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作品:《无虞策

    缃叶抬眸对上陶夭的眼睛,开口解释。


    “不是,没有害怕。就是有点不舒服,明明小姐那么好,那么有礼貌,那李小姐却不知恬耻,于求不满,贪得无厌,说的话还粗鄙难听,李寡妇听到了该多伤心?枉小姐一片心意还想帮修房子。”


    陶夭听完笑笑,开口。


    “好啦,没事。帮她们修缮完屋子就当尽了情分,以后那李小姐若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完全可以像锦绣纺的姐姐们一样靠自己努力工作来达到,或者最后其他什么结局,都与我们无关了。”


    “嗯!小姐说的对。”


    陶夭半摔下马车,胃里翻涌难受。


    好恶心的马车!好可恶的古代!好讨厌的晕车!


    陶夭轻揉了两下太阳穴,也不知有没有缓解,抬脚跨过了将军府的门槛。


    “阿南!我回来啦!”


    “姐姐。”江献南听到声音放下了笔站起来。“午膳用过了吗?”


    “和缃叶街上吃了点小吃。给你带回来了一点糕点,吃吧。”


    陶夭进了江献南的屋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看到长桌上摆着的书卷,惊讶开口。


    “今天不是休息吗?你还写?”


    江献南把糕点放到桌上,开口。


    “没事,弟弟一人在家挺无趣的,就抄点书打发打发时间。”


    陶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这话里竟有一丝……埋怨?


    陶夭讪讪笑笑,招呼缃叶将自己买回来的文房四宝拿了来,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再把原来桌上的笔墨砚收到盒子里,只留下写着东西和没写东西的几张纸放着没动。


    “好啦。”


    陶夭摆放完转回头看江献南,眼睛里似盛着万顷的星河,嘴唇微抿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苹果肌轻轻鼓起。看起来像个做了好事向家长求夸奖的小孩子。


    江献南蹲下看摆在桌上的崭新华丽的文具,眼里浮出不解。


    以前的陶夭总是说自己是野孩子,是畜生,是外面飘来的垃圾。


    听得多了,自己仿佛也被洗脑了。


    野孩子和畜生是配不上用好东西的,也不配得到任何人关心或怜悯。


    可身侧的陶夭并没有这么想。


    “这是墨房里最好的一套文具,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改日我们再一起去,你自己挑一套你喜欢的?”


    “不会,弟弟特别喜欢。谢谢姐姐。”


    “喜欢就行。还有这些彩纸,那掌柜说是用花浸染的,粉色的,还挺好看。你抄书可以用这个呀。”


    “不好吧。用彩纸会被先生说不正经的。”


    没有一点被说不正经的自觉,陶夭开口。


    “也没关系。留着吧。”


    江献南没有回话,将彩纸与抄书纸码到一起。


    陶夭开口。


    “剩下的书先不抄了吧,姐带你去种地呀?”


    少女说话时头上的钗子跟着轻晃,也许连自己有没有注意到,每次说完话,嘴角都会上扬,眼眸明亮的盯着交流对象。


    “种地?”


    ……


    “缃叶,这是什么种子啊?”


    陶夭指向一个罐子里的种子问缃叶。


    “这是快菜种子,小姐。”


    “这个呢?”


    陶夭指向另一个罐子。


    “这是紫妃油菜,小姐。”


    “这个?”


    “这是青江菜种子,小姐。”


    “这些明明长得都一样啊?”


    “奴婢父母都是农民,奴婢小时候给他们帮忙,看的多了就认识了。”


    “哦,好厉害啊!”


    “谢谢小姐夸奖。”


    陶夭在一个罐子里抓出一把种子放进装有水的碗里。


    一些种子沉到碗底,一部分飘在水面。


    陶夭将浮着的种子挑出来,给杵在一边的三个人解释。


    “把种子撒到水里,饱满健康的种子会沉底,反之空扁虫蛀的种子就会浮在水面。健康的种子更容易发芽,所以应该先进行这一步挑出好种子。”


    “哇好有道理,小姐怎么知道的?”


    只有缃叶开口,但求知若渴的表情却同时出现在三个人的脸上。


    总不能说自己是几千年后穿过来的,陶夭很不走心的开口。


    “画本上看来的。快来帮我,这十来种种子不能都让我一个人挑吧。”


    三个人不知信了几个,闻言都上前来帮忙。


    “好啦,播种吧。”


    后院


    “小姐,土已经松好了。”


    几个壮丁走到陶夭前面与陶夭说话。


    “好。辛苦了。”


    “不用谢的小姐。还有您要的粗竹条也让人弄来了。”


    “好的。”陶夭看了眼壮丁身后整齐的一排排田垄和一捆翠绿的竹条,又向身后的三人说“小种子撒到表面就可以了,稍大的种子要埋得深一点,好了,开始吧。”


    缃叶松花没有异议,对于她们来说,陶夭只是一时兴起玩乐罢了,以前也经常会被小姐拉着一起闹。


    新加入的江献南看默默动身的松花缃叶,也不知在想什么,抱着两碗种子跟上前一起撒种。


    无言的干了两个小时,陶夭手上最后一颗种子安全入土。


    将水桶和水瓢分配好,陶夭第一个踏进地里开始细致的浇水。


    又无言干了两小时,陶夭将水桶水瓢扔到一边,解开捆着竹条的绳子。


    陶夭抱着竹条到地里,橙色裙子漂亮的光泽被泥土掩去,面上粘了薄薄的灰尘,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散出一些碎发,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陶夭抽拿起一根竹条,深深插进田垄一边的土里,再把长竹条弯曲,把另一头插进另一侧的田垄里,边做边讲给另外三个人。


    “隔一段距离插一根,懂了吗?”


    几人点点头,信任,默契又无言的再再次干了起来。


    “啊,终于全插完了。”陶夭长叹一声“缃叶,帮我叫人把从李寡妇那里换来的布抱来。”


    “我去吧。”


    “你不累?”陶夭怀疑的问问。


    “我还好。”


    “真的?那你去吧。还要壶茶,不用什么都自己干,交代给其他人做就行。”


    “好的小姐。”


    不到半刻钟,缃叶与另一个没见过的奴婢一起走回来。


    “小姐,布匹拿来了。”


    “好的,扔一边就行。”


    “小姐,您要的茶。”


    “好的,谢谢你。去忙吧。”陶夭背对着几人在洗手,转头回答。


    “奴婢告退。”


    陶夭甩着手往回走。


    “怎么就拿了两个杯子?”


    “这是主人的茶水,您和少爷一人一个。”


    缃叶还以为小姐因为给江献南拿了个杯子而生气了,想着要不要把一个杯子拿回去。


    陶夭倒了一杯茶递给江献南,开口。


    “你们的水呢?”


    “啊?我和松花回头再喝就行了。”


    陶夭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开口。


    “这样,松花,你把头仰起来,嘴张开。”


    松花不明所以的照做,很快感受到一股甘甜的茶香流进口腔。


    “来,缃叶,到你了。”


    缃叶呆呆的被小姐喂了茶,口腔里的黏腻干燥得到缓解后,才反应过来。


    “小姐……这这这这,被人看到我脑袋可不保了啊,怎么能……”


    陶夭慢悠悠喝了杯茶,慢悠悠开口。


    “没事的。不说出去就行啦,就喝口水,又不是偷,情。放轻松。”


    偷,情。?


    缃叶这下可不能放松了。


    陶夭又给江献南倒了杯茶,对着松花缃叶晃了晃手里半壶茶。


    “还要吗?”


    两人齐刷刷猛摇头。两条辫子再甩快点都能像直升机带着身体飞起来了。


    陶夭受伤的点点头。


    “好吧。”


    陶夭将一匹布展开,把一角给松花,一角给缃叶,自己和江献南抓住另一头的两个角朝田垄尽头跑。


    “哇哦,长度刚刚好。”


    陶夭用石头压住纺布。边走回去边开口。


    “接下来几排都这样做。松花缃叶你们先铺布,阿南,我们给侧边的纺布用湿泥封住。”


    “好的小姐。”


    “好的姐姐。”


    “哐啷”两声,两把铁锹砸在了一起。


    “干完了。好累。”


    “是,小姐。”


    “我去洗个手。”


    陶夭走到水井旁,将手心里的泥洗干净,抬头。


    “哇!你们快来,别坐那台阶上了,快来看,夕阳!好美。”


    古代的空气清新干净,夕阳相比现代格外的红艳漂亮。


    金橙色撒下来,将陶夭裹在光里,映在江献南眼里。


    “来了小姐。真的好漂亮。松花你快点。”


    “很美,姐姐。”


    “是吧是吧?”


    “小姐,水倒好了,来泡澡吧。”


    “好的,你们也去洗澡休息吧,我自己洗就好。”


    “好吧小姐。外面有其他侍女,有需要喊一声就可以听见。”


    “知道啦,回去休息吧。”


    白日奔波,今夜的陶夭睡的格外熟和深。第二日第三道铃响起才醒。


    “阿南。你起了吗?”


    陶夭推开江献南屋子的门,原以为江献南会在床上躺着,出乎意料的,这个弟弟又在抄书!


    “姐姐,你起了。”


    “我的妈。”陶夭小声叹了声。


    “什么?”


    江献南没听清。


    “没什么。又在抄书?”


    “是的,先生辞假还有半月才回来,将军让我抄书。”


    “哦。”


    今天两人都穿了水绿色的长衫。陶夭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嵌着绿宝石的木簪,素雅高贵。


    “姐姐今天还要去种地吗?”


    “嗯?不种了啊,我肯定没有专业人士照顾的好嘛,交给下人照顾,咱等着丰收就可以。”


    “这样。”


    “你不是要抄书吗?你抄,让我陪着吧,这府里还是太无聊了。”


    “好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