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到了妙音那句【而我，永远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敏芝悄悄从自己房间溜出来，小脸上满是气愤，“徐卿卿就是故意的！装得那么可怜，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是道歉，句句都在扎嫂子的心！大哥也是，回来就凶巴巴地命令人，活该被关门外！”


    “敏芝！少说两句！”


    李玉华轻斥一声，但语气并不严厉，因为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唉，耀赫这性子闷葫芦一个，心里有十分，嘴上能说出一分就不错了。这下好了，误会更深了。”


    李玉华哀叹。


    “这臭小子，任务再急，哄媳妇儿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顾昌海也决定等儿子回来要好好“谈谈”。


    沈妙音彻底封闭在房间里，瘫坐在地上，眼泪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顾耀赫最后那句冰冷的“等我回来再说”，在她听来更像是秋后算账的警告。


    【还有什么好说的？看他如何维护他的白月光？还是教训我不知好歹，让顾家下了面子？】


    徐卿卿那句“内部消息”，“很危险”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他执行的任务真的很危险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来一阵尖锐的恐慌。


    但随即，她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沈妙音！你醒醒！他危不危险跟你有什么关系？徐卿卿都知道的消息，你却不知道，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你在他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继续羞辱我吗？还是等着看他们徐顾两家如何其乐融融，而我像个笑话？】


    不！


    她不要！


    离开的念头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和迫切！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一年太久了，她一天都不想再多待！这个处处写着“外人”的地方，这些理不清剪还乱的纠缠，还有那个让她心乱如麻，反复受伤的男人！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那个藏得很好的小布包，里面是她的钱和一些票，足够她撑几年。


    【离开这，找个工作，自己养自己，这都是后话，离开这里再说！】


    她开始快速地收拾东西，几件换洗衣服，自己的证件，所有属于她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塞进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


    动作急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慌乱。


    【去哪里？】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不能回乡下，回去也是给他们带去麻烦，也不能去找亲生父母，说不定还会连累顾家。去南方？听说那边机会多。】


    她的心跳得飞快，既有逃离的恐惧，也有奔向未知“自由”的激动。


    【对，离开这里！离开顾耀赫！离开这一切！只要走了，就再也不用看徐卿卿的嘴脸，再也不用猜忌顾耀赫的心思，更不用担惊受怕随时会丢掉性命！】


    她拉上帆布包的拉链，动作决绝。


    此刻，什么一年之约，什么离婚证，什么顾家的恩情，都被巨大的委屈和想要立刻逃离的冲动淹没了。


    她只想立刻！


    马上消失！


    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掀起窗帘一角，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天色渐晚，李玉华似乎在厨房准备晚饭，顾昌海在看报纸，顾敏芝不在厅堂。


    【好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背上帆布包，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每走一步都感觉离自由近了一步，离那令人窒息的压力远了一步。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时。


    “妙音？”


    李玉华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她背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愣了一下，“快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沈妙音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声音有些发虚，“妈，我……我出去走走，有点闷。”


    李玉华看着她红肿未消的眼睛，躲闪的眼神，以及那个明显鼓囊囊的背包，心里咯噔一下。


    这孩子该不会是想走吧？！


    李玉华的心声瞬间充满了恐慌。


    顾昌海也放下了报纸，目光如炬地看过来，眉头紧锁，看这架势，不像只是出去走走，耀赫这个混账东西！看他把人气成什么样！


    刚巧从房间出来的顾敏芝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得捂住了嘴。


    沈妙音感受到他们投来的审视和疑惑的目光，如芒在背。


    “就在院里走走，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只想尽快脱身。


    李玉华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语气急切又带着安抚，“妙音，好孩子，有什么事跟妈说，是不是还在为徐卿卿的事生气？别理她们！妈知道你受委屈了，等耀赫回来，我们让他给你好好道歉，让他去徐家说清楚，行不行？”


    “是啊，妙音，爸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考虑不周。”


    顾昌海也站起身，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嫂子，你别走，大哥他……他其实很在乎你的！”顾敏芝也跑过来，眼圈红红地拉着她另一只胳膊。


    一家人的挽留和安抚，像一张温暖的网，瞬间罩住了急于逃离的沈妙音。


    她看着婆婆眼中的焦急，公公脸上的歉疚，小姑子眼里的泪水，那颗决绝的心，像是被猛地烫了一下，酸涩和委屈再次汹涌而上。


    【他们……他们是在真心挽留我？不是只想维持表面和谐？】


    这个认知让她筑起的心墙裂开了一道缝。


    可顾耀赫呢？


    他的不解释，他的命令，他和徐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让她无法呼吸。


    【不行！必须走！留下只会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


    她狠下心肠，用力想挣脱李玉华和顾敏芝的手，“妈，敏芝，你们放开我，我真的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她的挣扎和眼底那份挥之不去的去意，让李玉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吉普车急促的刹车声！


    这一次，车门打开的声音更加猛烈。


    一道挺拔却带着一身疲惫和未散硝烟气息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卷了进来！


    顾耀赫去而复返！


    他军装外套的扣子甚至解开了几颗，露出里面染了些许尘灰的军衬衣，眉宇间的倦色更浓，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压抑的风暴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焦灼！


    他的目光如同利箭，瞬间就锁定了那个被母亲和妹妹拉着，背着包、一脸决绝苍白的沈妙音！


    她果然想走！


    这个认知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


    他几步跨到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沈妙音！”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路疾驰而来的风尘和无法掩饰的后怕，“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