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瑟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地窖回来，脑里还萦绕着斯内普那本厚重的惩罚。她推开胖夫人肖像洞，刚踏入公共休息室温暖喧嚣的空气，就被三个人影堵了个正着。


    罗恩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佩，哈利的表情则复杂得多，混合着感激、后怕和一丝不赞同。而站在最前面的赫敏，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眉头紧锁，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和......失望。


    西瑟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是真的预感）冲散了地窖带来的疲惫。“这是......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赫敏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余地，单刀直入，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显得有些尖锐：“是你做的，对不对？洛哈特教授下午被送进医疗翼，是你干的！”


    西瑟猛地愣住，瞳孔微缩，脸上瞬间闪过“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震惊和慌乱。“赫敏......你......你在说什么？”她试图辩解，但苍白的语言在赫敏锐利的目光下显得无比脆弱。


    “看来是我猜对了！”赫敏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但里面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你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西瑟·瓦特！你怎么能？！你竟然对一位教授下毒！”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气音吐出来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西瑟心上。


    “别这样，赫敏！”罗恩忍不住插嘴，试图打圆场，“西瑟只是帮哈利出口恶气！你忘了洛哈特抽了哈利的骨头？也许他就该亲自尝尝那滋味！”


    哈利也点点头：“赫敏，我们知道这很危险......但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我们不会举报西瑟的。”


    “这不是举报不举报的问题！”赫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是原则问题！我以为我们当中至少你会更规矩、更不会这么鲁莽，西瑟！”


    她再次看向西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如果连我都能凭着......”，她深吸一口气，“‘巧克力’、‘突然不适’、还有你对魔药异常热衷......这些线索猜出来，万一被其他教授，被麦格教授，甚至被魔法部查出来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开始急促地分析，甚至在背诵法条：“对教师使用恶咒或恶作剧魔法，严重者可被开除！而使用魔药——尤其是能造成剧烈生理痛苦的魔药——这完全可以被定性为恶意投毒！根据《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的补充条款，这甚至可能被移送魔法法律执行司审理！最坏的情况，你可能会被开除学籍，甚至被送往魔法监狱候审！你的未来就全毁了！就为了......为了报复一个洛哈特？！”


    西瑟听着赫敏连珠炮似的斥责和分析，脸色越来越白。罗恩和哈利也被赫敏描绘的严重后果吓到了，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然后，无论西瑟怎么服软解释“我只是想让他难受一下”、“我没用真的毒药”、“斯内普教授都没发现......”，赫敏都听不进去，她的怒火依然只升不降。


    西瑟无可奈何，随即，一个狡猾的念头迅速在西瑟脑海里闪过：


    哭。我必须哭。赫敏吃软不吃硬，只有示弱才能让她心软，才能萌混过关！


    西瑟努力想挤出两滴眼泪，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开口：“赫敏，我......我只是......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没想那么多......”


    然而，她可能是今天演累了，发挥得不是很好，总之话听起来干巴巴的，甚至有点虚伪，连西瑟自己都觉得别扭。赫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凝成实质。


    于是，一阵摆烂的情绪涌上西瑟的心头：啊，不想解释了，装得太累了，没必要。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怒火：为什么？为什么做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被这样审判？


    一丝真正的委屈冒了出来，混合着被发现的挫败感。


    西瑟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再次入戏。但这一次刚开口，声音里那点伪装的哭腔意外地勾出了真实的酸楚和愤怒：“......我讨厌他......我真的很讨厌他那个样子......”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内心深处某个被死死压抑的阀门。


    两年了！整整两年！她战战兢兢地守着那些该死的、能压垮人的秘密！她每天都在演戏，在斯内普面前装懦弱，在朋友面前编造谎言！她不敢和斯内普对视太久，晚上拼命练习那该死的冥想！她眼睁睁看着剧情走向危险却无能为力，还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算计最优解！她甚至不能痛快地害怕，不能像真正的十一岁孩子那样尖叫、逃跑！


    而现在！


    她只是......她只是想欺负一下洛哈特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这是她穿越以来做的唯一一件纯粹为了自己泄愤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这么一件小事！为什么连这都不被允许？！为什么她就要永远理智、永远正确、永远背负着一切？！


    凭什么？！


    伪装的可怜瞬间被这股汹涌而来的、滚烫的委屈和愤怒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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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瑟猛地抬起头，眼圈却已经通红，泪水这次是真的决堤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但她脸上不再是可怜，而是某种近乎崩溃的愤怒和委屈，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压抑中嘶吼：


    “对！是我干的！我就是讨厌他！我讨厌那个没有用的草包！但我更讨厌......更讨厌你之前那么喜欢他！”


    赫敏完全呆住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同于预想中的爆发震住了。


    “他明明连你十分之一的智慧都比不上！他却能骗得你为他欢呼！我讨厌他的笑容！讨厌他那些浮夸的袍子！讨厌他浪费了我们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就教我们念他那破剧本！我讨厌我们的父母好不容易赚来的加隆，却浪费在买他那些胡说八道、毫无用处的书上！”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控诉的力量：


    “我最讨厌的是......是他的愚蠢和自大，让哈利的手臂裂骨一块一块地长出来，躺在医疗翼疼得睡不着觉！而我只能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施不出一个可以打倒他的咒语！我弱得可怕！我感觉自己快憋疯了！我现在终于做了点什么......你却只关心我会不会被开除！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做错一件事？！是不是永远都要像个先知一样完美？！”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几乎向关不了闸的水龙，她把脸埋进了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把这两年所有的恐惧、压力、孤独和委屈一次性全部哭出来。


    赫敏脸上的愤怒和失望早已被震惊、愧疚和复杂的心疼所取代。她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西瑟，又想起之前自己对洛哈特的痴迷，想起哈利受伤的手臂，想起西瑟为了熬魔药差点耗尽了魔力......她突然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西瑟。


    “哦，西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赫敏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不该那么凶......我只是太害怕你出事......”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一个崩溃痛哭，一个低声安慰抽噎着。哈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会儿笨拙地递上一张纸巾，一会儿僵硬地拍拍她们的肩膀。罗恩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把他能找到的所有零食——巧克力蛙、南瓜馅饼、比比多味豆——一股脑地塞到西瑟的怀里，嘴里嘟囔着：“嘿，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风暴终于过去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但友谊的裂痕被泪水粘合，或许比之前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