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寻清醒的时候，额前抵着对方的肩骨，熟悉的气味萦绕鼻尖，他花了几秒才生生将自己扯开。


    周衔星曲着指骨将抑制贴掀起的那一小角贴平整，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约法三章第一条，贴好抑制贴。”


    游寻：“...情况有变，随机应变。”


    说完，游寻带上口罩进了网吧。


    孟孜楠见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将手机摔在他们面前：“你俩背着我去偷情。”


    “？？？”游寻视线下移，就看到了【砍刀话题】中，最新的一条贴吧：【xql小角落暧昧偷情~】


    帖子下面是游寻依偎在周衔星怀中的图片，背景被虚化让图片产生朦胧的暧昧。


    游寻视线扫了扫，睨了孟孜楠一眼：“你还关注了这个话题。”


    “咳。”听到这话，孟孜楠紧急避险，撤回一句质问。


    游寻面无表情地坐下，示意周衔星：“为了我俩共同的目标，教我学习。”


    周衔星：“共同目标？”


    游寻垂下头开始背英语单词，还抽空回了一句：“换位置。”


    -


    好在大部分人只敢在网上‘风言风语’，线下他校霸的威力还在，没人敢‘找死’。


    游寻环顾教室里外，一切如常，这么想道。


    下午课上完，游寻借口去看林深有没有睡晕在床上，成功逃脱了周老师的夜间补习。


    孟孜楠还好心安慰了周衔星一句：“寻哥就是坐不住，晚自习连坐三个小时，还不能说话，这和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所以游寻在网吧学了五分钟，打开了绝地求生。


    林深吃着小零食靠近，嘲笑道：“嘴里ABCD,电脑PUBG。”


    游寻卧在圈中心的高楼等待猎物，甩狙淘汰最后一人后，脱下耳机：“林哥，我这是劳逸结合。”


    林深附和般点点头，按亮锁屏，看着上面的时间，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现在是晚上十点整，到目前为止，我们小寻子劳了五分钟，逸了两小时五十五分钟。”


    游寻：“......”


    林深也没接着打趣，将空了的薯片袋丢进垃圾桶，说：“收拾好，等人来准备去超市。”


    “知道了，林哥。”游寻关了电脑，把拿出来的课本原封不动地收拾回书包。


    从教学楼到网吧脚程十分钟，于是游寻和林深卡着点锁门等人。


    “林哥，寻哥，我来了！”孟孜楠看到人就小跑起来。


    游寻视线往孟孜楠身后移，长长小道被间隔的路灯映出有规律的光圈，稀稀疏疏的学生结伴而行，并没有看见那道身影。


    “走吧走吧，”孟孜楠冲到面前，兴高采烈：“在晚自习我就想好下周要吃什么菜了！”


    “每天就你最馋。”林深和孟孜楠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游寻还没动静。


    林深问：“怎么了?”


    游寻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橘黄色的路灯给来人打上了光影。周衔星骑着自行车，晚风吹起额前碎发，眉眼看得更加清晰锐利。


    “哦，大周哥说我们先出发，他骑自行车赶上，”孟孜楠凑近，说：“我都忘了，还是寻哥想着...”


    他话没说完，游寻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孟孜楠：“......”他刚刚是不是在阎王殿里蹦迪了？


    他们去的是一家大型地下超市，里面分区摆放，负一层是日用品，负二层则是各类食品区。


    超市门口的感应铁闸打开，四人颜值炸街式出现。


    “老规矩，”林深打了个响指，孟孜楠准时把小推车递给他，“我先补一点抑制贴和纸巾，你们下楼先去选菜。”


    “收到！”孟孜楠迫不及待又给自己推了一辆小推车。


    林深推着车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身，停下脚步转身说：“小寻，等下记得拿一包熟冰糖，上次那包熬完了。”


    “好。”游寻双手揣兜走在最前面，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他们仨人坐手扶梯下到负二层。


    孟孜楠见周衔星要去和寻哥搭话，眼急手快一把拽住他：“大周哥，这种时候，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周衔星：“要问清明天补习时间。”


    “明天？”孟孜楠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摇了摇：“明天寻哥没空。”


    周衔星问：“为什么？”


    孟孜楠侧目，有些诧异：“寻哥没和你说他是音乐生嘛？他明天要去练管风琴。”


    周衔星摇头：“没说。”


    这时，游寻拿了一包橘黄色的熟冰糖，丢进购物车里，眉目微抬正好对上周衔星视线：“周天早上九点，林哥网吧。”


    “嗯，”周衔星顿了两秒，问：“要是临时耽搁...”


    “微信给我发消息。”


    他转身要往前走，就听见周衔星说：“我们还没加好友。”


    游寻停住脚步，手机还没掏出来，后面周衔星的声音又传来：“我扫你吧。”


    “......”这段对话怎么怪怪的，他是不是被诈骗了。


    滴——


    新朋友跳出一个红点，游寻垂眸看，加进来的头像是一个简笔星星。


    下面的小字写着：我是9


    “大周哥，大周哥别收手机，我们也加一个！”孟孜楠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游寻暗灭手机往前走。


    林深下来时，他们的购物车已经堆得大半。林深添添补补，下周的物资就填补齐全了。


    这家超市离网吧不远，但东西着实重，于是周衔星的车把承受了太多。


    回到网吧后，四个人把物资理好，就各回各家了。


    “衔星。”


    周衔星一打开门就被玄关处监控叫住，严秋影的脸出现在电子屏上，她问：“你最近很反常，怎么了？”


    周衔星面色如常地换了鞋：“没事，刚回国在适应。”


    闻言严秋影脸色好了些，问道：“不会影响成绩吧？”


    周衔星摇头：“不会。妈，我先上楼。”


    “去学习吧，要努力，考第一名。”严秋影顿了顿补充道：“哦，还有，衔星，明早和你爸去一场宴会。以后周氏集团是你的，内地市场的老总多混面熟知道吗？”


    周衔星轻轻应了一声，上楼前目光带过木制铜钟。


    23：09


    回到房间，周衔星拿出手机看到了游寻给他发的消息。


    【xyz：给你拉进群里了，物资钱AA。】


    【9：好。】


    周衔星退出他俩的聊天界面，看见最顶上的一个小群【民以食为天】。


    【xyz邀请9加入群聊。】


    周衔星刚转完账，孟孜楠就开始发消息。


    【孟子：欢迎大周哥加入我们的小家庭！】


    【過去的少年夢゜：欢迎欢迎小周。】


    【9：林哥？】


    【孟子：大周哥，别在意，林哥还活在以前的非主流时代。】


    【孟子：对了，明天下午寻哥管风琴公演，你要一起来吗？】


    【xyz：？你和他说干嘛？】


    【孟子：都是小家庭的，我和林哥都去，当然要告诉大周哥啊。】


    【9 ：几点？】


    【孟子：下午两点半，管风琴艺术中心展馆。】


    【9：好，我会去。】


    -


    叮铃铃——


    早晨七点的闹铃准时响起，游寻满脸起床气地关闹钟。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周衔星给他发的消息上，他没精神地垂落手，屏幕扣入被中。


    脑中转着那条消息。


    【9：游寻，我会一直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给你加油。】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发这么肉麻的话，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游寻面无表情地想。


    五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了。


    游寻才木着脸把自己从床上抽离。


    管风琴的课在八点，游寻提前五分钟抵达了那栋有些老旧的小洋楼。


    围墙上的爬山虎缠上了纯白的镂空铁门，再往里面望，小花园里种满盆栽。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中大多数品种是处于花苞期的山茶。


    游寻摁响门铃，半分钟后，小洋楼的门被打开，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出来给他开了铁门。


    游寻扬了扬嘴角，乖乖叫道：“外公。”


    “来了啊，”老人腿脚不是很好，走路有些蹒跚：“早饭吃过了吗？阿爸多做了一些。”


    听到这个称呼，游寻嘴角弧度淡了些，但还是乖着回答：“还没呢。”


    “那正好，吃完再去练琴。”他笑呵呵由着游寻将他扶进屋，嘴里还碎碎地说着：“阿爸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模糊，现在都快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游寻搀着外公进屋后，看见餐桌上摆着牛奶和夹着煎蛋的三明治。走进才发现白瓷餐盘里还放着一块晶莹的冰糖。


    他坐下，照旧先含进那枚冰糖。


    外公也在那一刻敛下笑容，蹒跚着步伐往琴室走：“阿旧，吃完练琴。”


    “知道了，外公。”


    游寻望着老人的背影，嘴里淡淡的甜味靠着神经传进大脑，却是苦涩的味道。


    阿旧是他，外公齐长息在母亲去世时给他取的小名。


    游寻从小就喜欢吃糖，母亲当心他吃坏牙齿，就买熟冰糖掺水稀释、制糖给他吃。


    所以，餐桌上的那块冰糖是让外公认清事实的工具。


    或许，每一次，外公都希望他不去动那块冰糖。


    但他不是母亲。


    游寻目光淡淡，速度不慢地吃完所有食物。他擦了擦嘴，走进琴房。


    琴房很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半个房间，中央架起小台摆着管风琴的键盘，向外连着小型的铜制发声音管。


    外公坐在琴椅上，苍老的手指在手键上灵活弹动，不便的腿脚踩着脚键盘也是一点不卡顿。


    洪亮强烈的琴音，磅礴大气，震耳发聩。


    蓦然，他指尖一颤，曲中出现错音，戛然而止。


    几秒寂静后，齐长息偏过头问游寻：“阿旧，下午公演的曲目是什么？”


    游寻回答：“诀别书。”


    [橙心][橙心][橙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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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阿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