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在浩瀚星海中平稳航行。


    按兰海星的时间算，现在正是深更半夜。


    而白戎星和兰海星没有明显时差，因此艾维斯没有安排大家提前调整作息。除了总控室还有几个值班的，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室睡觉。


    连廊和大厅内只开着几盏夜间能源灯，星舰里微光昏浅，影影绰绰。


    一片静寂中，忽然有一扇休息室的门被拉开，叶萤穿着军校统一发的常服里衫，一头黑发乱蓬蓬的，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咕……”


    肚子发出一声响动，叶萤困得不行，但实在饥饿，只能绷着脸去找星舰上的用餐区。


    说来也奇怪，最近手头不紧，叶萤每天的正餐就没少吃，没空吃饭的话也会照常喝上两支营养液，在训练量没有太大变化的情况下，她竟然频繁地感到饥饿。


    按理说，她每餐定时定量吃，摄入的能量应该是足够的呀。


    怎么会消耗得这么快呢？


    叶萤困得迷迷瞪瞪，暂时没办法思考复杂的问题，只机械地循着用餐区的方向摸去。


    用餐区在此时已不提供服务，但吧台上会有可供取用的营养液。


    其实叶萤自己的行李里也带了几支营养液，但用餐区提供的营养液是免费的，所以她忍着困也要徒步到到用餐区薅这个羊毛。


    去用餐区，要先路过星舰大厅。


    叶萤走进星舰大厅，而后看见大厅的落地窗旁，正站着一个人，摆弄着连在手腕上的光脑。


    听见动静，那人回过头来。


    银白的发丝在浅暗的光线下泛着一层冷色的光，五官很立体，组合在一起很融洽，单看又都十分出众。


    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和薄厚适中、形状好看的唇。


    是简昼。


    “！”叶萤迷蒙的睡眼一瞪，困意瞬间醒了大半。


    简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出与白日面对学弟学妹们时不太相符的冷淡。


    待看清来人时，他明显一愣，周身那一层若有似无的冷意融开，关掉了光脑，转身面向她。


    开口时，他声音温和：“怎么不睡觉？”


    叶萤有点卡机，隔了两三秒才回应：“啊，我有点饿了。”


    “饿了？现在？”简昼眼里有些疑惑，想说什么，眼睫又垂下，若有所思。


    叶萤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脸上一热，叶萤尴尬地捂了捂肚子。


    简昼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最近，经常容易饿吗？”


    “……学长怎么知道？”


    “乱猜的。”


    叶萤做出一个“好聪明”的惊讶表情。


    “今天看过你在模拟舱里训练，可能是你实力又增长了，所以身体消耗也跟着增大了。”


    “是这样吗？”叶萤眼神迷茫。


    “也是乱猜的。”简昼狡黠地眨眨眼，“不过，说不定是真的呢？”


    “要去用餐区拿营养液？”他偏头看了一眼用餐区的方向，不等叶萤回应，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支营养液，递给她。


    “试试这个。”他顿了顿，视线轻轻移开，“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叶萤接过，没有外包装，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营养液。


    腹中饥饿，她掰开一支营养液，三两口灌下去。


    熟悉的甜味流过舌尖，叶萤想起自己曾经给过简昼的那颗糖。


    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动作太干脆，简昼挑眉：“不怀疑一下来路不明的食物？”


    叶萤将一支营养液喝空，鼓着嘴抿着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味道。


    “好喝。所以是什么牌子的营养液？”她好奇。


    “特制的。”简昼说，“外面买不到。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带点给你。”


    “你可以先感受一下，它比起其他营养液，对你而言是否更耐消耗。”


    叶萤怔了怔，捏着剩下那支营养液，思绪百转千回，最后没拒绝，也没说谢谢，反而垂眸问他：“我半夜出现在这是因为饿了，学长又是为什么呢？”


    简昼挪开眼：“嗯……睡不着？”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叶萤又抬眼直视他，“学长那天说的‘秘密’，和我有关吗？”


    骸骨鲸鱼的追杀、负面情绪的异常堆积、陷入幻觉的失控……那天的种种，在后面想来全是疑点。


    而一切的一切，都结束在被简昼称为“秘密”的那颗金属球里。


    作为在战斗时不断给叶萤提供精神力的辅助，他最清楚她一次攻击有多少消耗。


    即使她把一击的精神力提到很高去试探，他也依旧没质疑过她的等级。


    他的感知可是S+级的。


    现在，她没由来的容易饥饿，“特制”的营养液又及时的递到了她眼前。


    好像早有预料一样，叶萤不傻。


    简昼没说话，叶萤却是固执地盯着他。


    半晌，他脸上泄出一点无奈：“这暂时不适合让你知道。”


    “总之，我没有恶意。”


    “我相信的。”叶萤没怀疑过这点。


    “但是，”她声音执拗，“既然和我有关，我认为，我也有权利知道。”


    “我想知道……不，我一定要知道。”


    简昼低眼看她，几秒后，终于叹了口气：“好吧。”


    叶萤眼睛亮了亮，但听到他下一句话又瘪了瘪嘴。


    “不过现在可没法跟你解释。”简昼瞥着她的神色，又补充：“实在想早点知道的话，等学集结束，好吗？”


    “学长保证吗？”


    叶萤绷着脸，但那张脸上做出这种严肃的表情反倒很可爱。


    “我保证。”简昼真心实意地笑出来，眸光流转，笑得叶萤都晃了晃神。


    他想像哄小孩一样伸出手拉勾，手刚抬起来，又觉得有点冒犯，转而伸出三根手指贴在额侧。


    “我发誓。”他很认真。


    “好吧。”叶萤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简昼话锋一转：“所以，你现在饱了吗？”


    “啊？”叶萤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转折：“饱了。”


    简昼抱臂，微微偏头：“那么，回去睡觉？”


    叶萤才想起来刚刚有多困，但现在还真是彻底清醒了。


    “走吧，长身体的小孩可要好好睡觉。”


    不等叶萤说什么，简昼迈步朝休息区走去。叶萤慢了半秒，跟着他往回走。


    “我成年了！”她不满。


    “成年的小孩。”简昼笑眯眯地点头，“最近不是在长肌肉？”


    “……长肌肉也算长身体？”


    “当然。”简昼停在叶萤那间休息室门前，“快回去睡吧，我的休息室更远一点。”


    叶萤缓慢地眨了下眼，在扭动门把进去，又探出一颗脑袋迅速瞥他一眼：“谢谢你，学长。”


    “晚安。”她小声说，将门小心关上。


    留在门外的简昼愣了愣。


    “……晚安。”


    夜灯照在休息区内暖色的地毯上，拢出一片温柔的光。


    *


    第二日下午，星舰降落在白戎星的学集营地外。


    “都精神点！”


    出舱前，艾维斯逐一扫视列好队的三十名兰德纳特军校生。


    “等登记完正式进入学集营地，你们就归学集教官管了，我们这些从学校跟过来的老师，只负责监督和确保你们的安全。”


    叮嘱完一些事，艾维斯又道：“都各自机灵点，特别是第一次来的小鬼们。”


    他在学生队伍里逡巡走动，语重心长：“在学集里要好好学，但记得也收着点自己的看家本领，特别是校队的学生。”


    他停在叶萤身边，盯住她着重强调：“‘学集榜’的排名，我们要争一争。但也别暴露太多，被别人研究透了。”


    艾维斯耳提面命，学生们齐齐应是。


    待星舰停稳，舱门开启，兰德纳特的学生们抬头挺胸，整齐有序地涌出。


    白戎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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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是一片危险战区的主战场之一，经过军部清肃，如今已被妥善接管，将异兽区与营地区隔绝开，用于军事教学。


    在入口处排队登记完，叶萤抬眼看着营地内充满科技感的教学基地，疑惑。


    “每年的学集选址不是都不一样吗？临时建的营地怎么这么高大上。”


    “这里本来就有军事营地，只需要改建而已。”刚登记完的杜或听见她的话，习惯性地解释。


    “再说，学集的基础经费由五大军校提供，每年还有不同的赞助商，当然不缺钱。”


    “喔。”叶萤恍然大悟，“感觉学校是挺有钱的。”


    “当然了！军校生很少有家里缺钱的啊，世家出来的军校生更是多如牛毛。”


    叶萤顿了顿，因着这句话才突然发现，进入兰德纳特以后，身边确实多了很多有钱人。


    偏远星上，或是贫穷的地区，很少有天赋高的孩子。


    所以，是有钱的家庭更容易生出有天赋的孩子？


    “兰德纳特军校的学生，现在和我去宿舍区放行李。”


    学生挨个登记完，工作人员在前方引领，叶萤的思绪被打断，匆匆跟着队伍走。


    队伍后方，最后一个登记完的慕楠和拍拍杜或的肩，和他一起走。


    眼前就是叶萤的背影，杜或想起叶萤的社交账号动态，冷不丁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要到了叶萤的联系方式？”


    “嗯？”


    “我看见你给她点赞了。”


    “就放假前。”


    “噢——”杜或想了想，还是友善地提醒，“队规规定在役期间不能谈恋爱哈，被抓到了，严重的可是会退队处理的。”


    “？”慕楠和一怔，又迅速明白了杜或什么意思。


    他迟疑两秒，撇开视线，顺着对方的误解应了声：“嗯……我知道。”


    ……


    晚上八点，第五所军校的星舰声势浩大地降落在营地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地空置的宿舍多，五个军校的学生被分别安排了一栋宿舍楼居住。


    同时，每栋楼又按危险型、机动型、辅助型各自分了宿舍。


    叶萤趴在走廊的窗台上，望着斯纳公学的星舰挑眉：“啧，这真是我见过最奢华的星舰。”


    温羽接话：“毕竟是世家贵族扎堆的斯纳。”


    “哎哎，他们的制服是紫色的哎。”她不知道哪掏出来一个望远镜，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等等，他们制服上的胸针还是宝石的？”


    “给我看看。”也出来看热闹的洛嘉浔一把夺过叶萤的望远镜。


    “嗯？他们今年换制服了？我去，胸针全是火彩？”


    “火彩？”


    不知道洛嘉浔看到什么，动作顿了顿，叶萤趁机把望远镜抢回来，看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放下，“好装。在装什么？”


    听到这话的兰德纳特的学生齐齐点头。


    那头斯纳公学的人训练有素，很快登记完，被领着往宿舍区去，一时没什么好热闹可看了。


    “走吧走吧，这里蚊子好多。”叶萤撇撇嘴，转身朝宿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龙聆月还站着发呆。


    “龙聆月？”她喊了一声。


    龙聆月如梦初醒，跟了上来。


    于是叶萤又接着边走边聊：“所以学集教学什么时候开始？怎么老师没说这个。”


    “军校都到齐了就会开始吧。”温羽歪头，“那应该是明天白天？”


    几人的声音被关在宿舍门里。


    ……


    *


    温羽说，军校到齐了就会开始。


    这话没错。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开始时间不是第二天白天。


    凌晨三点，叶萤外泄的感知忽然一颤，传来危险的预警。


    她蓦地一睁眼，火焰反射性喷出，将刺至胸前的金属簇瞬间熔断！


    夜色沉沉，叶萤对上了一屋子蒙着面、穿着军服的人的眼睛。


    “……？”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