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了，不是瞎了，谁对谁错，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和司千志的那点心思，尽早给我捏碎了。”


    “我的嫁妆养了司家四十年，岂是你们能算计的？我老婆子说给谁，谁就能拿到，我说不给谁，谁就一分都没有，你信不信？”


    司老夫人面色不变，但她说这话时，威严如山。


    她是京城首富之女，世代经商，没点经营手段怎么可能一笔嫁妆运作了四十年呢？


    她的钱，岂是那么好拿的？


    “媳妇知道了。”即使再不甘。


    司夫人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扎的她胸口又痛又闷。


    恶狠狠的眼神看向司禾，却又无可奈何。


    “知道了，便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司老夫人冷着脸说。


    司夫人瞪着司禾母女，气得脸都扭曲，死死咬着唇。


    司老夫人厉声道：“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滚吗？听见了就说话，回答是或不是！不要让我教你规矩！”


    “是，儿媳这就告退。”


    司夫人将自己的人全都带走。


    出到门口时，屈辱的眼泪哗啦啦掉落，怎么都止不住。


    “夫人，没必要哭啊。”一旁的丫鬟赶紧递来手帕，轻声安抚，“老太太是被鬼迷心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哭的不是这个。”司夫人不受控制地抽泣起来。


    “我哭的，是我怀胎十月难产生下的女儿，竟成为了刺我最深的一把利刃。”


    “我是易孕体质，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若不是因为生了司禾伤了身子，我还能再生。”


    “得知她被拐去苏家村的时候，我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接她回家享福。”


    “可她却为了那对人贩子养父母，对我不敬。”


    “如今更是仇视我，伤害我，你说，我当初生她，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若那时生下的孩子是司瑶，那该有多好。


    全家没人不喜欢司瑶。


    若她的亲生女儿是司瑶的话，那司家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司夫人很伤心很懊悔。


    “夫人，您不是还有司瑶小姐么？她若是回来看见您这样，一定会为您出气的。”丫鬟继续说。


    司瑶如今已是女将军，官位只比老爷低一点，她如论如何都能帮夫人的。


    “是啊，瑶瑶一定不愿看见我哭，我疼爱她果真没错，苏将军一会就要进宫接受册封了，你快些陪我去准备衣裳，我要去宫门口接我的瑶瑶。”


    司夫人一提到司瑶，便满眼的骄傲和疼爱。


    丫鬟缓缓一笑，“好。”


    看来，夫人心里的女儿，永远只有司瑶小姐一个。


    *


    慈善堂里。


    还在地上跪着哭天喊地的司烨一脸懵逼地看向祖母。


    “那个，祖母，我呢？我要滚么？”


    要是祖母一会让他滚了，他立刻抱起晴宝就跑。


    反正晴宝才那么点大，体型跟个小板凳差不多。


    “你方才是不是凶晴宝了？”司老太太严肃问道。


    司烨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求她还来不及呢，她都不想认我这个舅舅了。”


    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祖母，你帮我和晴宝说说好话吧，孙儿还年轻，不想见阎王啊。”


    司烨都要哭出来了。


    司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伸脚踹开了司烨，“我可没法劝，你问问你的亲妹妹。”


    她特意强调了亲妹妹三个字。


    司烨看向司禾，一脸的窘迫和为难。


    “司禾，你就别生我气了，我想办法还你银子还不行么……”


    在他们兄弟几个的印象里，司禾就是穷鬼，特别贪财，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不过是借了她五百两，就这样冷落他。


    又不是不还了。


    “二哥，你现在还没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隔阂是怎么来的，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了，再来找我聊吧，祖母，我不想看见他。”


    司禾无奈摇摇头，转身扶着祖母。


    司老夫人瞪了司烨一眼，“听见了没，还不快滚！”


    司烨垂下那颗大头，躺在地上，身子一翻。


    当真滚了出去。


    晴宝觉得好玩，又噔噔噔跑过去踹了一脚。


    二舅舅滚得更快了。


    像踢球一样。


    司禾将老夫人扶回床榻上，鼻尖都酸了，“您大病初愈，孙女却需要您帮着我出气……”


    她觉得自己甚是不孝。


    “傻丫头，我就你一个孙女，不帮你帮谁？”老太太摸着司禾的脸，一脸心疼。


    她的亲孙女，流落在外十几年，回家了还受委屈。


    若不是她一直病着，有些力不从心，当真想杀过去，将禾儿接回她的眼皮底下养着。


    本就对她不起了，老人更愧疚了。


    司禾知道老太太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不免心都暖了许多。


    “那祖母可当真要好好休息了，以免禾儿担心。”司禾说。


    老夫人点头，顺势半靠在了榻上，“这回，多亏了晴宝，才能让我最后见你一见。”


    她那时都已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地下的鬼说她多了十年阳寿，特意把她赶回来了。


    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晴宝联络了阎王，让她当真还有十年能活。


    可是。


    老太太眼里有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阳寿是自己儿子的。


    她一时间，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觉得自己养育了那么久的儿子，像个白眼狼。


    “经此一遭，祖母觉得他们不配拥有祖母的一切。”


    说完，老太太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枚玉佩。


    她拿出那枚玉佩，放到司禾手里，“禾儿，祖母的嫁妆如今是娘家人帮着打理，这枚玉佩便是凭证，你拿着，祖母把这一切都交给你。”


    司禾哪敢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又给祖母塞了回去，“不可，祖母哪能给我啊。”


    老夫人推到她怀里，继续说，“你不需要，那晴宝呢？你忍心让她像你一般，无所依么？”


    听说将军府还有一个孩子，她有全家人的宠爱和依靠。


    晴宝什么都没有，难免会被人轻视。


    这枚玉佩代表的，是她一辈子打理家产经营的心血。


    不说富可敌国，买下司家来是绰绰有余的。


    晴宝看着那枚玉佩，大大方方地伸手接了，“我收了你玉佩，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哦。”


    司老夫人一脸懵逼。


    这对么？


    你收了我玉佩，还要我答应你一件事？


    这也太可爱了吧。


    老人家被逗得笑出声来，“好，只要晴宝开口，外曾祖母什么都答应你。”


    “其实很简单的。”晴宝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问，


    “外曾祖母，你可以告诉晴宝，娘亲的养父母在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