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恢复了生产，西山坳的合作项目顺利推进，沈妙音的产期也越来越近。


    顾家食品加工厂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西山坳的合作项目也步入了正轨。


    第一批由西山坳妇女们种植、采摘并初步加工的小青瓜，经过食品厂的精心腌制和包装，变成了色泽诱人，清脆可口的酱瓜，一投放市场就受到欢迎。


    沈妙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行动渐渐不便，精神却很好。


    看着食品厂在自己手里起死回生，甚至越来越好，她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顾耀赫尽量抽时间陪她，每晚都会贴在她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硬朗的眉眼间满是即将为人父的温柔。


    然而，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格外短暂。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飘着细密的雨丝。


    沈妙音正坐在窗边，一边听着收音机里轻柔的音乐，一边拿着针线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服，心里盘算着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该取什么。


    【耀赫喜欢男孩，说能跟他一起练拳保家卫国，我倒希望是个女儿，贴心小棉袄……】


    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针一线都充满了期待。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惊慌的喊声。


    “嫂子！嫂子！不好了！”


    食品厂的一个年轻学徒工小马，连雨衣都没穿，脸色惨白地冲进院子，声音带着哭腔，“顾……顾主任他……他出事了！”


    沈妙音手里的针线活“啪”地掉在地上，心猛地一沉，扶着桌子站起来，“小马？怎么回事？我爸怎么了？！”


    顾昌海作为退休返聘的老同志，在食品厂担任车间主任，负责生产安全。


    小马喘着粗气，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车间……车间里新上的那台真空包装机，突然漏电！顾主任为了救徒工小李，一把推开他，自己……自己被打着了，胳膊伤得很重，人……人晕过去了！已经送卫生所了！”


    沈妙音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桌角。


    【公公！为了救人……】


    她不敢想象那场景，心脏揪紧，声音发颤，“耀赫呢？通知耀赫了吗？”


    “已经有人去团部叫顾厂长了！”


    小马哭着说，“嫂子，您快去看看吧！”


    沈妙音也顾不上换衣服拿伞，挺着肚子就往外冲。


    李玉华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动静出来，一听这消息，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老天爷啊！昌海！”李玉华嚎啕一声，被沈妙音和小马赶紧扶住。


    “妈！妈您别急，我们这就去卫生所！”


    沈妙音强压着心里的恐慌，努力保持镇定，婆媳俩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冒雨往卫生所赶。


    卫生所里乱成一团。


    顾昌海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双目紧闭，左臂衣袖被剪开，露出的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灼伤，皮肉翻卷，还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


    医生护士正紧张地围着处理伤口、测量血压。


    顾耀赫已经先一步赶到，正脸色铁青地向厂里跟来的工人询问事故细节，拳头攥得死紧。


    看到母亲和妻子赶来，他立刻迎上来。


    “妈，妙音，你们怎么来了？别急，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胳膊伤得重，失血多了点，晕过去了。”


    顾耀赫尽量让语气平稳，但眼底的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担忧和愤怒。


    李玉华扑到病床边，看着丈夫惨白的脸和重伤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流，“老头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沈妙音也看得心惊肉跳，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轻轻踢动了一下。


    她抚着肚子，深吸一口气，问顾耀赫，“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吗？新机器怎么会突然漏电？”


    顾耀赫眼神冰冷，“初步判断是机器接线老化脱落，加上车间地面潮湿导致的，但那台机器是刚采购不久的新设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正说着，病床上的顾昌海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爸！”


    “老头子！”


    几人立刻围上去。


    顾昌海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家人，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别哭，小李那孩子没事吧？”


    都这时候了，他最先关心的还是徒工的安危。


    顾耀赫红着眼圈点头，“爸，小李没事，就吓着了，您放心。”


    顾昌海松了口气，随即因伤口的疼痛皱紧了眉头。


    医生赶紧过来检查用药。


    看着公公痛苦的样子，沈妙音心里又难受又气愤。


    新机器接线老化？这根本说不通！


    【肯定是有人搞鬼！是采购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安装调试时有人动了手脚？必须查清楚！】


    顾耀赫显然和她想的一样。


    安抚好父母和妻子，他转身走出病房，对守在门口的警卫员低声吩咐了几句，眼神锐利如鹰。


    “彻查！从采购清单，验收入库，安装调试每一个环节查起！所有经手人，一个都不准漏掉！”


    食品厂车间主任因救人而重伤的消息很快传开。


    大部分人都敬佩顾昌海的舍己为人，纷纷前来探望慰问。


    但也有些许不和谐的声音在暗地里流传。


    “啧啧，老顾这运气也太背了，刚消停几天又出事。”


    “说是新机器问题，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操作不当。”


    “我看这食品厂就是邪性，跟那家儿媳妇似的，事儿多……”


    ……


    这些风言风语偶尔飘进顾家人耳朵里，李玉华气得直哆嗦。


    沈妙音则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专心照顾公公和养胎。


    顾耀赫的调查遇到了阻力。


    采购单据齐全，验收记录也没问题，安装调试是厂里技术员和厂家派来的师傅一起完成的，似乎都天衣无缝。


    厂家那边也派人来查看了机器，承认是内部线路瑕疵导致脱落，愿意承担全部医疗费和赔偿，并更换所有同类机型。


    事情好像就要以一场意外事故和厂家赔偿告终。


    但顾耀赫和沈妙音都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尤其是沈妙音，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动风雨。


    从之前的流言，敲诈，调查，到现在的意外事故，似乎都在针对顾家，或者说，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