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星染的反击

作品:《前夫说他哥绝嗣,可我俩娃都七岁了

    姬昀皱眉,“二夫人何意?”


    他在京都城行医十年,还从未有人敢当面质疑他的医术。


    即便对方是顺心药行的幕后东家,他也必须问个清楚。


    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沈星染身上,她掩唇,轻咳了声才道,“我记得……大嫂上个月才去边境看望大哥,这腹中胎儿,又怎么可能有两个多月?”


    此言如沸水泼油,在静寂的灵堂陡然炸开。


    苏玉朦瞬间如梦里一脚踩空,惊惧不已。


    怎么会这样?!


    沈星染的话音不低,不仅周围的女眷听见了,就连不远处的男宾们也在发现这边不寻常的动静之后,好奇地朝她们看来。


    苏玉朦心慌意乱,扶着庞嬷嬷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一旦传了出去,她苦苦经营的名声毁了!


    而她更清楚,顾津元此人最重名声……


    此时此刻,她也越发肯定,沈星染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挑在今日,猝不及防杀她一个回马枪,在众人面前揭她老底!


    “世子夫人,二夫人所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众人窃窃私语,脸上漫过怀疑之色。


    “可是区区一个喜脉,姬大夫根本不可能诊错吧!”


    姬昀也一脸恼火地看向沈星染,脸上书卷气未褪,却是义正言辞,“鄙人行医二十余载,一个喜脉月份,断不可能出错!”


    沈星染垂眸,面露为难,“可是,我大嫂确实是一个月前才……”


    “谁说她一个月前才见到谨年?”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透着威严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只听声音便知来者何人,沈星染眸色瞬寒。


    那人衣着淡雅,两鬓漫出银丝,面容苍白溢着病气,可声音里散发的威严却毫不含糊。


    “早在两个多月前,谨年奉命暗中回京述职,曾回府住过几日。因他是一军主帅,去向不便声张,所以没有知会二房。”


    她被陈嬷嬷搀扶着走进来,抬眼时,目光深处静水流深,透着一股内敛精明。


    “阿染,你不会怪娘瞒着你吧?”


    ……


    “见过侯夫人!”


    看清来者,众女眷纷纷行礼问安。


    宁远侯夫人陈氏拄着拐杖,一双褶皱的眼睛扫过漆黑的牌位,最后落在沈星染苍白却淡若的容颜上。


    “阿染,你怪娘吗?”


    沈星染扯了扯唇,“婆母这是什么话?”


    她不但没有因为被坏了计划而恼怒,反而得体轻笑,“大哥得空回来与大嫂团聚,有了子嗣,是可喜可贺的好事。”


    “是吗?”这时,旁边一位族婶哼了声,“怕是有人嫉妒世子夫人盼得夫君回家,又有孩子相伴,红了眼想要造谣生事,毁人清誉吧!”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难以置信看着沈星染,“二夫人,这些年二公子一直陪在你身边,世子夫人可从未有过嫉妒之举,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苏玉朦感激看了陈氏一眼,可陈氏面色毫无波澜,竟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撇开脸。


    “都别说了,弟妹刚刚经历了人生大事,心里太苦,我不怪她。”


    砰。


    陈氏的拐杖朝地重重一锤。


    视线扫过众人,声音缓慢却带着浓浓的警告,“阿染心中有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们也用不着上纲上线。”


    众人当即噤声。


    苏玉朦到嘴边的话也都噎了回去,只余下忿然。


    这老虔婆!


    好人都让她做了,偏生她们两个还都得领她的情……


    待阿元回来,她定要告诉他,沈星染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一切,随时都会咬他们一口,绝不能再留着了!


    自打陈氏进来,沈星染始终垂着眼,眸底覆雪,周身散发着冷意。


    这会儿才不动声色开口,“婆母的病可算好些了?”


    陈氏点头,幽然低叹,“好是好些了,可我终究是坐不住,还是得来瞧我儿一眼。”


    闻言,沈星染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毕竟是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也确实该看一看。”


    此言一出,陈氏深敛的眸光从她平静的脸上扫过,随即又恢复了祥和。


    “时间也差不多了,玉朦送一送客人,阿染扶我去偏厅坐坐。”


    “是。”


    ……


    遣散了下仆,檀香萦绕的净室仅余婆媳两人。


    “阿染。”


    陈氏悠悠开口,“在这个家里不管谁跟我闹,我都不在意,可唯独你,我不愿与你生分至此。”


    沈星染如同从前一般,慢条斯理给她斟茶,“我是气不过大房罢了,并非有意给婆母添堵。”


    陈氏叹气,“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她抬袖,语重心长拍了拍沈星染的手背,“可既然圣旨已下,你索性就安安心心留在侯府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陈氏说话的语气诚恳,与兰贵妃的居高临下截然不同,可沈星染很清楚。


    她们的目的一致。


    沈星染对她的示好似无所觉,轻推茶盏,“婆母请用,是您最爱的寒山观音绿。”


    陈氏悬在半空的手微僵,垂眸看着那盏清香四溢的茶。


    没有伸手去端。


    沈星染倒也没催,只是淡淡转开眼。


    若在平时,她会亲自端到可以承受的温度,再奉给眼前之人。


    她们三姐妹从小没了母亲,如今的沈家主母,是续弦。


    曾经,她庆幸自己有陈氏这样的婆婆。


    愿意让年纪轻轻的她掌一府中馈,且付予绝对信任。


    陈氏总是唤她阿染,比顾津元对她还要亲切。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说她的不是,陈氏都会站在她这边。


    她甚至,一度将她当成自己的生母侍奉。


    可今日灵堂的一幕再次提醒她。


    婆媳就是婆媳,永远成不了母女。


    陈氏不仅是顾夫人,更是仇人之母!


    只要自己的言行不利于侯府,不利于她的儿子,她会毫不犹豫站在她的对立面,出其不意,狠狠将她一军!


    今日陈氏能这么及时保下苏玉朦,只能说明,陈氏已经密切监视了她很久。


    那也意味着,她也知道顾津元的计划,她与宁远侯想必都以为,灵堂里躺着的,就是她的大儿子顾谨年!


    “阿染,你猜到了,对吗?”


    沉思间,陈氏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落入她耳际。


    抬眼望去,面容惨白的妇人红着眼,正用复杂的眼神凝着自己。沈星染认得,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期盼。


    “我知道,你那么爱阿元,不可能会认错……就跟我一样。”


    她冰凉的手再一次覆住沈星染的,泪眼婆娑,“可是阿染啊,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啊。”


    落在沈星染脸上的目光殷切,带着无声的祈求,“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空话,只要你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对宁远侯府,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就连……”


    她顿了顿,承诺,“就连阿元,也会回到你身边。”


    然而,沈星染笑了。


    从前的一心一意,如今只衬得她愚蠢又可笑。


    一点点抽出手,慢条斯理掏出手绢,拭干手背的泪痕。


    将手绢往地上一扔,她站起身,如从前告辞的时候一样,朝陈氏福身。


    “我也是一个母亲,婆母的心情我可以体谅。”


    可也正因为她是母亲,所以她对顾家的仇恨,永远无法消弭!


    陈氏总算露出笑容,“阿染,过几日贵妃寿宴,我希望你能陪着我一起进宫贺寿。”


    一起进宫,意味着告诉所有人,灵堂上的龃龉已经消弭,而她沈星染依旧是顾家的儿媳,沈家也依旧是顾家的姻亲。


    沈星染看着她道,“你们不是已经越过我,请贵妃娘娘直接向皇上提了兼祧之事吗?我去与不去,重要吗?”


    陈氏一顿,支支吾吾道,“那圣旨得三个月才能宣布,可这几日兵部侍郎一位空悬,兵部尚书的意思是投票拔擢。”


    原来如此。


    顾津元初来乍到,照理来说自然轮不上兵部二把手的位置。可若有沈家女婿这层身份,即便沈太傅没有开口,那些人也不会不给面子。


    “我知道了,婆母。”


    正好,她也不想等三个月,看着这群人整日在她眼前蹦跶,忒烦。


    “阿染。”正当她转身告退时,陈氏再次叫住她。


    “阿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