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可以喜欢哥哥吗？”


    “女男之间的那种喜欢？”


    这天下午陆既安没有课，母亲陆子君刚好也在家。


    午后的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照进偌大的室内，陆子君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边看书。


    陆既安走上前去，坐在了母亲身边。


    她决定坦荡，决定光明；


    决定不要再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决定排除万难尔后拥有两个人的未来。


    “安安不是已经喜欢上哥哥了吗？”


    陆子君把书倒扣着放在另一边，侧身看着陆既安，微微笑着。


    “不对、是爱，对不对？”


    “妈妈您都知道吗？”陆既安睁大了眼睛。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宝宝。”


    陆子君摸着陆既安的头发，眼神温柔到陆既安看了想哭。


    陆既安眼睛酸酸的，低下头等会又抬起。


    “爸爸也知道吗？”她问道。


    “两个人天天一起工作，你说呢？”


    陆子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既安一眼。


    “小狮子真是一点都没打算克制呢。”


    陆既安没想到母亲居然知道得这么多。


    她连日来悬着的心得以落下了一半。


    “安安难道没有发现，四楼除了你们两个宝贝就再没别人了吗？”


    “虽然没有必要撤走佣人，但妈妈觉得这样你们会自在一点。”


    陆子君温声解释道。


    陆子君是一家之主，家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如果连家庭都经营不好的话，要如何打理好公司。


    “咦？真的欸！”陆既安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直都很机灵，鲜少出现这种迟钝的时刻，这反而让她显露出一点难得的稚气来。


    陆子君看得心软，摸摸她软嘟嘟的脸颊。


    “要是觉得不方便，你们也可以搬到别的住处。”


    “不要。”陆既安果断摇头。


    “要跟妈妈还有爸爸一起，一直住一起。”


    陆既安揽住陆子君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妈妈不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妈妈乱生什么气？”陆子君无奈地笑着。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


    她伸手覆上陆既安揽住自己的手。


    她的手很软很热，烘得陆既安的心暖洋洋的。


    “那妈妈，我和哥哥在一起，可以吗？”


    陆既安的声音更小了。


    “相爱的人本来就要在一起的。”


    陆子君拍拍她的手，理所应当地说。


    “妈妈不担心我会伤害哥哥吗？”


    陆既安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内心深处的恐惧在这一刻全然崩盘。


    “怎么会？妈妈一点也不担心。”


    陆子君看不到陆既安的眼泪。


    她在用心和她沟通交流。


    “我对哥哥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特别特别多，特别特别不好。”


    陆既安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吸了吸鼻子。


    “但你不会伤害他，对吗？”


    陆子君把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她后背。


    “因为你爱他胜过爱你自己。”


    “所以妈妈不用担心，也不会怀疑。”


    陆子君当然不担心陆既安会伤害陆宁。


    也毫不怀疑她对他那颗爱的拳拳之心。


    她能在那么爱他的情况下。


    还能坚持等到十八岁，等到她成年。


    不至于让他陷入道德的险境。


    她有远高于自己想象的道德感，她下意识地会保护他免遭伤害。


    她用她最大的天赋，全力地爱着一个人。


    方方面面，时时刻刻。


    她爱得那么深沉，又爱得那么克制。


    她的女儿陆既安，真的，难能可贵。


    “妈妈，我们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


    陆既安的声音闷闷的。


    “人活百年，尔后尘归尘、土归土，那些都不重要。”


    “至于我们家世代积累的财富……”


    “如果能够重新进行分配，或者是流到该去的流向，也算得上功德一件。”


    陆子君目光长长地投向窗外。


    阳光照耀着大地，大地生长着万物，生生不息。


    个人渺小，人生须臾。


    “有空跟爸爸聊下吧，他很担心你。”


    陆子君轻拍着陆既安的后背，一下一下地。


    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嗯。”陆既安在她怀里轻轻地点着头。


    “对不起妈妈，还有爸爸。”


    “让你们担心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


    没承想阳光不仅照耀她。


    阳光一直都照耀着她。


    “担心孩子是身为母父的天职所在。”


    阳光照在陆子君的身上，她整个人散发着光芒。


    “宝贝，你要记住——”


    “在你那里，你永远先是你自己；在妈妈这里，你永远先是宝贝女儿。”


    “好好爱自己，顺便爱哥哥，好吗？”


    “至于妈妈和爸爸，则会永远是你们的依靠。”


    “嗯。”陆既安连连点着头。


    “我会记得的，妈妈。”


    她伸手环抱住陆子君的腰，依偎得更紧了。


    “昨天宁宁前脚刚找过我，今天你后脚就来了。”


    “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是心有灵犀。”


    陆子君欣慰地看着怀中的小小身影。


    她的女儿吃尽了爱情的苦头。


    她的儿子不忍看她如此难受。


    她的两个宝贝都是会把对方放在第一位的人。


    “所以妈妈今天才没去公司吗？”


    心上的巨石已然被挪走，陆既安的聪明才智也都尽数回归。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所以我才没上咱们家户口吗？”


    “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


    “傻孩子……”


    “怎么最该聪明的时候偏偏犯傻？”


    陆子君轻揉她的脑袋。


    “说到底是妈妈的错，妈妈太自信了。”


    “以为不用说你也能感受得到。”


    “然而妈妈忘记了，你即便再聪明，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注】


    陆子君一直都生活在完整的爱里。


    她差点都忘了爱最开始降临的时候，爱最初还不稳定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


    她一直都在平等地对视着陆既安。


    差点都忘了，即便陆既安再聪颖机智。


    也只不过是个，需要大人疼爱的小孩。


    她是把陆既安当作接班人培养的。


    因此比起成为一个承欢膝下的女儿。


    她更致力于培养陆既安能够独当一面。


    毕竟她的儿子纯良有余，狠辣不足。


    是她温柔善良的爱人的翻版。


    为此他只需要保持这份善良，作为僚机就好——


    良心是陆氏集团屹立不倒的基石。


    陆子君在进行领养事宜之前做过调查。


    心目中已然有了关于女儿的意向人选，或者说接班人人选。


    她也想看到那个小女孩会如何引起自己的注意。


    可事到临头她又改了主意。


    用成年人的智识来倾轧一个孩童，未免太过卑劣。


    与此同时，也实在世故。


    如此一来，即便是应验她也难免膈应。


    这将会是未来最大的爆雷。


    她的另一个孩子——


    这个天底下最为纯粹善良的人。


    她不能往这个恒量身边引入一个最大的变量。


    于是她临时起意让陆宁来进行选择。


    她相信孩子的眼光是矢量，最率真。


    她相信善良能够识别善良。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年仅九岁的陆宁。


    她知道那只鞋子是陆既安故意弄掉的。


    也知道陆宁这辈子恐怕都要任人拿捏。


    可她看到了三岁的小不点眼里的热切。


    那么大的一双眼睛……


    那么热切的渴望……


    正是她所需要的——


    关于陆氏的火种。


    所幸，陆宁和她都没有看走眼。


    *


    从前陆既安盼望着十八岁。


    如今她继续盼望着二十岁。


    与此前不同的是——


    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家四口。


    尽管两个人的情感联结远比那一纸证书要深厚得多、有力得多。


    可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达到法定结婚年龄。


    他们用心脏缠绕着彼此，用证书约束着外力。


    用红线捆绑着红本，封存在爱巢里。


    等到她二十岁的第一天，陆宁将名正言顺地归属于她。


    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少女……


    再到女人，最后到老太太，一直到成为一捧灰……


    都将会和他形影不离。


    她选择把她来到陆家的日子作为生日。


    母亲、父亲和哥哥。


    是她为自己选定的家人。


    而后来的哥哥——


    是她日思夜想的爱人；


    是她梦寐以求的丈夫。


    如今她的心，稳稳地在肚子里；


    她的人，牢牢地在哥哥的心里。


    此心安处是吾家。


    注：“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出自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


    原先打算写完扔进包月里的。


    但免费的话应该看的人会多点？


    好想有人来看我呀！


    （已经有阿居、善良还有大我了！笔芯芯芯）


    （应该还有几位默默潜水的友友，鞠躬感谢我的无名之友）


    所以就不进包月了先！


    哦对了，专栏还有一本GB短篇但包月……


    有包月的友友可以顺便看下，没有就略略略！


    这几天收获了不少力量，铭感五内。


    希望大家都安好，都快乐^_^


    会感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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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