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结束后同办公室的某个老师发出邀请：“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晚上一起聚聚吧？放松放松。”


    “行啊。”


    “没问题。”


    只有林钦榆没吭声，主角看向他：“林老师，你呢？”


    林钦榆回神应了声：“好啊。”


    “行，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们，不见不散啊。”


    气温骤降，晚上出门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明明还是秋天，却和冬天一样冷。


    聚会地点在一家ktv，晚上九点，林钦榆到达包厢，主角已经和其他几个老师到齐了，林钦榆把包厢门关上：“抱歉，来晚了。”


    “没事儿，有人比你晚。”主角说。


    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和几瓶酒，屏幕上放映着禁毒广告，不知道在等谁，林钦榆把自己买的礼物递给主角：“生日快乐。”


    主角感动的拉着林钦榆就坐下聊家常，聊他小时候怎么惨，家长从来不给他过生日，他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是他二十岁那年，大学舍友给他过的……


    林钦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尬笑。


    主角拉着他讲的忘我，其他老师有的在玩儿手机，有的已经唱上了，包厢门从外面推开，林钦榆和主角抬眼看去，叶逢穿着一身正装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懒散的笑，视线漫不经心扫过林钦榆：“抱歉，来晚了。”


    林钦榆移开视线，往最边上的位置挪，主角兴奋地拉着叶逢介绍：“介绍一下，叶逢，我大学同学，也是这次投资本校的总负责人。”


    在职场混久了多少也懂点人情世故，众人纷纷举杯，夸赞道：“叶总真是年轻有为呢。”


    只有林钦榆没动，众人注意力都被面前这个英俊多金的资本家吸引，貌似也没空管他。


    林钦榆坐在角落，视线聚集到一旁的点歌屏上。


    叶逢和他们客套了几句后走到林钦榆身旁坐下：“好久不见啊，林老师。”


    众人视线跟随他，主角诧异问：“你们认识？”


    叶逢漫不经心道：“高中同学。”


    “这样啊，那真是太有缘分了。”


    “是啊”林钦榆接话“缘分还不浅。”


    叶逢笑笑没说话。


    主角打开蛋糕盒，插上蜡烛：“我许愿了！”


    林钦榆贴心地把灯关了，几秒钟后，主角吹灭蜡烛，林钦榆又把灯按开，给众人分好蛋糕后主角拿起桌上的酒吹了起来。


    “今天我生日，能有这么多人陪我过，我真的很开心，今天，大家只管玩儿得开心，我买单，不醉不归！”


    不知道在燃什么，他说完后众人纷纷撂下蛋糕开始拼酒，叶逢这位老同学和现同事林钦榆更是没逃过，啤酒跟白水一样往下灌。


    林钦榆酒量不太好，喝了几瓶后就面红耳赤，脑袋发晕。


    他起身来到盥洗池前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触及肌肤才勉强清醒了一点。


    “几年不见，酒量退步了。”叶逢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钦榆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人：“肯定是没有跟天天应酬的叶总好了。”


    说完，关上水龙头往回走，如他所料，叶逢没让他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按到墙上，林钦榆背靠墙，仰头垂下眼睑，像是威严的主人在看自己的宠物。


    “干什么？”


    叶逢没说话，靠近一步后手往不规矩的地方探去，一笑：“这个。”


    “啪”。


    不重不轻的巴掌声响起。


    叶逢捂着被打的脸笑出声音，林钦榆拍开他的手：“爽么。”


    叶逢：“爽。”


    林钦榆感觉他有病，用力一推把人推开：“滚。”


    包厢里茶几上放满了空酒瓶，服务员刚进来送了一箱，林钦榆推开门：“抱歉大家，我酒量不好，就先失陪了。”


    主角没说什么：“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们也差不多快了，打到车了没？可不兴酒驾啊。”


    林钦榆刚要说什么叶逢从后面把手搭在林钦榆肩上：“我们一起。”


    “行，那改日再聚。”主角说。


    包厢门一关林钦榆就把叶逢的手从肩上拿了下来：“叶总这是什么意思？”


    叶逢装耳聋：“你车到了没？我跟你蹭蹭。”


    林钦榆：“不顺路。”


    叶逢：“也可以顺。”


    ……


    直到叶逢坐上车才发现林钦榆说的不顺路是真的，他家和林钦榆家完全是相反的方向，不过叶逢没在意，错了就错了吧，这么些年，错的事情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路灯光影在车厢里变化，俩人坐在后排，中间位置空得能再坐一个人。


    沉默，只剩沉默。


    司机似乎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安静的客人，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每一秒都过得尤为漫长，叶逢率先打破沉默：“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么？”


    林钦榆盯着窗外，声音平淡：“我们之间有什么话，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说够了。”


    叶逢沉默几秒后再次开口：“不至于，我觉得我们永远有话说。”


    林钦榆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叶逢：“什么话？”


    俩人四目相对，叶逢给出了十年前的林钦榆想要的答案：“我喜欢你。”


    林钦榆心里毫无波动，他慢慢错开叶逢的视线：“这话要是在十年前跟我说，我会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觉。”


    叶逢问：“现在呢？”


    “我们都长大了，纠结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十年前。


    一：


    槐枝一中门口的公示栏前挤满了人，远处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坐在公共休息椅上，他穿着一件纯白色卫衣，灰色工装裤，一副耳机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一头惹眼的银白发，额前发遮住眉毛，标准的渣男长相，桃花眼里道不尽的风流多情，斑驳的光影洒到他身上，显得他少年气更重了。


    周围人来人往 ，他仿佛自带屏障，和外界格格不入 。


    林钦榆按开手机给江旭发消息：［到哪儿了？再不来我走了，很热。］


    江旭正在便利店买水，看到这条消息后飞速结账跑着去。


    两分钟后，江旭逆着人群奔向林钦榆：“买水呢，催命啊？”


    林钦榆面无表情看着他：“过三十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迟到。”


    江旭自知理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今天车特别堵啊，”


    他边说边把袋子里的水递给林钦榆：“今天怎么安排啊？”


    林钦榆：“随便。”


    江旭：“那就去打篮球吧，打完给你过生日。”


    林钦榆站起身：“走吧。”


    开学前一天车，人都特别多，俩人硬生生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才到篮球馆，这个时候馆里场地已经被占满了，江旭是个自来熟，话特别多，没过多久就把自己和林钦榆推销进了其中一个队，十个人打全场，一直到下午六点他们才出来。


    江旭哥俩好的搂着林钦榆接着被林钦榆一把拍开：“信息素收收。”


    江旭“啪”一下按住后脖颈：“抱歉哈，可能是刚才运动量过大不小心散出来了。”


    林钦榆：“去吃饭？”


    江旭：“行，吃完饭给你安排场子。”


    林钦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把抑制贴按得更紧。


    江旭刚要伸手拦车就被林钦榆一把按回来，林钦榆拿着手机，屏幕上是聊天界面，江旭凑过去看了一眼。


    林成澍：［今天你生日，刚好你哥也回国了，回来吃饭，一家人聚聚。］


    这语气像是在通知。


    林钦榆没回，一把按灭手机揣回包里。


    江旭：“那你回吗？”


    林钦榆：“回，不回他能念叨一辈子，烦。”


    江旭了然点头：“行，那明天学校见了。”


    “嗯。”林钦榆伸手拦车把江旭送上车。


    车子远离视线，林钦榆揉了把自己的银发，一转身，一个身形高挑的人闯入视线，尤其是握着手机的手，长得逆天。


    这人从头到尾一身白，他靠在墙上正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插在包里，从远处看，这人腿长得不像话，和一旁的人形广告牌相比，他的腿长甚至超过了广告牌里的人的肚脐眼。


    林钦榆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视线，再往上一看，是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似乎是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话，那人冷脸微微蹙眉，也就是这一瞬间，林钦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迅速狂跳起来。


    他感觉自己是疯了，居然能在大街上对一个路人动心。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转身拦车。


    出租车到达别墅区，林钦榆在门口下车后走着回去，他们家是A区A-1，转个弯就到了，大门开着，他在外面站了好久才走进去。


    从一楼坐电梯升到二楼，客厅里空空荡荡，餐桌上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蛋糕，通体雪白，上面还特地写上了“祝儿子林钦榆生日快乐”几个字。


    家里阿姨管家也不见身影，林钦榆径直走到沙发坐下：“还有人活着吗？”


    他刚说完林成澍就从三楼走下来，此时的他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电话贴在耳边嗯嗯几句后挂了。


    林钦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林成澍站在餐桌旁说：“你妈说钦翊下飞机太累直接回公寓了，明天有时间再过来，今晚就我们俩了。”


    林钦榆头都没回：“她不是我妈，林钦翊也不是我哥。”


    林成澍没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俩兄弟一直这个德行，他压根儿没放心上。


    “好了，过来吃蛋糕吧，今天你是寿星，我陪你过。”林成澍好脾气说。


    林钦榆抬眸看向发暖光的灯，刚要站起身后边林成澍电话响起，几秒钟后，林成澍来到他身边歉意道：“刚助理来电公司有些事儿我需要去处理一下，蛋糕你吃不完可以叫上朋友一起来，明天阿姨卉收拾。爸爸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偌大的客厅再次陷入寂静，林钦榆站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打开蛋糕用勺一口口挖着吃完。


    反正不用自己花钱买，不吃白不吃。


    林钦榆吃完后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他整体房间偏灰色调，看起来有些压抑，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些关于哲理和志怪方面的书，不过都不怎么看，他自己本身成绩不好，书也不怎么喜欢看。买这些一是装饰，二是装逼。


    林钦榆坐下翻开《搜神记》，一张卡安静躺在书里，上面还有一张字条：“儿子，生日快乐，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里面有100w，密码你生日。”


    林钦榆把卡丢进抽屉里，转头从衣柜里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次日，林钦榆一大早就起来去学校报到，这个高中是整个槐城师资力量最顶尖的一个高中，能上这个学校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成绩顶好那种，还剩下百分之十就是有背景来混日子的，爹妈掏钱给学校盖栋楼也能把自己孩子送进来。


    很显然，林钦榆就是属于来混日子那类的，进学校前他去了堂理发店把自己头发染回黑色又剪短了一点。


    他没几个知心朋友，江旭算一个，早上校门口人很少，林钦榆坐在昨天那个位置给江旭发消息，江旭接到电话时刚从床上起来，他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喂，榆哥，有事儿？”


    林钦榆一句废话没有：“来了没？”


    江旭把刘海往后一撩露出英俊的脸蛋：“哥哥哟，现在才几点？”


    林钦榆：“你不来我先进去了。”


    江旭：“你这么快就要进去？我听说进去就出不来了，你不再考虑考虑？”


    林钦榆：“不考虑，挂了。”


    忙音传来，江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头雾水，谁又惹他了？


    浴室里溢满了信息素的味道，江旭迅速把抑制贴贴好，随后飞奔下楼。


    林钦榆找到教室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教室里大概重新翻修过，桌椅都是新的，墙壁更是白到没有一点瑕疵，白板上面的膜还没撕掉，黑板没有一点凹槽，打扫卫生的工具整齐放在工具槽里，整体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让人特别放松。


    校园里人很少，林钦榆闲着没事儿干玩儿了把游戏，几连跪后把手机往桌厢一丢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原本只是想随便眯一会儿，结果不小心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已经十二点过了。


    他早上没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要命，林钦榆拿着手机下楼转了转，还真让他转到了，男女生宿舍后面中间位置有一家小型超市，这会儿中午人多了起来，但也没有太多，他走进去随便买了几个面包，拎着袋子出来时一股茉莉花香的信息素飘了过来，这个味道很淡，淡到不专门去注意根本闻不到的程度，偏偏就让林钦榆闻到了。


    他是个Omega，对不契合的Alpha信息素特别敏感，平时还好，到了发情期就严重了，只要别人稍微漏出一点点都足够让他生不如死，即使打了抑制剂也没半点作用，在没有找到绝对契合的Alpha之前他发情期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里面什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钦榆抬头查找信息素来源，前方小路上人来人往，林钦榆直勾勾看着前方，小路上大多是刚来的，他们拎着行李箱往宿舍走，林钦榆视线随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外套的人往左边看去，再次转回来时，一道白色身影闯入视线，这人宽肩窄腰，腿长一米八，身材比例逆天，视线移到脸上，这不是昨天靠墙角打电话那个？


    此时此刻，林钦榆心里只有四个字——天助我也。


    林钦榆站在原地没动，他打算等人走近了跟人套套近乎。


    结果人家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林钦榆并不觉得尴尬，他站在超市外面等着，等那人出来后拍了一下他的肩，那人回头，满脸写着不耐烦，他蹙着眉头，表情十分凝重：“有事？”


    林钦榆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完全没看出这个人下一秒就要撕碎他的表情：“帅哥，你看咱俩都这么帅，我给你一个脱单的机会，要么？或者，你想有个过程？那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叶逢垂下眼睑，淡淡吐出几个字：“有病。”


    林钦榆也不尴尬，这俩字家里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骂到大，他已经免疫了 。


    叶逢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他忙着去给人送东西，然而林钦榆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我俩挺合适的。”


    叶逢推开面前的人冷声说：“从这条路直走到宿舍楼，再右转就能看到医务室了。”


    言简意赅，有病治病。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林钦榆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他安慰自己，漂亮美人总是难追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