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2

作品:《喜欢上死对头之后

    车认不出,但车牌可以。


    桑璇用力挣脱开自己的手,心情不大好,“不是。”


    那台车她坐了一年,简单的几个数字字母排列,她还是记得清的。在被拒绝之后的不知道几个日夜里,那个承载着特殊意义的车牌被她反复记录在日记本的右下角。


    国之美在红绿灯直行后下一个路口的转角,整个老城区,只有这个路口的红灯最漫长。从前路过这里,她总会不自觉祈祷这儿的红灯时间可以延长再延长。


    不知道在陈亦辰第几声吐槽后,绿灯亮起,受伤的小车起步驶向目的地。


    国之美其实是一间又破又乱的小画室,老板是个三十岁还没成名却抱有成为毕加索梦想的男人,他的人和店一样,放荡不羁。


    “我怎么记得这儿不长这样?”


    陈亦辰在她之后下车,汽车停在画室对面,恰好能与门头遥遥相望。


    要不是看到牌匾上那三个字,桑璇也会迟疑。


    老破小秒变远大新?


    现实主义爆改古风门庭?


    “可能他在幻想破灭之后终于疯了。”


    桑璇一直坚信外界对艺术家做出的“只有疯子才能成就艺术品”的评价,所以她妈能成功,而她不行。


    来往车辆不多,但在这条连斑马线都吝啬画的路上,想去对面都得用跑的。


    两人刚抵达画室门口,又看到了那台让陈亦辰兴奋到掐她的川崎H2。


    “我去,大佬也在这儿?”他夸张地绕车一周,站在车尾,“不对..我还是觉得这车眼熟…诶!你来,它跟刚才那台不一样!”


    桑璇懒得理,“是台车你都眼熟,看摩托跟看你对象没两样。”


    “没骗你,你快来看车牌!”


    “跟刚才那真不是一台,这个才是顾洵的车吧!”


    在经历过前面的川崎之后,桑璇调整好心态,抱臂冷哼,“人家都不知道在国外如何潇洒了,就你还记得他。”


    “你不记得?顾洵那块奖牌不还挂在你家客厅的墙上?”


    “谁稀罕他的奖牌!”桑璇瞬间炸毛,“我就是单纯觉得那个形状好看,挂起来能当装饰品!”


    “你最好是。”


    陈亦辰正经不超过一秒又戏精附体,佯装伤心地靠在电线杆子上,“这世界多我一个有摩托的人会怎样!”


    “会大乱。”桑璇出于报复心理,开始翻陈亦辰的旧账,“就你的车技骑自行车都怕你拐到老太太。”


    对几百年前的老黄历陈亦辰似乎并不上心,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台车的车主。


    平日里对绘画一窍不通甚至有点疲于陪她买画材的陈亦辰此刻比她还要积极,桑璇都来不及抓住这个人,转头就发现人往店里冲了。


    脱缰野马,陈亦阳的形容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桑璇走进这除了名字熟悉其他都陌生的店,从门头到店门再到里头的陈列和置物柜,焕然一新。干净是好事儿,当时有不少家长都被国之美的环境给劝退,让邋遢老板损失不少客户。


    但现在又翻新得有点儿过,丢了过去的感觉。


    店门被换成双开推拉玻璃门,一马当先的陈亦辰估计是跟老板解释不清楚需要的画材,又跑到陈列柜前冲她招手。


    画材名称永远烫嘴,不管什么材质在他眼里只要是带毛的都是毛笔,能写字的都是宣纸,为了避免过去的灾难重演,桑璇还是向前走几步推门而入。


    手刚要抬起来搭上木把手,一阵风从身边袭来,她手下的门被推开,穿着粉色格子裙的少女已经穿过推开的缝隙,先她一步闯进店内,只留下前后晃荡的玻璃门和往外窜的冷气。


    虽然不礼貌,但桑璇想把这女生短暂地称呼为,脱缰野马二号。


    她重新推开门,里头女孩的过于甜美的嗓音从柜台处传来,“老板姐姐,今天吉祥物在不在?”


    吉祥物?


    老板姐姐?


    桑璇脚步一顿。


    邋遢老板爱留长发,身形纤瘦,有不少人与他初次见面都会冒昧地把他当成女生。但吉祥物,他真请得起吗?


    视线掠过玻璃陈列柜和一旁贴着的黄色警示牌,落到收银台后那个成熟女人的窈窕身影上,她瞪大双眼。


    “这是谁?”


    “老板啊。”陈亦辰手里把玩着一支狼毫笔,“我说怎么大变样呢,那位就是这儿的新老板。”


    桑璇也错愕,原来不是失心疯也不是看错性别,是他丫的换老板了!


    两年不来,这邋遢前老板都忘本了!


    “不在。”女人清冽的嗓音响起,是和长相完全不符的声音,“今天要买什么?”


    格子裙女孩不死心地东张西望一阵,又收回视线,“今天买个木头镇尺吧。”


    “想要什么价位?”


    “消费多少才能见到吉祥物?”


    “多少都见不了。”女人合上面前的本子,视线与桑璇对上,“这位小姐,需要什么?”


    吉祥物是猫是狗?还是…


    “啊,吉祥物…”桑璇脱口而出。


    陈亦辰瞪着眼睛用胳膊肘怼向桑璇的腰间,她看清了他的口型。


    画材。


    女人无奈长叹一声,“我这儿不卖吉祥物。”


    桑璇低低“啊”一声,清清嗓子,“不是,我要——”


    “我还要朱砂!”格裙妹妹警惕地斜睨她一眼,抢在她前面继续加码。


    不管是木质镇尺还是朱砂都不常有人买,女人在键盘上敲打半天,抬头看向桑璇露出歉意,“这两样找起来有些麻烦,您可以在休息区稍等。”


    格裙妹妹突然又开口,“我还要上好的毛笔和砚台!”


    “妹妹,你…”


    桑璇原本都已经走到休息区,听到格裙女孩的话又折返回来。暑期作业还有最后四张山水没有临摹,她正赶时间。


    她指向休息区尽头那个坐在躺椅里,惬意地盖着报纸睡觉的男人,问老板:“他不可以去找吗?”


    “他?”老板顺着视线望过去,连连摆手又扫了眼格裙女孩,“他是祖宗,我敢让他去找,除非我是不想要库房了。”


    听着像是闯祸精在世,来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世魔王。


    桑璇无意继续纠缠下去,这格裙妹妹看着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那先帮她找吧。”


    格裙妹妹满意地走向休息区,桑璇便不想再过去。她到处逛了逛,店铺很大,刚才没有细看的陈列柜里甚至还摆有不少瓷器玉器。


    边柜里摆放着不少标注着名家真迹的残片,被颜色各异的木质相框裱起来,单份出售。


    “吉祥物?老板不是说你不在吗!”


    “你有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甜美的惊叫声再度响起,让桑璇都忍不住好奇想过去一探究竟。声音从休息区传来,那儿....


    明明只有那个躺在藤椅上被老板当闯祸精的男生啊....


    把闯祸精当吉祥物?


    “我家很有钱,可以养你的。”


    陈亦辰手里掂着瓷瓶就凑过来,“嚯,告白现场啊。”


    桑璇瞟了一眼,淡淡抬头继续看热闹,“你手里这瓶儿小心些,要是摔了,我爸给你的应该不够赔。”


    “啧”陈亦辰赶紧回身物归原位,“我觉得你这人特没劲。”


    “那你摔,回头喊陈亦阳来付钱,也一样。”


    陈亦辰刚要奋起反抗一番,却听到从休息区里传出个带着浓重鼻音还略带沙哑的声音。


    “情伤,不找,带发出家。”


    报纸被重新盖回脸上,露出那头金发。男生说完这句话似乎又沉沉睡去,连摇椅都没动弹一下。


    闷哑的嗓音有些超出预计的性感。


    她没忍住靠近几步,在休息区最外侧落座。


    在脖子完全贴合头枕的情况下,腿竟然还能支在地面上,比例肉眼可见的优秀,慵懒的模样搭上沙哑嗓音。


    算是丢到人群里也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是...


    “他怎么是个金毛啊。”有点可惜,自从她追的那个爱豆塌房后,她就不太喜欢金毛。


    陈亦辰略显嫌弃地拎起桑璇脸颊边的碎发,“你自己都是个蓝毛,还说人家?”


    “我这是艺术。”


    桑璇看人一向很准,格裙妹妹果然不肯罢休,上前直接扯掉了那张阻碍视线的报纸。而报纸下除了那头金发,还有一个挡去半张脸的口罩。


    看帅哥能长命百岁这事儿,她是一直当做真理去践行的。可惜帅哥防人之心有点重。


    藤椅上的“睡美人”因为突然的冒犯有了动作,做贼心虚两人组也莫名起身,闪回到陈列柜前,只是里头的东西,都没热闹和那个男生好看。


    陈列柜的玻璃被擦得干净,后面的一举一动都能透过玻璃倒影看见。


    可惜距离太远,桑璇看不太清楚具体长相,只能看清他的肤色和戴上棒球帽的动作。


    张扬的金发被压在黑帽下,把本就看不太清楚的脸又渡上暗色。


    “你在这儿是伺候那个老女人的吧?”


    刚还一口一个“老板姐姐”叫得甜美的格裙妹妹突然变脸,一脸不屑:“我给得更多,也比她年轻,伺候她不如来伺候我?”


    “她能满足你的,我也能。”


    “不能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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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我也可以。”


    桑璇没什么机会听到这般大胆的话,她转头和陈亦辰对视,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了惊讶。


    [老城区的民风,原来如此彪悍吗?]之类的。


    男生语气带上不耐,“想嫖出门左转走到底,我不卖——”


    店里只剩下摇椅前后摇晃的吱呀声,这玻璃实在看不太清,她转身鬼鬼祟祟往另一侧有遮挡的地方挪去,回头刚想看个究竟,就被“吉祥物”的眼睛抓个正着。


    这下可以肯定,他的眼型也非常标准。


    还似曾相识。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品,四目相对一刹那桑璇立马移开视线,随手抓起一个古董瓷瓶。


    男生忽然清清嗓子,接着道:“....我不接你这单。”


    ……


    这话不对劲。


    而且她似乎在哪儿听过。


    陈亦辰倒吸一口凉气,“这儿的聊天都这么直接吗?”


    是的吧。


    桑璇想起,在这老城区为数不多的目睹告白现场中,她是听过比这收敛但没好到哪儿去的词句的。


    这全要拜那位姓顾的香饽饽所赐。


    “你看我干什么?”桑璇拍掉陈亦辰搭在她肩上的手,“我就是个来画画的,能知道什么?”


    “我又没说你知道。”陈亦辰又凑近些,“之前顾洵在这儿也没少被骚扰吧?”


    想到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人,桑璇的喜欢瞬间就得削减一半。骚扰不常有,但每次碰上,他就会莫名成为她的爱慕者。


    这个死骗子。


    “一个卖的还挑上客人了!”格裙女孩刹那间提高音量,语气尖酸,“给脸不要脸,我看你以后在老城怎么混!”


    许是“吉祥物”的拒绝让她丢了面子,临走时还瞪了吃瓜二人组一眼。但关于被拒绝,桑璇此刻是能与她感同身受的。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热闹看够了,桑璇把价值不菲的瓷瓶塞到他手里,“不然呢?像你一样,是个好看的就聊,手都不牵就分?”


    “我这是当代三不沾青年。”


    桑璇哼笑,“不沾钱、不沾情、不沾名?那你确实是三不沾。”


    “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把我客户气走了?”


    “她非说我是卖的,我要为自己正名。”


    老板的问责和慵懒的声调又引起两人注意,视线双双落向柜台,恣意张扬的浅金色发丝不知何时又被解放,揉得凌乱。主人懒懒地倚靠在柜台边的木头柱子上,拨弄着手里那几个硬币。


    “你再这么站没站相?”


    ……


    桑璇觉得,比起金主反倒更像妈妈。


    反正陈亦辰老妈管教他从来就是这个腔调。


    “施舍三块钱给我买雪糕吃呗?”


    “感冒还想吃雪糕?”


    手里的零钱碰撞叮当响,男生眼睛眯起,笑得没个正型,转头一屁股坐在了高脚凳上。


    “那我不走了。”


    他撑着下颌,眼神注视着刚走到柜台前的桑璇。


    莫名的关注给她带来些局促感。


    老板笑盈盈转过头看向桑璇,“同学,你需要什么?”


    “我,我要蛤白和三青,还要一份砚纸。”


    桑璇难得结巴。


    “你是京大美院的?”老板在电脑上边查询边跟桑璇搭话。


    桑璇有些意外地收回落在“吉祥物”身上的注意力,点头应声。


    老板笑着又挑起另一堆钥匙,“还好,颜料剩两套。店里就这么点库存,全靠你们京大的学生给我清空了。”


    临走又用纸扇在“吉祥物”脑袋上轻轻一敲,“感冒没好就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儿给我赶客。”


    “之前不还说我是吉祥物吗?”


    吉祥物?说得真好听。


    依桑璇来看,这老板分明是把他当混世魔王来的。


    “吉祥物”用手拍拍头顶,转头看向桑璇,闷哑的嗓音这次好像是对她说的,没怎么听清。


    她只看到那宽窄适当的眼皮下,狭长上挑的眼眶里盈着未尽的笑意。瞳仁黑得似深夜下的荒野,无边无际之地,桑璇在里头看见自己的倒影。


    看电线杆都深情的眼睛,这是她见过的第二双。但男生眉眼被前额发丝挡去一半,深情也减去一半。


    似故人却不及他。


    蓦地,“笃笃”两声响起。


    桑璇从荒野中抽身,眼皮一跳看向声源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指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浅粉的指尖乃至泛红的指节,再到筋络分明的白皙手背。


    “同学,你也想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