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没有没领导！”苏见微豪迈一挥手，“要是大家想认识，那就介绍自己右边的人。”


    她率先指向身旁的赵平生，做了个浮夸的“有请”手势：“这位，是我们一组不可或缺、不可靠——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人事，赵平生老师。”


    “大家好……什么不靠谱，我很靠谱好吧。”赵平生吐槽，他刚堆起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


    他无奈地转向右边，看了看陈慎：“这位是四组的执行官，在之前对抗太阳和月亮的战役中，他研发的武器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众人等待着他继续介绍陈慎的姓名，空气安静了一瞬。


    苏见微在桌下悄悄戳了戳赵平生的腰，低声提醒：“老赵，名字！名字忘了！”


    “哦对对！陈慎，他叫陈慎！”赵平生这才记起自己只介绍了功绩。


    介绍环节在这样略带混乱却又轻松的氛围中继续推进。


    “这位是三组执行官，秦不语。”


    “这位是我的师妹，念安……”


    “这是我的好朋友，微微苏见微啦。”


    一轮介绍下来，包厢里的拘谨也消散不少。


    恰逢此时，服务机器人此时开始上菜，酒杯与果汁杯轻轻碰撞在一起。


    “为了庆祝……”苏见微举起杯子，眼珠一转，“庆祝我们都从太阳和月亮手底下活下来！回归资本的怀抱！干杯！”


    大家都被她这另类的祝酒词逗笑了，纷纷举杯。


    陆念安看着机器人上的酱牛肉。


    那酱牛肉切得极薄，却又片片完整，在白瓷盘中被巧妙地摆成了旋涡状。


    肉的横切面十分美丽：中心是深赭红色的瘦肉，肌理分明，外围则包裹着或均匀分布着半透明、呈蜜糖色的牛筋与胶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陆念安咽了咽口水，趁着大家不注意先夹了几片。


    酱牛肉在长时间炖煮中吸饱了汤汁，那股混合着肉香与料香的余韵依然久久不散，让人忍不住立刻想再夹起一片。


    陆念安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她再想动筷的时候就发现桌上已经安静下来了。


    她拿筷子的手不自觉僵在空中。


    眼神偷偷向上抬起，看到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


    “安安。”苏见微面无表情，“别光吃菜，喝酒呀。”


    她举起就杯和陆念安碰了一个。


    陆念安只抿了一口，没敢多喝怕醉了。


    陈慎不由得笑了出来：“你果然是吃货转世。”


    饭桌上空气瞬间快活了。


    几轮酒菜下肚，包厢内的气氛愈发活络。


    陆念安看着席间最年长的赵平生，好奇地问：“老赵，你在总局工作之前还有在哪里工作吗？感觉工龄很长的样子。”


    “胡说八道！”赵平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到底是个软包子，抿了口果汁，语气带着点追忆：“更之前啊，在家啃老吧。”


    “啃老！？”


    众人惊异出声。


    “你们怎么都这么惊讶。”赵平生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啃老又没什么压力，花钱速度还比不上利息增长速度，我又不创业败家，也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虚拟经济烧钱，就普普通通过日子，家里也懒得管我。”


    陆念安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赵平生那略显稀疏的头发和朴素的穿着上扫过，难以置信地喃喃：“老赵你家里那么有钱，未婚妻还那么漂亮，难道说在场只有我一个人是需要工资养家糊口的吗……”


    秦不语发出细微的声响：“我也是……”


    赵平生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就到处找手机想要和人炫耀。


    陆念安忽视他，抛开已知富裕的苏见微和赵平生，还有附和的秦不语。


    她数了数，发现漏了一个人。


    眼神不自觉扫过陈慎。


    陈慎假装看不到赵平生的炫耀，他看见陆念安的眼神，放下杯子，平静地说：“别看我，我家里很普通。”


    陆念安表示一个字也不信，眼神逐渐变成“你小子骗我是吧”。


    陈慎无奈笑了一下：“就是父母都在大学里教武器制造，家里有个小工作室，材料工具多了点。做我们这行，自己捣鼓点东西，总得有点家底支撑。”


    陆念安愤愤：“原来是家学渊博。”


    一时间，饭桌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但陈慎却想到父母，想到他们把自己做的木马推到地上的样子，想到他们那句“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以及周围的同学那句“他是玩铁皮的怪胎”。


    他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杯子。


    但同时，他也想起了这个桌上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自己的同学。


    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就在众人谈话间，谁也没注意到一言不发的苏见微已不知不觉灌下了大量啤酒。


    等陆念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醉眼迷离。


    陆念安心道大事不妙。


    苏见微已经傻笑着想要抱住她，嘴里嘟囔着“安安好香”，作势就要亲上去。


    陆念安手忙脚乱推着苏见微的脸：“苏见微！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几个别笑啊！快点帮我拉开她！”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赵平生试图帮忙按住乱动的苏见微。


    但苏见微的肌肉不是白练的，直接一拳挥推赵平生，赵平生摔了个屁股蹲。


    陈慎贴着墙角站好，叫来服务机器人问有没有醒酒药剂。


    秦不语则处于想拉又不敢拉的尴尬场景。


    苏见微还大喊：“我没醉！我还要喝！”


    “好好好，你没醉，给。”陆念安接过陈慎递来的醒酒药剂，给了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将醒酒药剂给苏见微喂了下去。


    不一会儿，苏见微安静下来了。


    她眼神还是迷离，但也不似刚刚那么胡闹，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聚餐。


    “见微怎么了？”秦不语悄声问道。


    陆念安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微微自己说的。”


    “她因为一些私事，已经从异能局辞职了，今天是她工作的最后一天。”


    赵平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哈”。


    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对。


    他举起果汁：“那就祝见微……回归资本家？”


    他依稀记得苏见微家世不凡。


    陆念安被他逗笑：“要是微微醒着，非把你打个半死。”


    其余人不约而同跳过这个话题。


    陈慎主动询问其他人武器使用感受，是否需要修改。


    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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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在一种温暖而略带感伤的氛围中结束。


    幸好苏见微有先见之明把钱结了，不然就她这结不了账的醉意，把剩下的人捆起来卖了都付不起。


    一行人走到餐厅门口，夜风带着凉意。


    苏见微的提前预约好的几辆无人飞车滑到众人面前。


    “一人一辆啊，都不要抢。”陆念安扶着醉倒的苏见微，先把赵平生、秦不语和陈慎安排上车。


    “安安！抱一个！”醉倒的苏见微意识模糊地抱住了陆念安。


    “好好好，抱一个。”陆念安一只手抱着苏见微，另一只手和其余三人挥手告别。


    三辆无人飞车起飞，陆念安和苏见微两人在夜色中紧紧拥抱。


    醉倒的苏见微鼻息洒在陆念安脖颈。


    “……”陆念安嘴长了合合了张，最终只化为一句，“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嗯——”苏见微语调拉得很长，也不知听没听清。


    “你今晚怎么喝那么多。”陆念安有点嫌弃又有点心疼。


    苏见微蹭了蹭陆念安：“我开心！”


    陆念安只得叹气：“走吧，我们沿江边走走，散散酒气。”


    陆念安搀扶着苏见微走在江边。


    凌晨的江面倒映着战后重建的城市身影。


    风穿过江面将两人发丝吹起。


    陆念安扶着苏见微在一处低矮的石栏上坐下。


    苏见微好似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不似刚刚大魔王的模样，现在双眼紧闭，好像做了噩梦。


    “微微……”陆念安将苏见微的发丝理顺，“你有你的事情，我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她双手撑住身后草地：“纪明镜啊……”也觉得她是救世变数吗？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苏见微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江风吹得陆念安有些头疼，见苏见微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就也闭眼假寐。


    这时，一辆小型飞艇落地，带来强烈的气流。


    陆念安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苏见微已经先一步站起来了。


    “小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飞艇上下来。


    陆念安一看时间，已经周一零点了。


    “嘁。”苏见微面带戾气，“真是一刻也不愿意等。”


    “小姐说笑了，老爷很想您。”管家笑了笑，“所以让我们一早准备好接您回家。”


    苏见微拢了拢衣服：“那我再和朋友说句话吧。”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见微回头附在陆念安耳边低语：“安安……”


    “如果你没有住处，可以住在我那里。”


    “我会帮你找找纪明镜的。”


    陆念安怔愣。


    只见苏见微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陆念安朝着她的背影大喊。


    苏见微在舱门口顿住，回身，对着陆念安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绽开一个如同往日般明媚却意味复杂的笑容，随即身影没入舱内。


    陆念安站在原地，看着飞艇汇入流光溢彩的车流，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飞艇向着苏见微的战场方向驶去，而陆念安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她必须独自面对那片愈发浓重的迷雾了。


    不过在此之前……


    “微微有留无人飞车给我吗？”陆念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