚才也太神了，你怎么听出来的？”


    周晚秋没说话，只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林宇跟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刚走到会场出口，几个人影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京市医学院的魏哲，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队员。


    陈述几人立刻停下脚步，身体都绷紧了，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魏哲的队员们表情也有些古怪，其中一个推了推魏哲的胳膊。


    魏哲没动，他看着周晚秋，脸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不甘和认同的情绪。


    他站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这话一出，不光是陈述他们，连魏哲自己的队员都愣住了。


    周晚秋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魏哲大概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很丢脸，脸颊有些发烫，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是我小瞧了你，也小瞧了你们学校。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


    他说的很生硬，却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周晚秋接受了他的道歉。


    “医学这东西，看的是本事，不是谁年纪大，谁资历老，谁就一定对。”


    魏哲听了这话，身体站得更直了。


    “明年，我们还会再来。到时候，我不会再轻敌了。”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周晚秋一眼，带着自己的队员，转身离开了。


    陈述看着他们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这人还算是个汉子，输得起。”


    周晚秋没回应，她心里想的，已经是下一场比赛了。


    三天后，半决赛。


    能容纳五百人的大教室，现在只坐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剩下的八支队伍，每一支都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周晚秋他们抽中的对手，是南方医科大学的代表队，也是一支传统强队。


    抽完签，两队人马直接被带到了比赛专用的阶梯教室。


    这一次的比赛项目，是中医杂论。


    主持人站在台上，介绍着规则。


    “本次比赛为抢答形式，题目范围涵盖中医基础理论、诊断学、方剂学，以及近五年在国内核心期刊上发表的重要学术论文。答题时间为三分钟，三分钟内，答对题目多的一方获胜。”


    这个规则一出来，南方医科大学那边的队员脸上，明显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他们的队长，就是去年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过论文的那个人。


    陈述几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这种题目范围太广，太偏，纯粹考验一个人的知识储备量和反应速度。


    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


    大屏幕上出现了第一道题。


    “《伤寒论》第两百六十二条，病人脉已解，而日暮微烦，……此为微逆，……，请问，条文中所指的‘微逆’，其病机为何？”


    题目刚显示完整，南方医科大学的队长手已经按在了抢答器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按下，代表周晚秋这边的红灯，已经亮了。


    全场的人都愣住了。


    包括出题的专家席，几个老教授都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从题目出现到她按下抢答器，前后不超过三秒。


    “请回答。”


    “肝气郁结，气机不畅，郁而化火，邪热扰动心神，故而微烦。此为肝气之逆。”


    周晚秋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在安静的教室里传得很远。


    “回答……完全正确！”


    大屏幕上，他们的分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


    南方医科大学的队长，手还悬在抢答器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二道题很快出现。


    “论述《内经》中‘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与现代眼科疾病中青光眼的关联性。”


    这道题，结合了古籍和现代医学，难度陡然提升。


    南方医科大学那边几个人立刻开始低声讨论。


    可他们才刚凑到一起，红灯又亮了。


    还是周晚秋。


    “肝开窍于目，青光眼多为肝火上炎，或肝肾阴虚，水不涵木所致。其病根在脏腑，与《内经》理论相符，治疗当从肝肾入手，平肝潜阳，滋阴降火。”


    “回答正确！”


    “2：0”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成了一边倒的碾压。


    屏幕上题目不断刷新，可南方医科大学的抢答器，一次都没有响过。


    每一次，都在他们看清题目，大脑开始思考的那一瞬间，周晚秋已经按下了按钮，并且给出了标准答案。


    整个赛场，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疾不徐的回答声和裁判一次次宣布“回答正确”的声音。


    比分变成了“7：0”。


    南方医科大学的队员们，脸上已经全是冷汗，那个队长更是死死地盯着周晚秋，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紧张。


    可是没有，她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


    第八道题出现。


    “小儿推拿中，患儿因食滞而致发热，当取何穴，以何种手法施治？”


    这一次，周晚…秋的手指停在了抢答器上方，没有立刻按下。


    她对小儿推拿的记忆有些模糊。


    机会！


    南方医科大学的队长眼睛一亮，几乎是扑过去按下了抢答器。


    绿灯亮起，这是他们头一回抢到答题的机会。


    “取脾经、板门、四横纹，清法为主，辅以运内八卦！”那人语速极快，喊出答案时，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裁判席上，几个专家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几句。


    最后，主裁判拿起话筒。


    “回答错误。”


    那队长的脸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