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一次实战

作品:《禁忌之爱:石阶上的月光

    (公元前431年秋,阿瑟雅11岁,莱山德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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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中的铁锈味


    夏季的酷热在血腥与烟尘中悄然流逝,转为萧瑟的秋季。


    斯巴达王阿基达摩斯的军队,如同耐心的狼群,在阿提卡平原上扎营,系统性地摧毁着一切能摧毁的东西——橄榄园成了焦炭,葡萄藤化为灰烬,未收割的麦田在烈焰中噼啪作响。


    雅典城内,拥挤与匮乏已成常态,但一种新的、更尖锐的恐惧,开始随着秋风在长墙上蔓延——那是战争从抽象的威胁,变成具体刀锋的恐惧。


    伯罗奔尼撒战争初期,斯巴达的战略是每年夏季入侵并蹂躏阿提卡,迫使雅典出城决战。而雅典则凭藉长墙和海军优势,避免正面交锋,同时用海军袭击伯罗奔尼撒沿海。


    这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战略僵局,使得小规模的前哨战和侦察行动变得异常重要且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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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境的阴影


    这天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莱山德所属的青年预备队,被赋予了一项比城内巡逻更危险的任务——跟随一队经验丰富的重装步兵,前往阿提卡边境已被废弃的村庄进行武装巡逻,并尝试回收任何可能残存的物资。


    「听着,小子们,」带队的百夫长,一位脸上带疤的老兵斯托克斯,声音低沉如砾石摩擦,「我们今天要去的区域,斯巴达的侦察兵像地鼠一样多。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愚蠢的疏忽,把命丢在自家被烧毁的田里。」


    莱山德紧了紧手中的盾牌和长矛,腰间的祖传短剑从未如此沉重。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腕上那条由梣木雕刻的平安符手链,阿瑟雅信中的话给了他力量,但此刻,面对墙外未知的危险,那股力量似乎有些遥远。


    他们沿着被焚毁的林地边缘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烧焦后的苦味和一种更深层的、土地死亡后的寂静。曾经熟悉的风景变得狰狞而陌生。


    「看那里...」同队的菲洛斯声音发颤,指向不远处一个只剩断壁残垣的农舍。农舍前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没有掩埋的简陋坟堆。


    斯托克斯百夫长啐了一口:「斯巴达人干的『好事』。他们连给死者安宁都不愿意。」


    就在队伍即将穿过一片丘陵地带的橄榄树林时,斯托克斯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全队停下。他侧耳倾听,脸色骤变。


    「盾牌!举盾!」他厉声吼道。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十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林和岩石后跃出!他们身材魁梧,穿着标志性的猩红披风,手持巨大的圆盾和长矛——是斯巴达的侦察队!


    「为了斯巴达!」为首的斯巴达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带着部下发起了冲锋。


    「预备队,结阵!」斯托克斯的声音压过了瞬间响起的兵刃撞击声和怒吼。


    混乱瞬间爆发。莱山德的大脑一片空白,训练时千百次重复的动作成了他身体的本能。他下意识地举起盾牌。


    「锵!」


    一柄沉重的斯巴达长矛狠狠砸在他的盾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踉跄后退。


    持矛的斯巴达战士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头盔下的眼睛冰冷而轻蔑,彷佛在看待宰的羔羊。对方收回长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刺来,目标直指他盾牌下的咽喉!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莱山德几乎是靠着肌肉记忆,猛地侧身,用盾牌边缘格开矛尖,同时手中的训练长矛胡乱地向前捅去。他的反击软弱无力,被对方轻易挡开。


    「雅典的小鸡仔,就这点本事?」斯巴达战士发出嘲弄的笑声,再次举起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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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的洗礼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雅典重装步兵怒吼着撞了过来,用盾牌将那名斯巴达战士撞开,解了莱山德的围。「菜鸟!发什么呆!想活命就动起来!」


    莱山德的心脏疯狂跳动,肾上腺素飙升。他环顾四周,菲洛斯正狼狈地用盾牌抵挡着另一个斯巴达人的攻击,德米特则被打倒在地,幸亏被同伴及时救起。战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生存的本能。


    混战中,一名斯巴达战士在与斯托克斯百夫长交错而过时,露出了腋下铠甲与胸甲连接处的微小缝隙。他离莱山德只有几步之遥,侧对着他。


    「刺那里!菜鸟!」斯托克斯百夫长在格挡的间隙嘶吼。


    莱山德没有时间思考。他丢开不便于近战的长矛,反手抽出了腰间的青铜短剑。父亲授予它时的场景,阿瑟雅信中的话语,在这一刻交织成一股混乱的洪流。他向前踏出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剑朝着那道缝隙刺了过去!


    「噗嗤!」


    一种难以形容的、温热粘稠的液体猛地喷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时间在这一刻彷佛凝固了。


    那名斯巴达战士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闷哼。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腋下刺入的剑锋,然后缓缓转头,那双原本充满杀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迅速消散的生机。他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莱山德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还紧握着滴血的短剑。脸上温热的血液带着浓重的、铁锈般的腥气,钻入他的鼻腔。


    他杀人了。他刚刚终结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训练场上幻想过的胜利喜悦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罪恶感,几乎让他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干得好!小子!」斯托克斯百夫长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拍了拍莱山德的肩膀,「你活了下来,这就够了!」


    斯巴达侦察队见偷袭未能迅速得手,且损失了一人,发出一阵怒吼,开始在队长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后撤,迅速消失在丘陵地带。


    战斗结束了。雅典方面有几人轻伤,无人阵亡,可谓一次小小的胜利。但莱山德感觉不到任何胜利的喜悦。他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斯巴达士兵尸体,看着自己剑上和手上的血污,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腕上的梣木平安符,在阳光照耀下,与周遭的血腥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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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镜前的评判


    奥林帕斯山上,云镜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短暂而血腥的冲突。


    「好!漂亮的一击!」波塞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他身边萦绕的血色雾气剧烈翻腾,「看那角度!看那果决!虽然还很稚嫩,但这小子找到了战场上最美的舞蹈节奏!他天生就该属于这里!雅典娜,你看到了吗?鲜血才是最好的洗礼!」


    智慧女神雅典娜凝视着云镜中莱山德那张苍白、沾满血污却写满茫然与恐惧的脸庞,冷静地评价:「技巧合格,本能尚可。但心灵软弱,沉浸于无谓的罪恶感。战场上,犹豫即是死亡。他离一个真正的战士,还差得很远。」


    「哦?我亲爱的姐姐,」爱神阿芙萝黛蒂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语气中带着怜悯,「你所谓的『软弱』,正是他身为『人』而非纯粹『兵器』的证明。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这难道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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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目的杀戮更珍贵吗?看看他那双眼睛,它们记住了死亡的模样。」


    「记住死亡?」阿瑞斯不屑地嗤笑,「他只需要记住如何带来死亡!情感是战士最大的弱点!」


    此时,海神波塞冬低沉的声音如同远方的海啸,压过了众神的议论。他深邃如海洋的目光注视着云镜中的莱山德,带着一种超越城邦恩怨的审视。


    「够了,阿瑞斯。你只懂得毁灭的狂欢。」波塞冬开口,语气中带着海洋之主的威严与一丝对凡人的复杂情感,「这孩子身上流着大海祝福过的血脉。十三年前,我亲眼见证他诞生于风暴平息后的晨曦。他的颤抖并非怯懦,而是深海在暴风雨前的宁静。看着吧,当他学会驾驭内心的风暴时,将会比任何斯巴达勇士都更强大。」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众神,彷佛在解释他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立场:「雅典人确实傲慢,他们选择了橄榄树而非我的咸水泉,但这座滨海之城依旧在我的气息中呼吸。科林斯人奉我为守护神,他们的船队纵横四海。至于斯巴达…内陆的旱鸭子,不值一提。我帮助或惩戒凡人,只凭我当下的心情与海洋本身的意志,而非你们热衷的城邦游戏。但这个男孩…他不同。」


    这番话点明了他作为自然神的超然地位,他既可以因雅典的「傲慢」而袖手旁观甚至小小惩戒,也可以因欣赏某个凡人(如莱山德)而另眼相看。他的支持从不固定,如同变幻莫测的海洋。


    光明神阿波罗拨动着他的金竖琴,发出清越的音符:「即使是胜利的凯歌,也包含着对逝者的哀悼。他的反应,或许预示着他未来不仅仅是一个武夫。」


    婚姻女神赫拉冷冷道:「他需要学会坚硬,否则无法保护任何东西。」


    农神得墨忒耳叹息:「又一片肥沃的土地被鲜血浸透…何时才是尽头?」


    在角落,命运三女神低声交谈。克罗托的纺锤飞快转动,拉刻西斯的手指在莱山德的生命线上轻轻一点,阿特罗波斯则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她的金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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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愈合的伤口


    巡逻队带着缴获的少量物资和胜利的消息返回长墙,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斯托克斯百夫长特意表扬了莱山德的「英勇」。同伴们围着他,兴奋地谈论著他那「干净利落的一击」。


    但莱山德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去,但那温热粘稠的触感和铁锈般的气味,却彷佛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皮肤上、灵魂里。他几乎能清晰地回忆起短剑刺入人体时那轻微的阻滞感,以及对方生命从眼中流逝的瞬间。


    夜晚,他躺在营帐里,瞪着头顶的帆布。一闭上眼,就是那双震惊而绝望的斯巴达人的眼睛,与阿瑟雅信中那个关于「修复纺锤」的画面交替出现。他用来守护城邦的剑,沾染了同为人类的鲜血。这强烈的反差撕裂着他。


    他拿出阿瑟雅的信,借着微弱的月光再次阅读。那些关于「筑起希望之墙」的话语,此刻在血腥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遥远而理想化。他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腕上的梣木平安符,木质的温润却无法驱散指尖彷佛残留的血腥味。


    「我…我守护了吗?」他对着黑暗无声地自问,「用这样的方式?」


    他没有答案。只有手上彷佛永远洗不净的血腥味,和心中一道刚刚裂开、深不见底的伤口。第一次实战,没有带来荣耀,只带来了无尽的迷惘与沉重的负担。战争的真实面貌,如同最冰冷的秋雨,彻底浇熄了他心中仅存的、对英雄故事的幼稚幻想。


    (第3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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