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强黑魔法防御课程学习的同时，西瑟往地窖跑得也比以往更加频繁。


    斯内普最近格外忙碌，除了日常教学、批改堆积如山的论文以及孜孜不倦地找格兰芬多扣分外，他还要耗费大量心神熬制那锅极其复杂、需要至少三周才能完成一剂的狼毒药剂，并且时常需要外出采集珍稀或特定的魔药材料。


    因此，西瑟不仅晚上固定禁闭时会出现在地窖，白天没课的时候，她也常常会“自觉”地跑去地窖报到。


    “教授。”她推门进去，通常不会多言。


    斯内普要么头也不抬地扔下一句冰冷的“出去”，要么便是沉默。


    当他选择沉默时，西瑟就会自动走到角落的工作台，熟练地开始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需要精细处理的魔药材料——研磨蛇皮、剔除瞌睡豆的纤维、小心分离犰狳的胆汁......


    渐渐地，斯内普分配给她的任务范围开始悄然扩大。从最初单纯的材料预处理，到被允许在一旁观察特定药剂的中期反应并记录颜色、粘度和气味的变化；再到后来，她甚至开始接手一部分送往医疗翼的常规魔药的制作，比如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或补血剂。


    斯内普会在她完成后，用魔杖尖挑起一点成品，冷漠地审视，偶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勉强算作认可的“尚可”。


    这种工作的“进阶”让西瑟内心雀跃不已，她把每一个任务，无论大小，都完成得一丝不苟，近乎完美。地窖里弥漫的药材气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与斯内普之间形成的诡异默契，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然而，一天，西瑟正低头小心过滤着狐媚子蛋壳的粉末，眼角的余光瞥见斯内普正站在房间中央那口最大的银质坩埚前，眉头紧锁，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坩埚里药液的颜色和旁边备用的几样稀有材料——月长石粉、非洲树蛇皮碎片，还有那极其特殊的......狼毒乌头！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在熬制狼毒药剂！


    那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工序、精准到秒的火候转换、对材料投放时机近乎苛刻的要求——这正是她无数次在有求必应屋里模拟、却屡屡受挫的顶尖药剂！


    她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宝藏，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口坩埚牢牢吸引，渴望看清每一个细微的操作。


    斯内普显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异常专注，甚至带着某种拼命克制却依然显得狂热的目光。他搅动坩埚的动作未停，用他那特有的、滑腻的声线慢悠悠地开口，像毒蛇吐信：


    “看来......我们勤奋的瓦特小姐，对这份......‘特殊客户’订制的药剂，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阴险的暗示，目光如钩，特意加重了‘特殊客户’几个字。


    西瑟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地知道斯内普想向她暗示什么，他想引导她将狼毒药剂与某位“狼人教授”联系起来。


    于是，西瑟脸上维持着一种对魔药学问本身纯粹的好奇与痴迷，仿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狼毒药剂制作”这项高超而罕见的技艺本身所吸引。


    “我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熬制工艺，教授。”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学徒对大师技艺的惊叹。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不再看她，转而更加专注地控制着火候。


    西瑟回神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头脑却开始飞速转动。


    她最近复盘了斯内普对她的态度变化，结果发现，他对她似乎有一种诡异的、近乎默认的“所有权”——仿佛她是一件稀有的、尚有价值的、耗费了时间培养（尽管他只是在剥削劳动力）的“他的工具”。


    斯内普似乎希望她能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魔药和他的地窖中，而他厌恶并甚至想摧毁她的格兰芬多感情与冒险精神。


    西瑟对得出的结论既欣喜又不安，她知道，或许在“斯内普翻译词典”中，这代表了他对她的......“认可”？


    但问题是，斯内普并不会正确看待这种“认可”。


    如果让这位控制欲极强的教授知道，“他费心培养的工具”私下里正频繁地向“那个与他有旧仇的狼人”——卢平，寻求大量防御术辅导，学习他不屑一顾的技巧，这绝对会引发一场难以预估的、剧烈的风暴。


    因此，她找卢平补课的事，必须成为当前西瑟的最高机密，绝不能泄露给斯内普。地窖的寂静下，仿佛埋藏了一颗由秘密构成的炸弹，引线已被悄然点燃。


    ---


    “很好！西瑟，非常棒！”在西瑟第三次成功躲开卢平的攻击后，卢平显然也心情大好，露出了西瑟甚少在他脸上看过的可以称得上是开朗的笑。


    西瑟也非常开心，但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于是直接摊在了卢平的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喘着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其实刚开始西瑟对卢平还是非常礼貌和尊敬的，但西瑟对斯内普的那一套毕恭毕敬，在卢平这里似乎完全失效。他的平易近人和毫无架子的友好，让西瑟很难继续演那出谦逊礼貌的独角戏——他根本不接招，也不给她表演的舞台。


    于是在卢平教授无声的“纵容”下，西瑟也不装了，逐渐“放肆”了起来，又也许是因为她实际上和卢平算“同龄人”，西瑟在他这里比在哈利和罗恩面前更能放得开，她不需要照顾他人情绪，似乎也不需要维持体面，可以累、可以抱怨、也可以因为一点进步就雀跃。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两人之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无需多言的舒适感。西瑟望着天花板上缓缓移动的魔法烛台发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龙井茶包，向卢平的方向扔了过去。


    “教授，劳驾......”声音中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喘。


    卢平看着西瑟这副与平日课堂里安静沉稳的她判若两人的模样，带着些许无奈与纵容的笑意，摇了摇头。


    “看来高强度训练的后遗症，还包括使唤你的教授？”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一边熟练地接过那个小纸包。


    “嗯。”西瑟盯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短暂的沉默后，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有些飘忽，但内容却清晰起来：“教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卢平将茶叶倒入茶壶，动作从容。


    “关于我在这里上课的事......”西瑟试图撑着沙发坐起来，以示郑重，但手臂一软，又倒了回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要主动向斯内普教授提起。”


    卢平往茶壶中注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温和但带着询问地看向她：“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声音平稳，“一般来说，教授之间了解学生的全面进展，是件好事。”


    西瑟组织着语言，语气带着点难以形容的纠结：“斯内普教授他很......‘器重’我？”她自己似乎都觉得这个词不太贴切，尾音上扬，带着疑问，脸上也随之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古怪的表情。


    卢平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怪异的音符。


    “好吧......大概是这种意思......”


    她的音量略微放轻，然后带着点心虚，像是在说人坏话，继续道：“总之他愿意给我提供练习的机会，这当然非常好，我很珍惜，可是他对我的‘精力’和‘时间’该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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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有很......嗯......独特且不容置疑的规划。”


    一说起这个，西瑟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原本瘫软的身体里注入了一丝奇异的活力。她终于撑着坐了起来，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带着一种终于找到倾诉对象的、忿忿的情绪：


    “他非常排斥我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尤其是为了‘格兰芬多的感情’，去年因为我用魔药合理地回敬了一下洛哈特教授，他转头就安排了一堆能把人累垮的任务，我差点魔力耗尽，赫敏说我连做梦都在无意识地切比利弗格豆！”


    “而今年，就因为他以为我和哈利有什么情感瓜葛，就让我连续一周，每晚抄完如尼文就去做惰化实验......”


    卢平端着茶杯递给西瑟的手停在半空，这段内容的信息量有点大，他只能下意识抓住了最匪夷所思的一条，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给洛哈特下了魔药？”


    西瑟接茶杯的手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虚地“呃”了一声，随即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辩解：“可、可他也......他也把哈利的骨头变没了呀......一整条胳膊呢！而且我的魔药只是让他......体验了一下生骨灵的痛苦过程，又没真的抽掉他的骨头......”


    卢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想笑又被强大的理智和教授的责任感强行压制了下去，最终化为一种混合着震惊、无奈甚至是些许......了然？


    他轻轻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西瑟身上，语气变得温和而引导，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关于......你那份过于有创意的‘回敬’，西瑟，我想我们之后需要非常认真地谈一谈校规的界限，以及如何......更恰当地表达不满。”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的关切取代了之前的惊讶，变得深沉起来：“但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刚才说，西弗勒斯因为这些事，就给了你近乎惩罚性的、严重影响你正常休息和魔力恢复的任务？以至于......”


    “不不不！教授，您别误会！”西瑟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和话语里的潜台词，立刻彻底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非常认真，连连摆手，“我不是来告状的，我非常珍惜每次能触碰高级材料、练习复杂工序的机会。我的梦想是成为魔药大师，在地窖的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我不想被斯内普教授赶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恳切：“我担心的不是任务繁重，而是被他耗尽精力后，我就再也没有精力在这里训练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认命的无奈，“而且，教授，他是不能被说服的。麦格教授上学期也试过了，结果......您能猜到的。”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


    “我明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沉甸甸的理解。“一个学生不该被逼迫到，需要耗尽自己才能维持天赋与成长的平衡。我实在无法赞同西弗勒斯的方式，但......我理解你的顾虑。”


    他向前倾身，语气郑重而温暖：“我向你保证，西瑟。我不会主动向西弗勒斯提及我们的课程。这是你我之间的共识。你理应拥有这个......‘安全空间’。”


    西瑟眼睛一亮，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立刻补充道：“谢谢您，教授！当然——如果被问起了，您完全不必为我保密，直说就好。我的请求是，您不主动向他提起就好。”


    卢平看着她这副生怕给他带来麻烦的样子，不禁莞尔，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端起茶杯，向西瑟的方向微微示意，动作优雅而从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立下盟约般的郑重：“当然。那么，如你所愿，西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