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走后，百草园坊市的赌桌前，非但没有冷清，反而彻底化作了一片狂欢的海洋。


    那块用红色笔墨重点圈出的“陈凡：一赔一百”的木牌，成了整个外门最火爆的景观。


    起初，弟子们只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三三两两地押一块两块灵石在别的热门人选身上。


    可当陈凡“豪掷五百灵石押自己”的疯狂举动，如同病毒般席卷整个外门时，事件的性质，彻底变了。


    无数弟子从各个角落涌来，他们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为了参与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为了亲手在这场注定的闹剧上，添一把柴。


    “我押一块灵石，赌那个疯子输！必须输！”


    “算我一个！就当是买个乐子，三天后我要亲眼看他那五百灵石是怎么打水漂的！”


    “哈哈哈，这可是参与感！以后跟人吹牛批，老子也是当年见证过青云宗第一小丑诞生的人！”


    赵虎的赌桌上，下注的灵石越堆越高，很快就突破了一千的大关。


    他看着自己账本上不断暴涨的数字，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整个人狂喜得快要站不稳了。


    他知道，这下发了！


    不仅能把林逸师兄交代的差事办得漂漂亮亮，把那陈凡的脸皮踩在地上摩擦，自己还能靠着这泼天的横财，大赚一笔！


    ……


    与此同时，这股由陈凡亲手点燃的风暴，也传到了宗门各处。


    内门，林逸的洞府之内。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林逸听着跟班手舞足蹈地汇报着坊市的盛况，只觉得这几天积攒的怨气与屈辱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快意。


    “他越是疯狂，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是惨不忍睹！”


    “林师兄英明！这下都不用我们出手，这小子就已经成了整个外门的笑柄了！”跟班极尽谄媚之能。


    林逸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了过去。


    “这里是一千灵石。”


    “你拿着，去一趟戒律堂，找孙执事。告诉他，三天后的新秀榜评测，给我‘好好关照’一下陈凡。”


    林逸的声音阴冷下来。


    “我要让他在那‘问心鉴灵阵’里，连站都站不稳！我要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心崩溃，丑态百出！”


    ……


    圣女峰，缥缈的云雾之中。


    侍女小环正满脸不可思议，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坊市发生的奇闻。


    “圣女，您说那个陈凡是不是真的疯了呀？他哪来的五百灵石？就算有，也不能这么糟蹋吧？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冲昏头了？”


    冰玉床上，苏清雪正闭目调息。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惊讶，反而闪过一丝了然。


    “他不是疯了。”


    她轻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是在效仿上古修士的炼心之法……以天地为熔炉，以万众瞩目为薪柴，以自身名誉为宝丹……”


    “他在逼自己，破而后立。”


    小环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自家圣女在说什么。


    但在苏清雪的心中，陈凡那神秘的形象，再次被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她将陈凡这种在她看来“自寻死路”的行为，自动脑补成了一种极其高深、利用外界的嘲讽与压力来锤炼道心的上古秘法。


    她的心中，除了震撼，竟还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担忧。


    这种炼心之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道心破碎，沦为废人的下场。


    他……能成功吗？


    她对小环吩咐道：“去，替我打听一下，此次新秀榜评测的执事长老都有谁。”


    ……


    丹堂深处。


    刘长老听着弟子关于坊市赌局的汇报，正用手指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满是笑意。


    “有趣，真是有趣的小家伙。”


    “先是极品灵草，现在又是惊天豪赌。老夫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甲字叁号院。


    与外界的喧嚣和暗流涌动不同，陈凡的房间里一片静谧。


    他对外界的风暴毫不在意，他正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现状。


    “练气三层，根基虽然稳了，但修为还是太低。”


    他看着自己令牌上仅剩的两千贡献点，心中飞速盘算。


    “新秀榜评测三项：灵力精纯度、神魂强度、实战潜力。”


    “‘五行混元体’的灵力精纯度毋庸置疑，两世为人的经历让我的神魂强度也远超同阶。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纯粹的修为境界，和几乎为零的实战经验。”


    他翻阅着那本刚领到手的外门弟子手册，手指很快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幻灵塔。


    手册上描绘着一座九层高的黑色石塔，是宗门专门为外门弟子提供的试炼场所。


    塔内自成空间，会根据闯入者的修为，生成相应等级的“灵体妖兽”。


    击杀妖兽虽然不会掉落任何物品，但妖兽死后会化作最精纯的“无属性灵气”，被闯塔者直接吸收，用来提升修为。


    这比单纯打坐修炼快上数倍，更能疯狂磨练实战技巧。


    唯一的缺点就是花费巨大，进入第二层，一个时辰就需要三百贡献点。


    “就是这里了。”


    陈凡眼中光芒一闪。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刘长老的信物和那几百块备用灵石贴身收好，只带着自己的身份令牌，径直离开了小院，朝着位于外门后山禁区边缘的幻灵塔走去。


    塔前，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守塔弟子。


    看到居然有人在榜单开启前夕还来闯塔，他不由得出言提醒了一句。


    “师弟，还有三天就是新秀榜了，现在把灵力耗光了可不明智。”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青铜令牌递了过去。


    “师兄，我要进第二层。”


    “直到贡献点用完为止。”


    ……


    幻灵塔，二层。


    这是一片昏暗的模拟森林，空气中灵气的浓度几乎是外界的三倍，只是吸上一口，就让人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爽起来。


    陈凡的身影刚刚凝实。


    前方的雾气中，便凝聚出两头与他同阶，也就是练气三层修为的灵体妖狼，咆哮着一左一右扑了过来。


    若是换做改造根骨之前，他面对这种夹击，必死无疑。


    但现在，他只感觉到了兴奋！


    “来得好！”


    他没有闪躲，反而正面迎了上去！


    体内的《五行混元诀》轰然运转，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固定的招式，只是纯粹地将灵力灌注于拳脚之上。


    他的右拳表面，亮起刺目的金光，五行之力中的庚金之气被催发到极致！


    一拳轰出，空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金色的灵力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竟然后发先至，直接将左侧那头妖狼的头颅彻底贯穿！


    与此同时，他的左腿缠绕上了一层青色的灵光，那是生生不息的甲木之气。


    一记刚猛的横扫，带着一股无法被阻挡的坚韧之力，狠狠踢在了右侧妖狼的腰部！


    “咔嚓！”


    那头妖狼的身体，竟被他一腿从中生生踢断！


    两头妖狼几乎在同一时间溃散，化作两股精纯至极的无属性灵气，被他丹田内的五色气旋鲸吞入腹。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刚刚战斗的消耗不仅瞬间补满，他练气三层的修为瓶颈，甚至还因此松动了一丝！


    “爽！”


    陈凡忍不住大笑出声，在这片昏暗的森林中，开始主动猎杀！


    他从一开始对五行灵力运用的生涩，到慢慢熟悉它们的特性。


    金之锋锐，木之坚韧，水之绵柔，火之爆裂，土之厚重……


    他将五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玩出了花。


    时而拳出如火，时而步履如山，时而身形如水，变幻莫测。


    塔内时间飞速流逝。


    近七个时辰过去，他的两千贡献点即将耗尽。


    塔内二层的地面上，布满了即将消散的灵气光点，仿佛一片星空。


    陈凡盘膝坐在最中央，浑身浴血，那是妖兽灵体破碎后留下的能量残余，他的双目紧闭。


    他体内的五色气旋，已经旋转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速度。


    突然！


    “嗡——”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他体内传出，那五色气旋猛地向外扩张了一圈！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散开，将地上的灵气光点尽数吹散！


    【修为突破！练气四层！】


    然而，气浪还未平息。


    又是一声更加沉雄的轰鸣，从他的丹田深处炸响！


    【修为突破！练气五层！】


    陈凡猛地睁开双眼，一道五色神光在他眸中一闪而逝，凌厉无比。


    他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下一秒，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被传送出了幻灵塔。


    他站在塔外，抬头看了看天色。


    距离新秀榜评测，还有两天。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


    “五万灵石……赵虎，林逸。”


    “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