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理彻底僵住，缓慢地消化左亦奚说的话。


    “孟凡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经纪人安排的炒作，后续我会出声明说清楚。你想知道任何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问我。手机密码和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喜欢吃的菜我可以努力去做，你喜欢的样子我可以学，拍完这部戏后今年不用再进组，我有足够的时间留在云市陪你。”


    “如果你不想公开我也没关系，都听你的。汤圆的抚养权也可以给你，哪怕是看在汤圆的面子，能不能不要再推开我。就算是敷衍我也好，骗骗我也行.....不要再说算了的话。”


    徐理耳边是左亦奚起伏的喘息，他又哭了。


    这是第二次。


    “你喝酒了吗？”


    “没有。”


    “阳台挺冷的，进房间去吧。”徐理说。


    “好。”


    电话那头响起左亦奚的脚步声。


    徐理把电话挂断，重新给左亦奚拨去视频。


    左亦奚坐在床边，摄像头只拍到他修长的手指。房间里安静得很，能够捕捉他抑制后依旧明显的啜泣声。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把镜头对着自己，他不想徐理看到自己哭泣的脸，好丑。


    右手没有章法地揪住裤子上的LOGO来回揉搓，等待徐理说话的间隔久到他都怀疑时间是不是被按了静止键。


    他想他应该是疯了。


    没有准备好的鲜花礼物，没有精心布置的场景，甚至没有面对面，表白的话就这样仓促地说出口。


    他清醒地知道这个时机不对，但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抗拒自己本能。


    没事的，被拒绝了也没事的。


    他是不会放弃的，就算徐理结婚了也可以再离，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徐理轻咳了一声：“你喜欢我哪里？”


    “说不清楚，都喜欢。”左亦奚湿漉漉的眼睛出现在屏幕上，他的眼睫毛天生下垂，被泪水沾湿混成一缕一缕。


    喜欢她的全部。


    “具体的呢？”


    徐理重新拿起筷子吃面，她装面的碗和脑袋一样大，她吃饭时安静极了，嘴巴慢慢嚼啊嚼，大眼睛认真盯着镜头。


    她再不喜欢视频，认真谈事情的时候也会面向镜头，绝不敷衍。


    左亦奚思考了片刻，慢慢把自己的脸挪到镜头前，单手撑着脸颊，“说不出来，像喜欢夏天一样喜欢你。”


    明亮，炽热，永远灿烂的阳光，一眼望不到的茂盛的绿色。


    “很新颖的形容。”


    徐理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挑了挑眉，对左亦奚说的话有些意外。


    “你确定对我不是新鲜感吗？人在有时候会放大想象，误以为想象的美好是现实。你知道吊桥效应吧，将瞬间的刺激当作是爱情。而且客观来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从科学的角度分析并不是非常合适。”


    “哦。”左亦奚嘴角落下，像是早就料到徐理会这么说，他抬眸，“那你对我有新鲜感吗？”


    他的下唇被牙齿磨得通红，眼里的水雾快要溢出屏幕，天生凌厉的脸自甘堕落露出卑微的恳求。


    徐理在一瞬间懂了网友说的性张力，不过他看上去并非是凌虐他人的主宰，更像是等待凌迟的奴隶。


    这种反差刺激着徐理的肾上腺素，内心不可控制地升起邪恶的想法。


    朋友评价徐理，都说她理性，淡漠，像是断情绝欲的道士。其实并不，她知道自己的掌控欲有多强，越是掌控欲强的人，越会把自己伪装为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是一种病，徐理自己清楚。所以她很少下定决心去谈恋爱，她不喜欢被管着但是内心深处极力想要窥探对方的一切，这很自私，没有人会受得了。


    看到左亦奚这幅样子，徐理脑子猛然蹦出一个想法：


    好适合关起来。


    给他穿上镶嵌满珍珠的华丽礼服，配上奢靡到极致的宝石项链，双手用黄灿灿的纯金镣铐紧紧拷住，把他永远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高塔里。


    他适合，越是倔强的人越适合踩在脚下。


    比看见美更让人上头的事情是摧毁美。


    谁会拒绝抚摸野兽甘愿低下的乖顺头颅呢？


    “那行。”徐理听到自己平静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


    徐理上一次恋爱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当时她忙着毕业，冯宇航忙着集训，两人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见面了无非是吃吃饭逛逛街。


    印象深刻的是有次冯宇航拉着她的手一起在海边看日出，海风把他们两个吹得往后倒，两人躲在同一块披肩里咯咯地笑。


    那是徐理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画面。讲心里话，她分不清这是不是爱情，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弄不明白的，所以她只管自己开不开心。


    唯一的恋爱经历让她觉得恋爱这事儿更像是找个稳定的饭搭子，消磨消磨多出来的时间，让自己不闲着。


    所以当左亦奚凌晨三点半还不愿意挂电话，坚持拉着徐理一起选情侣头像的时候，徐理真的很想冲到电话那头把他打一顿。


    “你喜欢什么图案？卡通？风景？还是小猫小狗？”左亦奚兴致勃勃地把平板上找到的图片给徐理看，像极了当年熬夜装扮□□空间的模样。


    “都可以，随便选一张。”


    徐理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和被子的缝隙里。


    真的困死了，左亦奚能不能快点选好，就算是一坨狗屎她也不说二话。


    “这个小猫怎么样？长得有点像汤圆呢，你用小猫，我用小狗。”左亦奚指着一张抱着小枕头的卡通小猫，小猫旁边站着一只歪头的傻狗。


    “太明显，用了全世界都知道是情头。要不这样吧，你用一张纯黑图片当头像，我用纯白头像，黑白配怎么不算情侣头像呢。”徐理一跃而起，友情建议道。


    “黑色不吉利。”左亦奚眉头皱起，表示不赞成。


    他满脸纠结看着平板：“我再看看。”


    “刚不是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徐理翻旧账的速度一向很行。


    “可是你都没有在认真看，你一直在敷衍我。”左亦奚控诉道，“你满脸就写着赶紧的吧你要睡了。”


    被戳破的徐理尴尬地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点进软件，花了三分钟找出一个比较满意情头直接发给左亦奚，通知他：


    “就这个，你用周敦颐，我用荷花。”


    徐理选的图片一个是周敦颐的肖像，一个是妈妈们最爱的荷花图。


    左亦奚看完图片，闷不做声地把头像换成了荷花，“我比较喜欢荷花，你用周敦颐吧。”


    徐理没意见。


    不用荷花也好，用了就和何芳丽女士撞头像了。


    二人终于把事情做完，徐理拿起手机就要挂视频，左亦奚在那头诶诶诶地阻止她。


    “又怎么了？”徐理叹了口气。


    “你还没说晚安。”他强调。


    徐理：“······”


    “晚安，小学生。”


    说完毫不犹豫把滚烫的手机开启飞行模式。关灯，睡觉。


    -


    郁鑫还在左亦奚家住着，徐理赶在她返校之前去探望她，看看她恢复得怎么样。


    徐理打车到左亦奚家，迎面碰上拿着车钥匙要出门的林涛。


    “姐，你来了。”他和徐理打招呼。


    “嗯，我来看看郁鑫，你这是要出去？”徐理问。


    林涛坐上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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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公司有点事急着处理，这几天可能都不在家，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陪郁鑫住几天，她和阿姨也说不上话。”


    林涛开的自己的宝马，左亦奚的大众停在路边。


    “没问题。”徐理关心道，“左亦奚公司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没有。”林涛神色紧张地连连摆手，舔了舔唇道，“小问题，我去几天就回，别担心。那我先走了，徐姐有事和我和左哥联系。”


    “好。”徐理微微颔首。


    徐理自己按密码锁进门，看到郁鑫躺在沙发上抱着大西瓜啃，汤圆四仰八叉睡在她的脚边。


    “姐！”见是她来，郁鑫眉飞色舞地过来帮徐理拿包，心疼地看着她的手，“还痛不痛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徐理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径直走到沙发边把睡着的汤圆搂在怀里：“小问题，过两天就可以取纱布，过两天去上学没问题吧？”


    郁鑫挨着徐理坐下：“没问题，我早就休息好啦，一个人渣而已，不用放在心思。”


    徐理摸着汤圆的聪明毛，对郁鑫说：“等赵伟审讯完了，你要跟着我们去一趟枫城做笔录。”


    “我知道，夏律师和我说了。”郁鑫把西瓜中间最甜的部分切下来，用叉子喂到徐理嘴边。


    “对了姐，有个东西要给你。”


    郁鑫跑到房间里一顿翻找，拿了张粉红色的请柬出来递给徐理。


    “甜甜邀请你和我去参加她后天的生日宴，我等着你回来一起去选礼物呢。”


    徐理打开请柬确认时间，生日宴在后天晚上五点，准备时间还真不多了。


    两人商量，择日不如撞日，即刻启程去商场买礼物。


    临走了汤圆是绕着她们俩走了一圈又一圈，对着徐理喵喵叫个不停，也想出去。徐理没法，硬不下心拒绝，老老实实找出猫包把汤圆带上。


    -


    徐理手伤着开不了车，俩人打车出门。


    上车没多久，徐理手机响了，是左亦奚打来的视频。


    他不是要拍戏么，一天天的消息不停歇。


    “谁呀理理姐？”郁鑫在一旁好奇的问。


    徐理按了拒绝，埋头打字：“没谁，一个朋友问点事，网络不好，我和他发消息说。”


    【徐理：有什么事？】


    【左亦奚：没事，就问问你在干什么】


    【徐理：和汤圆还有郁鑫一起去逛街】


    【左亦奚：我也想去······】


    【徐理：你来了我们就不能正常逛街了，慎重】


    【左亦奚：嫌弃我？】


    【徐理：我没说。】


    【左亦奚：刚有人问我为什么把头像换了】


    【徐理：嗯？】


    【左亦奚：我说我想开了，他们以为我要出家，正在劝我呢】


    【徐理：尊重祝福】


    【左亦奚：对方正在输入中】


    左亦奚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三分钟。


    【徐理：？你想说什么？】


    【左亦奚：我能不能和别人说我有女朋友？不说是你，可以吗？】


    【徐理：批准】


    【左亦奚：遵命，马上执行【小狗转圈】】


    徐理失笑，左亦奚哪来这么多可爱的小狗，怪里怪气的。


    郁鑫凑过来：“姐，是不是和男朋友聊天？你看你脸上开心的。”


    徐理把手机放进包里：“没有，看了个好笑的帖子而已。”


    汤圆每次坐车都很新鲜，扬起小脑袋左看右看，徐理拿钥匙扣隔着罩子逗它玩，突然听到身旁的郁鑫发出一声怒吼。


    “艹艹艹！我哥开通微博宣布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