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人物京笠生距您500米内。】


    奈辛听到系统提示的声音，顿住脚步。


    他想起系统刚才交代过自己的话，又确认了一遍：“我只用照顾他三年？”


    【是的，三年后他便会被男主挫骨扬灰。】


    奈辛闻言叹了口气。


    前两天他还在病房里照顾病人，值班时一个不小心摔到地上，再睁眼就已经穿到了这个世界。


    突然出现的系统告诉奈辛，他穿进了一本仙侠修真小说中，成了书中大反派京笠生的师尊。而他现下的任务是将京笠生收入门下，待到三年之后，作为正道之光的男主便会从天而降，一举将京笠生彻底诛灭。


    系统还特意交代了不用特地教授京笠生功法，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就好了。


    奈辛的意识回笼，抬脚向前。


    脚下是片荒寂的森林——骸骨嶙峋的枯枝扎在云里，腐烂的树干上菌菇横生，瘴气弥漫的空中偶有几只乌鸦掠过，粗劣嘶哑的声音叫得人耳鸣。


    奈辛根据系统给的方位找过去，入目先看到几只鬣狗。


    它们前掌低伏着，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裸露的犬齿沾着涎水，喉中压抑着警示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多出一股新鲜的血腥气。


    奈辛蹙起眉，见那几只鬣狗一直盯着面前灌木丛的方向狂吠，身体却不敢向前，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灌木丛忽然簌簌抖动起来，鬣狗的后腿撤回几步，肌肉鼓起，做好了随时扑上去撕咬的准备。


    奈辛盯着那边，突然看到里面爬出一个身形不明的兽类。


    【叮——】


    【目标人物京笠生已出现】


    京笠生？


    这是京笠生？


    奈辛一怔，仔细观察起那个“人”。


    那人身上围着兽皮，里面却还有一层破破烂烂的麻布。头发上也净是些枯枝烂草，不分前后地垂在头上。


    他脊背像犬类般弓着，四肢着地重心很低。远远看着像是只人脸妖兽。


    若不是系统提示奈辛，他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个人。


    奈辛还在缓冲看到的一切时，京笠生突然看过来。


    奈辛一怔。


    他用法施了界，一般人应该不会发现才是。


    奈辛屏住呼吸回望。


    那道目光像是野兽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冷森、警惕、带着**裸的攻击性。


    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京笠生眸色很浅，像被水浸过的灰玻璃。里面没有开智的光，只剩一种直线反应的警觉。


    风掠过枯枝，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鬣狗见京笠生不备，后腿蓄力，随时准备扑过去。


    奈辛感到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像是被热气逼出的，混着腐土的腥。


    京笠生有预感般收回视线，对上的却是鬣狗跃起的嘶吼声。


    他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奈辛却敏锐地捕抓到了京笠生后腿一瞬间的颤抖。


    奈辛抬起手，用刚从系统那临时抱佛脚学来的教程将灵力汇到丹田，掌心也亮起微光。


    一方空间内的气息被摧山搅海般卷起，还未出招便让方圆十里的活物察觉到了危险。


    鬣狗的身体瞬间僵死，受了惊四散而逃。


    奈辛见状没忍住在心中感慨：他这个背景板原来真跟系统说的一样法力无边。


    森林重新归于安静。


    奈辛收了结界走近几步，这才看清那灌木丛后的情景——少年隐在草丛的后腿被藤蔓缠着，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


    奈辛忍不住蹙眉，看向京笠生的眼睛里也不自觉地带上担忧。


    可京笠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痛，目光钉在奈辛身上，并不打算求救。


    奈辛半蹲下来。


    那少年身体紧绷，像只随时要咬人的兽。


    “别怕，”奈辛声音极轻，“我不是要伤你。”


    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那双眼依旧死死盯着他。


    奈辛伸手，下意识想查看他的伤势，指尖碰到他脚边的血迹发现血还温着。


    被触碰到的京笠生像只应激的兽，背像弓弦一样紧紧扯开。


    浅色瞳孔狠狠盯着奈辛，里面是满满的戒备。


    【目标确认无误，请尽快完成收徒引导任务。】


    系统机械的声线突兀在脑中响起。


    奈辛收回手垂眸，上下扫视京笠生。


    少年浑身的气息混乱而脆弱，身上的灵气几乎溃散。他的灵骨没有成形，灵脉也像被强行掐断过。


    这样的身躯别说修炼了，活着都已经是奇迹。


    奈辛从袖中取出药瓶，倒出两粒丹药。


    这是他来之前向系统了解过情况后提前装在身上的，是能让京笠生强健身体的灵药。


    奈辛看向京笠生，缓缓说：“这是可以治你的药。”


    京笠生没动。


    “不是毒。”他轻声道，“我吃给你看。”


    奈辛将一粒放进口中，吞下，观察一番后把另一粒放到少年前方半米的位置。


    京笠生盯着那颗药丸，嗅了嗅，又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仍旧是不信任的敌意。


    可面前人并无半分不耐，周身的气场如同被阳光晒过般柔软温暖。


    京笠生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心绪，不适应地冲他呲牙。


    奈辛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他。


    许是伤口太疼，或是那药的药香确实诱人。良久后，京笠生最终还是慢慢张口，试探着咬碎那颗药。


    奈辛注视着他的反应。


    少年咽下药时，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的细节，让奈辛一怔——他太瘦了，瘦到能看到他吞咽时运动的骨节。


    奈辛张口，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京笠生缓缓抬头，双颊和眉间还沾着干涸的血。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奈辛的嘴型，似乎在辨别这道声音的意义。


    奈辛柔声又问：“要不要跟我走？”


    “……走？”


    这是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


    声音极哑，像被风沙磨过。


    “嗯，跟我走。”奈辛顿了顿，仔细解释，“去我那里当我的徒弟，那里有吃有喝，能穿能睡。”


    京笠生没有应。只是紧紧盯着他，像在揣测这句话的含义与真假。


    奈辛安静等了他许久，见他没有动作再次开口：


    “你……” “哗——”


    京笠生突然惊得向后滑了一大步。


    奈辛对上他疑忌的眼神，默默叹口气。


    算了，实在不行就下次吧。


    奈辛没有再逼他，起身清理了一下周围的血迹与残枝，抬脚往回走。


    走出十几步时，背后传来细碎的声响。


    奈辛一怔，但没有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停停走走，始终跟在不远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中的瘴气被夜色吞没，雾在奈辛脚边游动，像飘荡无主的魂。


    林中的异兽不敢靠近奈辛，却对京笠生感兴趣极了，时不时晃出来蹦跶几下。


    它们像苍蝇似的没什么攻击性，只围着你乱转，等惹恼人了便藏起来叫人怎么也找不到。


    京笠生气得喉咙含混低吼着，呼吸都粗重不少。


    奈辛收回余光，把手藏在袖中，在京笠生身上施了个驱散夜兽的小法。


    那脚步声像是察觉到了，停在远处，隔了许久才亦步亦趋地重新跟上。


    夜幕渐浓时，奈辛才带着京笠生走到了宗门山脚下。


    身后的京笠生不知何时停在了远处，奈辛悄悄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没有任何攻击性。


    “既然跟来了便进来吧。”


    没有人回应，只有微微风声。


    奈辛望着那团阴影不解，心中喃喃：他都跟过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奈辛又等了一刻钟，见京笠生一直没有动作试探性地抬脚走进山里。


    身后有短暂的静默。然后，“嗖”地一声——像什么东西撞上了结界的声音，被震得倒退几步。


    奈辛回头见京笠生站在雾气里，僵在原地的动作看着有些呆愣。


    那双浅灰的眼镜里有懵懂，有不解，也有一点点被拒之门外的慌乱。


    奈辛见他被弹开的样子，这才想起来宗门好像是有一道护山结界的。


    他看向京笠生的眼神有些愧疚，又返回来。


    “抱歉，”奈辛讪笑一声，“来，我带你进来。”


    他伸出手。


    少年不动。半晌，才慢慢往前挪了几步，直到距离结界只有一步之遥时，看见在眼前闪着微光的灵气飘浮。


    京笠生伸手试探，被轻轻弹开。


    奈辛见状抬手一挥，结界让开一条缝。


    “进来吧。”


    风声卷起，夜色越来越深。奈辛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等着他，任风吹动衣袍。


    许久，京笠生终于再次迈出一步。


    结界轻微波动，像水面被指尖触碰。光一点一点散开，少年走了进来。


    两人此时的距离近了不少，奈辛朝他笑笑，指了指东边的方向：“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说罢缓缓抬脚，往山上走去。


    山道狭长，月色冷白。


    奈辛的衣袂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京笠生的脚步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带着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与不安。


    走到半山腰，奈辛停了停。


    他看到宗门的门头，又看了看京笠生，思索道：“一会儿你会看到其他人，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京笠生没回答。只是仿佛在学他，也停了步。


    夜风摇着树影扫在两人的影子上。奈辛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与人同行了。


    ……这种“人”的定义，似乎也不太准确。


    月光下，少年衣衫破碎，发丝里缠着枯枝，只剩一双露出的眼睛亮如明月。


    山门的一角出现在视线中，山道两旁的路灯点点，照亮了夜色。


    奈辛抬脚向前：“走吧。”


    京笠生却没再跟上。


    奈辛转过身看着他。少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界限拦住了脚步，目光在那些灯火间徘徊，神情极其不安。


    奈辛没有停下，边走边用寻常的语气说：“这是照明用的物件，不会伤人。”


    身后的脚步顿了下才重新响起——轻、急、隔着距离地跟着。


    走到山门时，门内传来弟子的声音，态度十分恭敬：“师叔好。”


    奈辛笑着颔首：“守夜辛苦。”


    弟子听到这般人物的关心闻言眼睛忽地亮起，又惊又喜：“这都是弟子们该做的！”


    “您独自下山可有……老天爷——！！！”


    他余光瞥到京笠生吓了一跳，使劲辨别着那团活物：“那是什么？野兽？”


    奈辛回头见京笠生正立在阴影里，背脊微弓，看见生人眼神里闪着警惕。


    “不是，”奈辛解释到，“是人。”


    “人？”弟子讶异，又随口一说，“怎么看都像只野狗。”


    话音刚落，京笠生骤然绷紧。


    他低低地发出一声嘶吼，牙齿闪着冷光，手指几乎要掐进地面。


    眼见京笠生准备扑上来，奈辛心头一紧。


    “京笠生。”


    他的声线绷紧，一向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京笠生怔住，像是知道奈辛在叫自己，喉间的低吼一点一点消散。


    弟子被吓得后退一步，低声嘀咕：“真是个怪的……”


    先温情一下下[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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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