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儿瞧见小姐突然浑身发抖，且在喃喃的说着什么，模样很是吓人。但也很快就意识到她应当是做噩梦了，当即便朝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从噩梦中唤醒。不想在碰到小姐之前，就被菊娘姑姑给强行截住了手！正想开口问询，却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待金儿顺从的放下了手，菊娘才一脸凝重的解释道，“情况似乎越发的不对劲了，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先等一等，看看小姐能不能自己清醒过来。若是贸然去唤醒她，也许反而会害得她吓丢了魂的！”


    “会害的小姐吓丢了魂儿？”金儿已然吓得脸色死白了。细细的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古怪离奇的事情，似乎真的很难不让人往鬼神之说去想了！忍不住回头又去看小姐了，眼里满是不忍，可是也再不敢去唤醒她了。可是真的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吗？“我们要等多久？小姐不会有事吧？”


    菊娘虽然比金儿大了一辈，可也承担不起小姐的安危啊！夫人也没有醒，想来是府医下了重药了。夫人的确应该好好的歇息的，可是谁也没料到小姐会再生变故啊！谁也没法承担的起那个万一呀！“夫人！夫人，您快醒醒！”


    独孤夫人杨氏此刻的药力尚未过去，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困乏不已，但到底还是缓缓的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了。透过朦胧的睡眼，看着并不清晰的人影，语带睡意的低声问询她道，“天亮了，该起身了吗？”


    菊娘虽然心急，可也担心惊吓着刚刚醒来，似乎还不大清醒的夫人。一时间，并未答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立不安的金儿，低声吩咐她道，“先倒些凉水，再整块毛巾给我。我要给夫人擦擦脸，让她快些清醒过来。”


    金儿虽然受了惊吓，心绪尚未能完全平复过来，却也因自幼受训，早已习惯听从指令了。眼下尊命行事，倒也无甚妨碍，手脚依旧灵活麻利，很快就将菊娘姑姑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了。“姑姑，你要的东西来了。”


    菊娘点了点头，同时接过了清凉的毛巾，而后便小心翼翼的为夫人擦起脸了。一边擦，还一边低声说道，“夫人，毛巾是有些凉的。不过您此前喝过助眠汤药，药效瞧着还没褪去，奴婢有要紧事要向你禀报，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还请夫人见谅。”


    独孤夫人杨氏确实有被毛巾凉到，一开始还有些挣扎和抵触，但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便慢慢的放松下来，不再抵抗了。由着她擦了一会儿，人也就渐渐的清醒过来了，“菊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身来了！“梦……”


    菊娘及时的阻止了夫人，“夫人且慢！”顿了顿，又向夫人解释道，“夫人，这几日的事情未免过于古怪离奇了。奴婢实在有些担心……夫人，奴婢怕强行唤醒小姐，反会害得她丢掉三魂七魄啊！只怕我们得等她自己醒过来才行。”


    独孤夫人杨氏闻言，呆了一呆。自己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怀疑，只是若当真如此的话，自己还能抢的回梦儿吗？一把抓住了菊娘的手臂，“即刻派人去请法师！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只要有能耐的，通通都请来，要快！”


    宇文邕并未想到独孤家竟然这么快便想到点子上了！怎么办？若是她们当真请来了有能耐的道士、和尚，自己又会有何种下场呢？自己应该趁夜离去，就这么算了吗？不，自己实在是不甘心！可是留下的话，会不会彻底的失去复仇的机会呢？


    正此时，仍未醒转，沉浸于梦魇之中，无法自拔的独孤梦突然大声的叫喊出了梦话，“不要！不要这样！不能这样！我不要！求求你，别这样！不要逼我！我不行的！我做不到的！不要那么对我，放过我吧！求求你……”


    独孤夫人见状，想也不想便扑到了女儿的身边，心急如焚的望着她，甚至眼泪都急出来了！“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呢！有娘守着你，没人能伤害你，也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娘向你保证，娘会一直护着你的，你的爹爹也会护着你的！”


    宇文邕原本就犹豫不决，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立即离开。听到她突然叫喊出的梦话，更是僵住不动了。她现在的梦境不算是自己幻化出来的，她是真的梦到了让她觉得恐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如此恐惧呢？自己真的很想知道，也许自己可以将它变为真实。


    独孤梦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母亲？母亲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为何会觉得是又不是呢？似乎是因为母亲哭了？母亲哭了？母亲为什么要哭呢？对了，自己病了！“母亲！”


    眼见爱女突然由恶梦中惊坐而起，同时又叫唤着自己，独孤夫人杨氏连忙一把抱住了女儿。这么一抱，便立时察觉到她的衣裳全被冷汗浸湿了！这可不行，她会受凉生病的！“梦儿乖，梦儿不怕！母亲就在你的身边，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梦都是假的，是反的，没事的。你瞧瞧你，都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了。娘陪你去重新洗个热水澡，泡一泡热水就好了。这湿衣服可不能就这么继续穿在身上了，要不肯定会受凉的。来，乖，我们这便先起来，洗洗再睡。”


    独孤梦人虽然醒来了，可一颗心却还在因方才的噩梦狂跳着，跳的自己特别的难受，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缓了一会儿，才对着母亲点了点头，又在金儿的搀扶下，挪到了床边，由她替自己穿好了鞋子，再被她扶着站立了起来。与此同时，菊娘也替母亲穿好了鞋。母亲一站定，便亲自过来搀扶自己了。“娘，我就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我能站得住，也走得了路。您就别扶着我了，让我自己走吧。从这到您的浴房，也没有几步路的。”


    独孤夫人杨氏虽然不放心，可是想到女儿先前的梦话，以及自己对她的允诺，哪还敢违逆她的意愿呢？只要自己离她不远，就算她万一站立不稳了，自己也来得及扶住她的，便由着她吧。这么一想，便顺着她的意思松了手。“好，听你的，你自己站，自己走，娘不扶你，娘只陪着你。”话虽如此说，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女儿方才的情况确实是很不好的，即便看起来只是在做噩梦，可是未免也入梦太深了吧？似乎真像是菊娘所说的那样，不是一般的做噩梦。


    独孤梦确实是觉得有点冷的，心跳一时间也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但腿软走不动路，倒还不至于。一路平平安安的走到了娘亲的浴房，很快便有热水用了。倒也不是突然命人烧的热水，而是府上本就一直有热水备用着的。自己虽未嫁人，却也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事。爹娘虽然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可感情确实极好的。自己倒也不是刻意的来听爹娘的墙角的，也真是从前偶然间得知的。那时还傻乎乎的问了人，这三更半夜的，爹娘是沐的哪门子的浴啊？后来才知道其中的缘故，当然也跟着红了一张脸了。


    这一回，独孤夫人杨氏仍旧是选择亲历亲为，和之前一样为女儿轻柔小心的，慢慢的褪去浸湿的睡衣。原本还没怎么样，直到见到她的心口位置上，又出现了新的黑青，终是没忍住惊呼出声了！


    独孤梦下意识的垂眸望向了自己的心口，立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黑青已至心口位置！若是毒素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中毒至深了吧？难不成今晚的梦魇是因为这个吗？确实不是所有的毒药都会致死的，有些会让人生不如死，有些会让人失去心智，有些会让人面目全非……


    独孤夫人杨氏虽被吓坏了，可到底为母则刚，为了女儿，还是勉强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了。不只如此，甚至还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着安抚女儿道，“或许不是中毒，即便是，也应该不会致死的。只要还活着，就总能治愈的，我们应该可以放心了。”


    独孤梦见母亲强扯出来的笑容，心里一痛，却也跟着她一起扯出了一个笑容。又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啊，黑青已至心口，可我还好好的，不是吗？头脑清醒，能走能动能说，可见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是要好过无望的。既然这个说法能够说得通，独孤夫人杨氏自是愿意相信的了，一双眼也随之多了几分希望之光。“只要人平安，怎么都好。”说着，又突然想到了女儿方才的吓人模样，“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梦？不如说出来，给母亲听听，母亲也好晓得该怎么安慰你。”


    独孤梦被母亲给问住了，只因自己实在是答不上话来。倒也不是完全记不得方才做的梦了，只是这梦着实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不只如此，还有点难以启齿，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也同样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的。


    猜猜女主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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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