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冷香近身与“晨晖”阴影

作品:《她从冥府来

    静思殿内烛火通明,谢允知并未安寝,而是对着一卷摊开的舆图,指尖在上面的几处地点缓缓划过,似在推演什么。听到那熟悉的、带着压抑不住躁动的阴风卷入殿内,他并未抬头,仿佛早有所料。


    “喂!冷脸皇子!”晏顷人未完全显形,声音就先到了,带着一股抓到大把柄的、刻意扬起的嚣张,“你让我看门,还真有不怕死的玩意儿凑上来了!”


    谢允知这才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魂体似乎比白天凝实了一点点,但眼底那抹因为被迫“看门”而积攒的屈辱和怒火丝毫未减,反而混合了一种发现新猎物的兴奋。


    “说。”他言简意赅,重新垂下目光看向舆图,似乎对她的“重大发现”兴趣缺缺。


    他这副冷淡模样,瞬间浇灭了晏顷一半的得意。她最恨的就是他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死样子!


    她猛地飘到他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虽然手掌是虚按着的),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他面前,试图用压迫性的姿态引起他的重视:“一个藏头露尾的黑影!在那边竹林里鬼鬼祟祟的!还说了一堆屁话!什么‘苏醒’、‘钥匙’、‘冥渊气息’!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她刻意省略了自己扑上去没抓住、只撕下一缕的细节,着重强调了自己的“英明发现”和那黑影话语的危险性。


    果然,听到“冥渊气息”和“钥匙”时,谢允知划动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再次抬起眼,这次目光里带上了审视:“具体容貌?特征?去向?”


    “一团黑雾,哪来的容貌!”晏顷不耐地挥手,“跑得倒快,钻地里没了!不过——”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卖着关子,欣赏着谢允知那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的专注神情,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老娘也不是吃素的,从那玩意儿身上,抠出来点有意思的东西。”


    她伸出那只撕扯过黑影的手,指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即将消散的阴冷气息:“冷宫,废井。它念叨的地方。还有……”她皱了皱眉,努力回忆那瞬间的感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力量,有点像你身上那玩意儿,但又老又空,冷得硌人。”


    谢允知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冷宫废井?那是皇宫阴气最重、也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之一。


    像神力却又古老空洞?这描述让他瞬间想到了几个存在,但都无法确定。


    而“冥渊钥匙”……这指向性太过明确,几乎就是冲着晏顷来的!


    他必须立刻去查看!那种地方,若是被设下陷阱或进行什么仪式,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起身,抓过挂在旁边的一件深色斗篷。


    见他反应如此迅速,甚至透出一丝罕见的凝重,晏顷先是一愣,随即更加得意起来——看,果然还得靠她!


    但紧接着,看到谢允知拿起斗篷一副要亲自出门探查的模样,甚至没再多问她一句,那点得意又迅速转化为不爽。


    怎么?利用完她就想扔一边?门都没有!这热闹她凑定了!而且,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岂能让他独吞?


    “等等!”她猛地飘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扬起下巴,“你想自己去?那可不行!那玩意儿是我发现的,地方是我问出来的,要去也得一起去!”


    谢允知披斗篷的动作一顿,冷眼看她:“你魂体未复,跟去徒增麻烦。”


    “放屁!”晏顷立刻炸毛,“要不是老娘,你能知道这些?想过河拆桥?没门!再说了,谁知道那鬼地方有没有埋伏?就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离了这殿,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布置,万一被掏了心肝,我找谁要法诀去?”她嘴上说得恶毒,眼神却死死盯着他,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允知眉头微蹙。他独来独往惯了,从未想过要带上这么一个极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同行。但她说得并非全无道理,那地方情况不明,有她在,至少能提前感知到许多他无法察觉的危险。


    而且,将她单独留在静思殿,他同样不放心。


    权衡利弊只在瞬间。


    “跟紧。不得擅自行动。若拖后腿,立刻回来。”他冷声吐出三个条件,算是默许。


    “哼,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晏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魂体却诚实地飘近了他几分。


    谢允知不再多言,系好斗篷,悄无声息地推开殿门,融入夜色。


    晏顷立刻化作一道极淡的黑烟,紧缀在他身后,敛息玉扣完美地掩盖了她的行迹。


    夜探皇宫对谢允知来说轻车熟路,他总能精准地避开巡逻的侍卫和暗哨。


    晏顷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挺拔清冷的背影在月色下快速移动,斗篷拂过地面,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冷静得不像是在做一件冒险的事,反倒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这种绝对的理智和控制力,让她莫名有些烦躁,又隐隐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被牵引的感觉。


    经过一处转角时,谢允知突然停下,侧身贴墙,示意后方有侍卫过来。


    晏顷飘得太近,差点直接撞到他背上。


    如此近的距离,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斗篷下传来的、属于活人的温热体温,以及一股极淡的、清冽如雪松般的冷香。


    这气息与她自身的阴冷死寂截然不同,让她极度不适,却又诡异地吸引着她。


    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等反应过来,立刻嫌恶地别开头,心里暗骂:一个大男人,身上这么香,真是娘娘腔!


    侍卫的脚步声远去。


    谢允知刚要继续前行,忽然,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宫墙另一侧某座高耸阁楼的飞檐!


    几乎在同一时间,晏顷也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被窥视的感觉!但那感觉一闪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谢允知眉头紧锁,盯着那空无一人的飞檐看了片刻,缓缓摇头:“没什么,可能是错觉。”


    但他袖中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些。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而且那力量属性……并非鬼物,也非寻常修士。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冷宫区域。


    这里比落梅苑更加破败荒凉,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绝望的气息。


    根据晏顷提供的模糊感应,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口位于最偏僻角落、被枯藤半掩的废井。


    井口黑黢黢的,散发着比周围更浓重的阴气和不祥。


    谢允知示意晏顷停下,自己则从袖中取出一张淡金色的符箓,小心翼翼地在井口周围探查。


    晏顷在一旁不耐烦地等着,她能感觉到井里阴气很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强大的邪物埋伏。


    突然,谢允知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凝在井沿内侧某处——那里,有一个极其浅淡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印记!


    那印记的形状古怪,像是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周围环绕着细密的、如同咒文般的纹路,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波动——正是晏顷之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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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的那股“又老又空”的力量!


    而就在谢允知全神贯注查探印记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侧后方的一棵枯树后暴射而出!目标直指谢允知的后心!


    那黑影的气息完全内敛,直到发动攻击的前一刹才猛地爆发出来,狠辣果决,显然是专业的杀手!而且其力量属性,带着一种令晏顷极其厌恶的、类似于“净化”却又更加尖锐的感觉!


    “小心!”晏顷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种本能!


    她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魂体就已经猛地扑上前,不是去挡那攻击(她魂体也挡不住实质物理攻击),而是狠狠撞向谢允知!


    谢允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身体猛地向旁边踉跄了一步!


    嗤!


    那道黑影的攻击几乎贴着他的斗篷边缘擦过,狠狠击打在井沿上,发出一声闷响,碎石飞溅!


    一击落空,那黑影毫不停留,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瞬间后撤,眼看就要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想跑?!”晏顷彻底被激怒了!


    当着她的面偷袭她的“猎物”(虽然是她刚救下的)?还敢用她最讨厌的力量?!


    滔天戾气瞬间爆发!她不管不顾地就要显形追击!


    “别追!”


    谢允知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响起,同时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伸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并非实体接触,而是用一层柔和的灵力暂时禁锢住了她躁动的魂体!


    他的手心温热,透过那层灵力传来,烫得晏顷魂体一颤!


    “你!”晏顷又惊又怒,回头瞪他,却对上了一双无比冷静、甚至冷得有些可怕的眼睛。


    “那是‘晨晖司’的影卫。”谢允知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追上去,就是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扫过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又落回井沿那个诡异的印记上,最后看向被他抓住手腕、依旧杀气腾腾的晏顷,眸色深沉如海。


    晨晖司……竟然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而且,他们刚才的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探查,更像是在……灭口?或者阻止他们探查?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晏顷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更加烦躁。


    “放开!什么狗屁晨晖司!敢偷袭我……我看上的人,就是找死!”她口不择言地低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谢允知闻言,抓着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澜。


    他看着她因为暴怒而更加妖冶生动的脸,因为贴近而几乎能感受到的、那冰冷与戾气交织的气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松开手。


    “回去。”他转身,不再看那口废井,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此地不宜久留。”


    晏顷揉着被他抓过(虽然没实在碰到)的手腕,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但想到刚才那黑影诡异的身手和令人不适的力量,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她落后了他半步,看着他那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心里恶狠狠地想:晨晖司?很好,我记住你们了!还有谢允知……敢抓我手腕?这账迟早跟你一块算!


    回程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沉默无言。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杀机,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雪松冷香与冥渊戾气短暂交织后的古怪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