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不会想睡我吧?
作品:《我要当咸鱼!霸总别爆我马甲啊?》 苏眠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一种处理公司S级项目的严谨态度,在清洗一颗西蓝花。
水流声哗哗作响,伴随着客厅电视里传出的“家人们,谁懂啊”的魔性配音,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后现代主义画卷。
齐修晏,盛世集团执行总裁,一个活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的、堪比叙利亚战后现场的厨房里,卷着袖子,准备做饭。
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苏眠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完了,高端的猎人,往往以最朴实的形式出现。她以为自己挖了个坑,结果是亲手给人家搭了个棚。
齐修晏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酱油在哪里?”
苏眠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答:“在……在灶台下面第三个柜子里,那瓶贴着‘敌敌畏’标签的就是。”
她为了防止自己半夜嘴馋偷喝酱油,特意贴的。
齐修晏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和了然,然后变成哭笑不得的宠溺。
“你还真是……特别。”
苏眠的心脏咯噔一下。
他找到了那瓶“敌敌畏”,熟练地倒进小碗里调汁,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个中好手。
“愣着干什么,”他用下巴指了指客厅,“把电视关了,吵。”
苏眠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听话地走过去,拿起遥控器。
屏幕上,一个大哥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奥利给”。
她默默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厨房里传来的,富有节奏的切菜声,以及油锅烧热后滋滋的声响。
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是糖醋排骨的酸甜,混合着蒜蓉的焦香。
苏眠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在烟火气中愈发显得不真实的背影,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又是送模型,又是上门做饭……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他不会是……想睡我吧?
苏眠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哆嗦。
不不不,不可能。
霸总的套路她懂,不都是砸钱、壁咚、强吻三件套吗?
这种洗手作羹汤的温情路线,剧本上没写啊!
这比直接把她按在墙上亲,还要让她感到恐惧!
“过来,端菜。”
齐修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苏眠走过去,看到一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糖醋排骨已经出锅了。
她默默地接过盘子,放到那张堆满了杂物的餐桌上,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块空地。
紧接着,可乐鸡翅、清炒时蔬,甚至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被陆续端了上来。
最后,齐修晏从他带来的购物袋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一个开瓶器。
“砰”的一声,木塞被拔出。
醇厚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苏眠面前。
“庆祝你们B组,PK胜出!”他举起杯,姿态优雅。
苏眠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和那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酒,再看看自己身上印着“禁止上班”的T恤和破洞睡裤,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上流晚宴的流浪汉。
她僵硬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酸甜软糯,入口即化。
好吃……好吃得让她想哭。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正经的饭菜了。
齐修晏没有动筷,只是端着酒杯,安静地看着她吃。
他的目光很深,像一潭古井,让苏眠觉得自己的所有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这房子,挺好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苏眠嘴里塞满了鸡翅,含糊不清地反问,“你是说……够乱,够有生活气息吗?”
她这是在自嘲,也是在试探。
然而,齐修晏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很自由。”
他说,“不像我的家,每一件东西摆在哪里,都要遵守规定。沙发上的靠枕歪了零点五度,都会有管家过来把它扶正。”
苏眠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
齐修晏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眼神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苏眠,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苏眠觉得这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羡慕我天天想着怎么被开除?羡慕我住在狗窝里?”
“羡慕你想当咸鱼,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当。”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我跟你不一样。”
此话一出,“苏-哈佛卷王-华尔街天才-眠”,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脆弱”的情绪。
“我爷爷,是齐盛华。”
齐修晏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苏眠的心,却重重一跳。
齐盛华,盛世集团的创始人,一个已经退居幕后,却依旧是整个商界传奇的泰山北斗。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是盛世集团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们不知道,从我懂事起,我的人生就是一本被写好的剧本。”
“什么时候该学习,什么时候该社交,什么时候该接管公司,什么时候该和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其实……也想当个咸鱼。”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苏眠的心湖上,砸出了滔天巨浪。
她怔怔地看着他。
灯光下,他平日里锋利的轮廓变得柔和,那双总是带着压迫感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疲惫和身不由己。
此刻的他,不是霸总。
他更像是一个被困在“霸总”这个角色里,无法脱身的人。
他做着和她一样,想躺平的梦。
但他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苏眠突然觉得,嘴里的可乐鸡翅,不甜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三番五次破坏她咸鱼大计的罪魁祸首,心里第一次没有了怨气,反而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谬感。
“那你……”她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要阻止我?”
既然你也想躺平,为什么不放过我这个只想躺平的小可怜?
齐修晏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酒意让他的眼神变得滚烫,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因为,”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做不到的事,凭什么你能做到?”
“我被困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凭什么你可以在外面逍遥快活?”
“苏眠,我嫉妒你。”
她彻底呆住了。
原来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掌控她,不是为了逼她内卷。
他只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看到了另一个孩子拥有满罐的糖果,于是就想把那个孩子的糖罐子也抢过来,砸碎。
幼稚,偏执,又……可怜。
那一刻,客厅里很静。
苏眠看着他,齐修晏也看着她。
两个同样向往咸鱼生活的人,在此刻,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齐修晏放下了酒杯。
他站起身,刚才还布满眼底的醉意和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齐总。
他走到门口,穿上外套。
苏眠还坐在原地,脑子一团乱麻。
齐修晏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激灵。
他回头,看着还傻坐在“垃圾堆”里,满脸错愕的苏眠,嘴角了笑。
“想当咸鱼可以……”
“但……”
他顿了顿,扔下了一句让苏眠瞬间从头凉到脚的话。
“你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当咸鱼?没门!”
“砰。”
门被关上了。
苏眠一个人坐在狼藉的餐桌前,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和那半瓶昂贵的红酒,感觉自己的人生,比这间屋子还要乱。
她不仅没能恶心走霸总,还被他看穿了灵魂。
最可怕的是,他还给她做了一顿饭,告诉她----
兄弟,我也想躺平,但我躺不了,所以你也别想躺。
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苏眠拿起筷子,狠狠地夹了一大块鸡翅塞进嘴里。
化悲愤为食欲!
咸鱼当不成,饭,总得吃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