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豆所在的学校是从幼儿园到初三的12年一贯制学校，他们小学部的管理模式和初中部一样。


    初中部时间抓得贼紧，早晨6点15分所有师生必须到学校，没有大课间，小课间还要提前5分钟进教室，也就是小预备。


    同学连上厕所、倒杯水的时间都要带着小跑。


    小学虽然没有安排得那么紧，但也是紧跟初中的节奏。


    毛豆豆早晨一到学校就像被赶进了一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


    上课，老师对着PPT读内容，提问题，学生看着PPT，回答问题。这样几个来回，毛豆豆要么神游，要么犯困。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一走，所有的同学立刻上厕所的上厕所，倒水的倒水。


    这两个地方人都特别多，有时候不一定挨得上，要是老师再拖课几分钟，那么这些就肯定做不了。喝水倒是次要的事但是上厕所却不能马虎。


    小事迟到几分钟可以解决，如果是大事只能再回教室憋着。毛豆豆就经常这样憋着的。


    这一次又憋了一周，礼拜五的上午第三节课刚下，毛豆豆就来厕所排队等候，眼看小预备铃就要响了，这可急坏了，等候毛豆豆的张小斗。


    “豆豆，你快点，下一节是数学课，老张肯定要提前六分钟。他那二指禅我可受不了。”


    “你别说话，别转移我的注意力，要不你先去，我再等一会。”


    “你怎么这么难呀？都连续来了三次了。”


    被小斗这么一催，再加上上课在即，刚才便意还较浓，感觉已有排山倒海之势，就等最后的洪荒之力，便可一泻千里。


    毛豆豆等这种感觉已经等了好多天了，可就这一分神，瞬间消失。


    毛豆豆懊恼地冲张小斗吼道：“你喊魂啦，谁要你等，整天像跟屁虫似的，你烦不烦呀。”


    “那我走了。”


    全无便意的毛豆豆也立刻拎上裤子跑到了教室门口。


    教室里安静得像一面镜子，张小斗耷拉着脑袋立在门边，同学们都在做PPT上的“快乐5分钟”的计算题。


    张小斗瞟了毛豆豆一眼，眼里全是怨怼，毛豆豆看了看那些计算题，还是那些做了多少遍的老题型。


    张老师为了确保每次考试中的计算题不失分，每节数学课前都要提前6分钟进教室室，一分钟打开PPT上的题目，并且让课代表发下“快乐5分钟专用本”，然后计时开始，五分钟一到立刻停笔收本，批阅后一周一结，选出“周快乐之星”，并给与一些奖励，比如一颗棒棒糖、礼拜天没有作业。


    凭着这种方法，毛豆豆班级的数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每次张老师都炫耀地对他们说，他们班的计算题零失误。


    为了礼拜天没有作业，毛豆豆已经连续卫冕“周快乐之星”，那些棒棒糖，要么给了梅梅，要么给了张小斗。


    “叮铃铃……”当课代表把本子送到张老师的讲桌上的时候，上课的铃声正式响起。


    张老师缓缓转过身子，望向门口的毛豆豆和张小斗。


    张小斗和毛豆豆挨挨蹭蹭地来到教室里，靠在门上，低着头，不敢再向前。


    “说，你们俩怎么又迟到了？”


    “老师，今天他们都迟到三次了。”侯小胖的声音响亮又有点幸灾乐祸。


    “对，今天毛豆豆每个课间都上厕所，已经去过四次了。”


    毛豆豆的组长是一个女生，特别负责，把整个小组的成员管得毕恭毕敬的。


    那个组长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小组成员每天的情况，关于毛豆豆的尤其多，吃喝拉睡上面都有。比惠子都问得多。


    由于，毛豆豆每个课间都要上厕所，有人反映给班主任，班主任怀疑他是故意出去溜达，于是就让组长记录他每天上厕所的次数，最后直接发展成上厕所要向组长请假。


    一次组长在晨会课上告诉老师说他一天上厕所7次，连毛豆豆自己都吃了一惊。


    张老师踱到毛豆豆的身边停了下来：“毛豆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毛豆豆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张小斗，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毛豆豆在校服袖里伸出一根食指向张小斗作摆手的姿势。张小斗看到后，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小斗，我问你呢？”


    “老师、我？我……”张小斗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毛豆豆的身上。


    “老师，他们俩就像连体人，张小斗肯定知道。”又是侯小胖。


    张小斗和毛豆豆狠狠地瞪了侯小胖一眼，侯小胖伸了伸舌头，扮了一下鬼脸。


    “老师，毛豆豆一直都在厕所里，一下课就去了，没有到其他地方，我说的都是真的。”


    “每节课都去厕所,谁信哪?”


    侯小胖话音刚落，班级里立刻哄堂大笑，张小斗脸憋得通红,毛豆豆也握紧拳头对着侯小胖挥了挥。


    “毛豆豆，张小斗说的可是真的。”张老师再次询问毛豆豆。


    “不是真的。”


    “老师，我说的就是真的，毛豆豆一直干不了大事，所以……”


    “张小斗，你?......”毛豆豆突然挥起拳头就朝张小斗的身上砸去。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惊呆了。张老师立刻上前拉开毛豆豆：“毛豆豆，你胆子不小呀，当着老师的面就动起手来了。张小斗哪得罪你了。”


    被拉开的毛豆豆，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眼里满是怒气。“我打得就是他，谁让他瞎说。”


    “我哪瞎说了。”张小斗在老师的身后，委屈地说。


    “那再敢说一句试试。”毛豆豆还想上前。张老师见状，立刻电话了班主任。


    班主任把他们俩带到办公室，顺便又通知了毛豆豆的家长。


    “你凭什么打我，我哪说错了？”趁老师不在，张小斗不服气地反问毛豆豆。


    “我怎么对你说的，为这事我们可是拉过钩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既然和我拉过钩，就得遵守承诺。”


    没一会，惠子来到了办公室，一看见毛豆豆，惠子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上前拍了拍张小斗的头说：“孩子，豆豆打人不对，回头我好好教训他，我让他给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啊？”


    “妈，我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对老师说，否则我和你急！”


    毛豆豆看到惠子后，第一句就这样警告母亲。


    “你给我住嘴，无论如何你打人就是不对，更何况还在老师的数学课上，你眼里还有谁？亏人家小斗平时对你这么好。”


    这时班主任接完电话，推门走了进来，毛豆豆立刻对惠子说：“别忘了刚才我对你说的话，还有你，张小斗。”


    原来毛豆豆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不习惯在学校干大事，后来到了小学，这个习惯仍然没有改变，原来一天一次的大事，到小学后甚至一周才有一次。


    有一回，毛豆豆一周都没有拉出一粒，惠子带他到医院，医生给他开了药，回到家吃完药后，他在厕所里蹲了半小时，才把肠道里的垃圾连同便血一起排出。


    医生一再叮嘱：要多喝水，多运动，养成及时排便的习惯。惠子听了就不停地数落豆豆：


    “你下课肯定只顾疯，忘了喝水了，是不是？，每天给你准备的水，怎么带去就怎么带回。”


    “每天哪有时间喝水，能上个厕所就不错了。课间一共十分钟，上一节老师如果拖课，下一节老师提前5分钟进班，那么留给我的也就四五分钟，你说这四五分钟能做什么事？”


    “你们这叫什么学校，这不是害人吗？”


    “还不是你们把我送去的。”


    “我们把你送到全县最好的学校，就是想你将来能有出息，可是现在看来我们是错了，你看你，成绩不好，身体也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