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是不知情的，你还抱着点看有钱人上变形记的乐子心态，看姬衡上树敲板栗。


    你也是进入游戏里之后，才第一次摸到新鲜的板栗，一整个刺猬似的小圆球，你想起你奶奶说，当年她下乡时的趣事。


    晚上实在饿得不行，和朋友半夜一起去挖黄鳝，但这东西没油不好吃，一股土腥味，捕鱼也是，鱼比人精多了，压根抓不到。又盯上了山上的板栗……总之一群年轻人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干了。


    当时只觉得苦，现在回忆起来，倒也别有一番美好。


    你看着姬衡的俊脸，发了会愣，地上已经满堆板栗，他跳下来，看你还愣着，微微蹙眉。


    你们之间的气氛太安静了，你小弟观察了会，意识到方才似乎是错觉，他怎么会觉得姬大哥喜欢你呢。


    他抱着筐捡地上的板栗，最重要的是，那瘦兔子，他紧紧压在下面，见满了，就自己背着溜烟跑了。


    “姐，你和姬大哥慢慢走，我先回去了啊！”


    他边跑边说，人已经翻到下面的坡上去了。


    你从挂机状态回神，身边已经只剩下姬衡了，他慢中有序地捡起地上的东西。你低头，手里还捏着那小木棍。


    姬衡扭头看见你望的地方，眸里带着点不明显的温柔，因为冷淡的气味太浓，大概只有上帝能看出来，说：“你帮我看好筐，我去拿点东西。”


    “欸，好。”你忙不迭乖乖守在筐边。


    只是天色忽然黯淡下来，一阵风浮在山间，穿透这隐蔽的小角落。你被满天空的绿叶沙沙声吸引，站起来看姬衡刚刚去的地方。


    老藤曼和新藤曼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自然的洞门，里边更黑，很神秘。


    风卷着那门，你望的人出来了，额前黑发被吹乱，挡住部分额头后，姬衡脸上的冷淡气质消减了点。


    “走，我们下山，要下雨了。”


    他一把背起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你，一颗绿色混着棕色皮的梨。


    走出两步，扑面而来的风多了潮湿地水汽，山间已是雾蒙蒙的一片了。


    姬衡回头，“你走我前面。”


    要到家了，这雨果然下来了，哗啦啦追着人跑，嗡嗡隆隆的雷声，吓得人心里慌。


    你大哥和母亲赶出来，头上顶着斗笠，手里抱着蓑衣，你被母亲拢在怀里，屋里生起火，安顿好你和姬衡，你母亲见状忙说：“先坐会，我马上去煮姜汤。”


    你和姬衡身上都淋了不少雨，但这时候，洗澡更是要不得，烤火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南方的秋天总是短暂，一场雨就带来了北方的寒气，你打了个寒颤。


    火光微动，屋里大门紧闭，一片漆黑中，你和姬衡在烤火，大哥和小弟在后门杀兔子，厨房里咕嘟冒着姜汤泡。


    姬衡抿唇，憋着话要开口，就见身后大门忽然打开，照进一束光。


    你父亲喜悦的声音响起，又是一声雷，震在屋内几人心上：“小妹，姬知青，恢复高考了！”


    他扔下这消息，转头要出门，被你母亲拦住，“等雨停了再去，等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


    你小弟蹲在地上，站起来，眼睛亮得惊人。


    你看几人微表情，姬衡对此显然早有准备，并没有太吃惊，你小弟和大哥一个兴奋过度一个稍显犹疑。


    你母亲则是一股有奔头的感觉。


    【你大哥读过高中，但没能找到一份工作。你小弟天资聪颖，但没有发挥之地。】


    【而你，命中注定的女主角，你注定要考上首都的大学。】


    两条文字信息把你从火堆边瑟瑟发抖的状态拉出，画面定格了。姬衡朝你的方向望过来，那张脸显得愈发清冷俊美。


    “玩家您好，现在，来抽一张卡吧。”


    “主线的发展，还需要足够的羁绊度，您也不想自己复习高考吧？或者，您可以不抽卡，但主线不能跳过，高考剧情百分百完成。”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高考，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你倒是不讨厌学习，但上了大学后，很难全神贯注学进东西。


    你果断选择抽卡，此刻，你心里稍有点遗憾，你还没摸过几次鸡蛋，就要进城了。


    大鸡蛋我爱你——你心里默念着，随意点了一张卡牌。


    海浪拍打声响起，仿佛能看见卷起的白水珠、落在蓝色波浪中。


    这张卡，并没有具体的人，是一张漂亮的风景卡，以圆弧形船舱为前景，前暗后明，上方是飞扬的海鸥盘旋在海中灯塔边沿，下方是甲板上忙碌的模糊人影，露出一角波光粼粼的海面。


    ——《不见三秋》


    刹那间，你鼻尖停留的木柴气味变成了咸湿的海风味。海风轻柔拍打着你的脸，发丝飞扬，你正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蓝色海面上，一排文字信息弹出：任务小记


    ——让他为你停留


    为你停留？你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杀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想法，你从这跳下去，估计所有人都得为你停留了。


    罢了罢了，这是恋爱游戏，不是你看的悬疑电视剧。


    你回头，甲板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你抿唇，觉得光是找那个‘他’，你就得费不少功夫。


    这艘船上有许多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带着小孩，小孩闹腾，吵着在外面逛。


    “圆圆，乖呐，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黑瘦的女人抱着蘑菇头小孩，轻声细语哄她。


    旁边也有年老些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这艘船有些旧，绿色的漆地板，微微生锈的铁栏杆，更像是你在短视频平台里看见的那种岛与岛之间的公交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穿着军服的年轻人，甲板上有扎着麻花辫的军装姑娘在开嗓，这些人相貌姣好，你的那个‘他’说不定就在里面。


    你点点头，很自信地从这些人当中走过，恋爱游戏，肯定是帅哥啦，你只要找到最帅的那个就行。


    你徘徊在这些人里，抓住了一个目标，小哥两排大白牙，笑起来如沐春风，健气俊朗，最重要的是，他是这群人里最帅的。


    看见你直直朝他走过去，一丝讶异扬起。


    他很精瘦，脸上无赘肉，走得近了，更觉得那双眼湿漉漉的，含着情。


    你脸上带着笃定的微笑，马上就要站在他面前了，一句叫喊声拉回了你的脚步。


    “小妹，小妹。”


    你母亲的声音从侧方船舱里飘出，带着点焦急，你僵硬的脚步一转，决定还是先去看看你母亲。


    身后的男人歪着头疑惑，挺起的背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船舱包厢里，有位银发男子起身，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啧啧两声。


    船舱里不像甲板上那样开阔，大包小包的行李塞在座位下、满满当当，你母亲脚下一个大包袱格外显眼，她撑在上面，手里是张相片。


    “等下上岛，就不要再跑了，你姐说到了之后，岛上有大联谊。”


    她压低声音，给你指那些人，“那些衣服颜色更浅的，是文工团，其他脸更黑的，是海军。”


    【1977年的春天，你母亲姐妹的女儿在海岛即将生产。她父母早亡，你母亲是唯一的长辈，带着你从南春村来到这个东方省份的海岛。】


    浅白色文字斜斜浮现，随着你的视线移动，渐渐隐没。


    也就是说，甲板上的帅哥……是文工团的，你心里有点纠结了，因为在你印象里，文工团的帅哥根本不缺喜欢他的人。


    你怎么才能让他为你停留，你又不是高官大小姐，只是一个来海岛探亲的表妹。


    无意识地咬着唇，你冥思苦想时，总是喜欢抠指甲，但此时，椭圆甲型实在修剪得太完美，你按捺住这想法。


    你母亲却递给你张相片。


    黑白照片上，年轻些的妻子端坐在椅子上，丈夫站在她身后，浓眉大眼，带着这年代独有的稳重。


    她脚下，坐了个小男孩。


    “他叫肖爱国。”你母亲断断续续地给你介绍表姐一家人，肖爱国是你姐夫和前妻的孩子。


    哎，你默默叹了口气，怎么好像又走进了一本海岛后妈小说，好在你不是小说里爱慕姐夫的恶毒女配，你母亲也不是什么贪财小姨。


    你站起来，还是决定去找那个帅哥，你对帅哥美女天然地就带着好感，因此，这会要去主动搭讪，倒也没太难为情。


    能进文工团的，家世不说好，外貌是出不了错的，只可惜，这船上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人，有孩子有老公，也不可能上去和帅哥搭话。


    而团里女兵，有对象的不在少数，没对象的要不就铆劲儿往上升，要不在找更优质的人选。


    卞霁靠在栏杆上，仰头看海鸥，忽地那熟悉的香味回来了，褪掉了鼻间的咸腥味。


    他那双含着情的眼，在阳光反射下迷蒙地看着你。


    你心下一喜，感觉有戏，这不就是对你‘一见钟情’的节奏。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更雀跃了，“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游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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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游戏：主线 《不见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