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炽热的阳光拌着缠绵的蝉鸣，平添几分燥意。


    最后一道考试铃声响起，教室内全体起立，有序离开考场，整栋楼像活了过来。


    宁思思走出考场，热气痴缠迎上，她握着仍触感冰凉的考试袋，破天荒有些迷茫。


    “思思！你考的怎么样？”身后一道活泼的女声响起，她缓慢回头，杨宛挽着林佳妮的手臂朝这边走来。


    这么热的天，也要挽着手吗？


    宁思思像个不通人情的机械人般若有所思:“一般。”


    数学最后一小问好像没写全，语文作文没发挥好，英语听力有一部分没听清……


    现在回想起来，三天考试的一系列失误通通回旋在脑海，宁思思肉眼可见的脸色灰败：又考砸了。


    “那肯定考的不错，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压根就没做出来，今年出的什么鬼题目……”好不容易考完，不用担心所谓影响心态，杨宛大吐苦水，林佳妮不时附和两句。


    “我看见我妈了，那我们先走了，再见思思！”


    校门口，闸门外乌泱泱一片家长，杨宛在一串“妈”声中精准找到了家长，和宁思思挥手告别。


    “再见。”


    宁思思停在原地，看着两个人闹腾着走远。


    大家都很喜欢交朋友，


    好像只有她不喜欢。


    宁思思人缘很好，是私底下被人骂过“交际花”的程度，但也仅限于人缘好，似乎没有什么称得上交心的闺蜜好朋友。


    宁思思转头找人。


    她不喜欢过分亲密的关系，这让她别扭甚至于反感，她是个很奇怪的人，情绪化的同时又表现出不自觉的冷漠，没好朋友也不算坏事。


    “思宝，这里！”


    循着声线，妈妈杨茹正站在树荫下朝着她招手，即使早有预料，但真正见到杨茹的身影依旧倍感惊喜，宁思思快步走上前，一个扎实的拥抱。


    宁思思没抬头，感受落在身上轻柔的抚摸，埋在杨茹颈间遮掩住泛红的眼眶。


    妈妈又多了好多白发。


    一时间，不知道是心酸居多还是无力居多。


    好不容易分开，杨茹仔细打量着她:“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在学校没好好吃饭？”


    “我有。”宁思思无奈，除了鲜少几次食欲不振吐过之外，大部分时间她都很嘴馋爱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家都会被问同样的问题。


    不怪杨茹每次看见都问，她的视线临摹过宁思思的眉眼，眼底忧色不减。


    宁思思长得很漂亮，五官清冷出尘，破碎感十足，但先天出色的五官并不能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因为不规律的作息与乱七八糟的饮食，她皮肤蜡黄，长了不少痘。


    扎着低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戴着大大的黑色圆框眼镜，带着轻愁的眉眼低垂，眼底黑眼圈浓重，面容沉静，头发还有些毛躁，颓废又潮湿，像是长时间下雨淋湿的泥泞，带着土腥味和掉落在地上踩得糜烂的青梅果的酸涩。


    眉眼带笑时，原本的忧郁感削减不少，又会变得亲和柔软，是刻板印象中乖巧懂事的好学生形象。


    或许她自己没意识到，但在数月不见的杨茹眼中，她身形过分消瘦，透着一股子虚弱的病态。


    瞧着一点也不像好好吃饭的样子，杨茹心中微颤，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想说出口的话却哑在喉口。


    “我爸呢？”宁思思任由杨茹打量了会。


    “在那边和人聊天呢。”杨茹下巴微仰示意，宁思思顺着方向看过去，宁建中正和一个陌生男人侃侃而谈，那志得圆满的样子，她猜测大概又是在暗戳戳炫耀他的好女儿，也就是她。


    宁思思是家中二女儿，和成绩不好只能花大价钱上专科的姐姐不同，从入学至今，她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初高中都在重点班的上游。


    难以避免的，她成了宁建中最好的炫耀对象。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她在村子里同龄人中人缘不好，但宁思思却很愿意。


    曾经的宁建中，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是避风港，可一朝车祸，腿部落下残疾，长期的粉尘工作也引发一系列呼吸道疾病，他无法继续工作了。


    往昔高不可攀的巨山轰然间倒塌，他成了别人玩笑口中“吃软饭的”，杨茹在外打工，两个女儿离家求学，只留下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守着空旷的家。


    宁思思那般无力的看着，看着日渐疲惫生出白发的妈妈，愈发沉默的爸爸，却什么也做不了，仅能用成绩慰藉。


    如果这会让爸爸开心，别人再讨厌她又怎样呢？


    “考完了，考的怎么样？”


    宁建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皮肤呈现出常年劳作阳光暴晒的黄褐色，标准的农民面貌。


    “不错。”宁思思懂事的朝站在对面的叔叔打招呼，引的后者不住的夸赞:“你这个女儿养的好啊，又有礼貌学习又好，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啊，你就等着享福吧。”


    “还要供四年嘞，哪里那么快享福，等把这个小的供出来，我就松快了。”


    宁思思等着他们聊完，即使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却也像是老友一般谈天说地，她有些佩服爸妈一代人的健谈，难道说成家立业之后就不会有社恐了吗？


    “你东西都放哪里了？”


    寒暄过后，宁建中这才被宁思思领着去宿舍拿行李。


    安县落后，只有一所一中，一所职高，一中离家甚远，来回要三个小时，即使是高三关键时期，宁思思依旧住校独自生活。


    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内，她上了后座靠窗的位置，车内提前开好了空调，驱散了些许热意，但她还是大开车窗，头搁在尚且温热的窗口，静静享受呼啸的风与飞逝的景色。


    宁思思有很严重的晕车现象，尤其家里买的二手车，让她头晕目眩更甚，只是一上车，异味涌上，后知后觉开始想吐。


    “待会儿想吃啥？终于考完了这不得吃一顿大餐。”


    副驾的杨茹回过身，笑容满面的。


    “都可以。”


    “都可以是吃什么？给你买点卤菜，你不是挺喜欢吃卤鸡爪的吗？再去买点小龙虾吃，这个季节小龙虾便宜……”


    不知觉中，杨茹和宁建中的交谈声飘远，宁思思将手臂搭上车窗，猛烈的温风吹乱她鬓边碎发，仿佛下一秒会乘风而去。


    【叮咚！你的专属金手指系统已上线——我是代号P-717系统，你愿意和我绑定吗？】


    听到恍如梦中的机械女声，宁思思愣在原地。紧接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对于系统，她并不陌生，在假期里，她也会看几本爽文放松大脑，甚至在心底暗暗渴望被系统绑定，成为天选之女。


    可是当命运真的赐下福祉，她陷入狂喜的同时又觉得荒谬，喉口干涩异常。


    宁思思注视着面前浮在半空中的橘色毛绒团子，它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动画般的存在与周围形成强烈的割裂感，只是思索了一瞬，她在心底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愿意。】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即使它可能是恶魔抛下的诱饵，她也甘之如饴。


    【绑定成功！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正式再介绍一下，我是编号为P-717的系统，你可以叫我七七，隶属于樶昭时空局能量收集部门，


    主要任务是收集周边人的情绪值，包括喜欢，厌恶，羡慕嫉妒等情绪，大部分人可提供的情绪值上限为100，只有少部分情感丰沛的人情绪值可达上千乃至上万。


    你当前等级为lv.0，需要赚取积分或情绪值升级，现在为你发布新手任务，完成新手任务度过新手期才可开启完整系统功能——


    新手任务1.0


    请在当天花完1w元


    奖励:10积分（注:积分与情绪值比例为1:1）


    惩罚:100积分（注:欠债利息为每日1积分）


    请宿主尽快完成。】


    宁思思几乎是在任务发布的下一秒点开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10，374.96元。


    钱，真的到账了。


    宁思思像小说中写到的那样，手指狠狠拧起手背肉，感受到持久的疼痛才放开，又将卡里的钱转到微信，再转回卡里，如此反复。


    几番操作下来，她才有了真正绑定上系统——小说中常用金手指的实感。


    花钱她再在行不过了。


    宁思思兴致勃勃点开购物软件，还是不常用的那种质量有保障的购物软件，只不过没多少钱不敢花而已。点开购物车，找到眼馋许久的笔记本电脑，勾选，付款，一气呵成。


    宁思思满意看着近万的笔记本电脑收入待发货栏目，心飘飘扬扬的，像泡在蜜水里。


    又买了几包刷到过好几次的贵价零食，1w块就这样花完了。


    真不经花。


    宁思思意犹未尽。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10积分，当前等级lv.1，已为你开放系统商城，请宿主再接再厉，圆满完成新手任务。】


    说完，团子消失不见。


    宁思思心中默念系统面板，果然出现了一块浅蓝色屏幕，极具科技感，界面上有商城，论坛，个人三大板块，不过论坛呈灰色，无法点击。


    点开个人，跳出来宁思思的全身3D模型，她新奇的扒拉两下，可以看到不同角度的自己。


    【宿主名:宁思思


    性别:女


    年龄:17


    健康指数:4（营养不良，气血不足，体寒肾虚，记忆力差，动作迟缓）


    皮囊:5（先天条件好，但后天造成极大缺陷，皮肤状态极差，头发毛躁开叉，气质畏缩，体态较差，美貌十不存一）


    智商:6（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没有任何突出天赋，中人之姿）


    情商:6（过分讨好，毫无尊严，不懂拒绝，被使唤的丫鬟命）


    幸运:5（好运一段时间就会开始倒霉运）


    魅力:4（死板没脾气的软包子）


    天赋:文采斐然（有点天赋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背包:无


    佩戴称呼:无


    积分:10


    情绪值:0】


    好毒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