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姜昭奕的危机

作品:《京城甜品铺

    林可儿磨磨蹭蹭的去了书房。


    书房门开着,她爹林石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卷账本似的册子在看,眼皮都没抬一下。


    “爹。”她扒着门框喊了一声。


    林石没应声,翻过一页册子,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这沉默比骂她还难受。


    林可儿探着头瞄了眼她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失败了。


    “站门口做什么?进来。”


    林可儿吸了口气,一小步一小步挪进去,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说说吧,”


    林石合上账册,往椅背一靠,


    “听说,你今日出门了?”


    林可儿头皮一麻。


    “我......我就是闷得慌,出去走走......”


    “一个人?”


    “......带着春杏。”


    “嗯,”林石点点头,“打扮成丫鬟溜出去大半天,还让个陌生男人用马车送回来。林可儿,你长本事了。”


    林可儿急急解释:“那,那是李公子!他救了我!街上有人欺负我们,他帮我们解了围......”


    “哦?”林石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这么巧?”


    “就是碰巧遇上的!他......他是个绸缎商人,人特别好,还送了我一匹料子压惊......”


    林石“哒哒”的敲着桌面,林可儿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那节奏跳到了嗓子眼。


    “你平日从不出门,怎么今日偏偏就溜出去了?还正好遇上他?”


    林可儿张着嘴,她总不能说,她就是专门出去找人家的。


    林石也不催,拿起旁边的茶碗,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喝了一口。


    “我......”林可儿绞尽脑汁想找个理由,可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本来就不擅长撒谎,在她爹面前更是无所遁形。


    “因为......因为我想见他。”她再次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上绣的玉兰花。


    “谁?”


    “......李公子。”林可儿后背有点湿了。


    “就是......上回在桃林,见过一次。”她声音越来越低,“我觉得......他挺好的。”


    “桃林?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石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林可儿就是觉得书房里的空气更沉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把那天在桃林怎么遇到劫匪,怎么被李公子所救,自己怎么一直念念不忘,今天又怎么鬼迷心窍溜出去想碰运气,一五一十都倒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红着眼眶:“爹,他真的不是坏人!他帮了我两次了!那料子也是我看了好久,他看出我喜欢才硬要送的......”


    “两次?真巧啊。”林石笑了。


    他没再追问李公子的事,反而换了个方向:“那料子,你喜欢?”


    林可儿愣楞的点头:“喜欢,桃粉色的,很好看......”


    “嗯,我们可儿长大了,知道喜欢什么东西,什么人了。”


    林石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温和,


    “他救了你两次,于情于理,我们林家都该谢谢人家。这样吧,两日后我设个家宴,你请那位李公子过府一叙,当面致谢。”


    “真的?”林可儿以为父亲态度松动,心里一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何时骗过你?”林石捧起账本,“你去吧,让管家安排帖子,你知道他布庄在哪儿吧?让他两日后酉时过来。”


    林可儿欢天喜地的应了,蹦跳着出了书房,刚才的害怕忐忑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林石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林有旺。”


    “老爷。”管家恭恭敬敬的进来。


    “这两日给我好好查查这位李,公,子。”


    “是!”


    ——————


    “姜昭奕,你不对劲。”闻蝉夏眯着眼,费力的抬头看......他的下巴。


    “怎么不对劲了?不是很正常吗?”姜昭奕八爪鱼似的把她圈在怀里盘腿坐在美人塌上。


    呵,哪里都不对劲!这该死的身高差!闻蝉夏愤愤的继续当他的头部支架。


    “你是不是这几天生意真出什么问题了?感觉你最近粘人过头了,这可不像以前的你。”


    姜昭奕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


    “布庄是有点小麻烦,快处理好了。”他含糊道,“怎么,嫌弃我了?”


    “那倒没有,”闻蝉夏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点痒,缩了缩脖子,“就是觉得你怪怪的。”


    她手指一圈圈绕着他垂在自己身前的发丝,


    “要是真遇上难处就开口。”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知道了,掌柜的。”


    他抱得更紧了些。


    林石那只老狐狸,女儿偷跑被他送回去,不可能毫无反应。


    果然,林府的帖子送到布庄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看着措辞客气邀请“李公子”过府赴宴以示谢忱的请柬,姜昭奕眸色沉了沉。


    “林府送来的,指名道姓请‘李公子’过府赴宴,说是感谢你两次‘仗义相助’。”


    赵则咧着嘴,笑得有点幸灾乐祸,“鸿门宴啊,兄弟。这老狐狸动作够快的,看来我们的计划很顺利啊,老狐狸想亲自见见你了。”


    姜昭奕拇指重重按在请柬上“林石谨订”那几个字上,听不出情绪:“正好,省得我再找借口接近了。”


    “你小心点,林石可不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赵则收起玩笑神色,提醒道。


    “我知道。”姜昭奕阖上眼。


    两日后,酉时将至。


    姜昭奕检查了易容,确保万无一失。


    他特意选了一身料子中等,款式普通的衣袍,既不失礼,也不会显得过于张扬富贵。


    林府的门房显然得了吩咐,一见拜帖上“李公子”三字,便恭敬的引他入内。


    宴设在小花厅,就是家宴那种的随意。林石穿着一身藏蓝色家常锦袍,坐在主位,见他进来并未起身,笑点了点头:“李公子来了,请坐。”


    林可儿坐在下首,穿着一身崭新的桃粉色衣裙,正是那日他送的料子所裁。


    见她把自己送的衣料穿在身上,姜昭奕心里冷笑,朝林石行礼:“晚辈李涂,见过林大人。蒙大人相邀,不胜惶恐。”


    “诶,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今日是家宴,叫伯父就好。”


    林石笑容可掬,示意他坐下,


    “小女顽劣,前日多亏李公子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伯父言重了,举手之劳,任何人遇到都不会袖手旁观。”姜昭奕欠身,语气谦卑。


    酒菜陆续上桌,林石开始看似随意的闲聊。


    “听口音,李公子不像是京城人士?”


    “晚辈祖籍江南,做些绸缎生意,常年南北奔走,口音杂了,让伯父见笑。”


    姜昭奕应对从容,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身份,江南来的行商,根基不在此地,查起来费劲,却也合情合理。


    “江南好地方啊,人杰地灵。”林石夹了一筷子菜,“不知李公子家中还有何人?年纪轻轻就独自操持这般家业,实在能干。”


    “家父家母早逝,生意上的事,全靠自己摸爬滚打”姜昭奕露出黯然神色。


    林可儿在一旁听得心疼,忍不住插话:“李公子一个人打理生意,真不容易。”


    林石瞥了女儿一眼,林可儿立刻噤声,低头扒饭。


    “年轻人多历练是好事。”


    林石笑容不变,亲自给姜昭奕斟了一杯酒,


    “不知李公子在哪些地方做生意?老夫在户部也有些关系,或许能帮衬一二。”


    姜昭奕警铃大作。


    他双手接过酒杯:“多谢伯父美意。晚辈都是小打小闹,不敢劳烦伯父。”


    林石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呵呵一笑:“年轻人谦虚是好事。来,尝尝这酒,是老夫一个朋友送的,味道还不错。”


    酒过三巡,气氛好像热络了些。


    林石忽然叹道:“说起来,老夫年轻时也曾在江南待过一段时日,对那边风物甚是怀念。尤其记得西湖畔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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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字号的糕点铺子,他家的定胜糕,甜而不腻,米香浓郁,真是绝品。李公子既是江南人,想必也尝过?”


    姜昭奕端着酒杯的手稳如磐石,心里却是一凛。定胜糕确是那家的招牌,但这店在他伪造的籍贯所在地并不出名,林石这是在试探他是否真的熟悉江南。


    他面上露出些许遗憾:“伯父说的那家店,晚辈倒是听说过,名声在外。”


    “只是可惜,晚辈家乡离西湖尚有一段路程,小时候家境寻常,难得进城一趟,无缘品尝。后来忙于生计四处奔波,更是错过了。听伯父如此赞誉,改日定要专程去尝一尝。”


    林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笑道:“无妨无妨,日后总有机会。”


    “对了,李公子如今住在京城何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安置的,尽管开口。”


    “劳伯父挂心。我目前暂住布庄,方便照看生意。”


    林石点了点头,继续谈起京城的风土人情。


    宴席接近尾声,林石挥挥手让林可儿先回房休息。


    林可儿虽不情愿,但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花厅里只剩下林石和姜昭奕二人。


    林石吹着茶上的浮沫:“李公子,你觉得小女如何?”


    姜昭奕心头一跳,怎么提起又林可儿。


    他谨慎回答:“林小姐......天真烂漫,心地纯善。”


    “是啊,天真,纯善。”林石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莫测,“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娇惯,没经过什么风雨,看人也只看表面。容易......被人欺骗,被人利用。”


    姜昭奕垂下眼睑:“伯父爱女之心,令人动容。”


    林石盯着他看了半晌,笑了笑,只是没什么温度:“李公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两次相助小女,也是缘分。”


    “老夫是个直爽人,不喜欢绕弯子。李公子,你觉得,给我林家当个女婿,订个婚如何?”


    纵然姜昭奕心思缜密,早已预料到各种试探,此刻听到林石提出个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懵了。


    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愕,脱口而出:“什么?”


    林石将他那一瞬间的震惊尽收眼底,嘴角噙着难以察觉的冷笑,温和道:“怎么?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你,还是......李公子另有隐情?”


    姜昭奕迅速压下心头的波澜,忙站起身对着林石深深一揖:


    “伯父此言,真是折煞晚辈了!林小姐金枝玉叶,晚辈不过一介商贾,漂泊无根,岂敢有如此非分之想?这......这实在......”


    “门户之见,老夫并不看重。重要的是,对小女好。李公子两次出手,可见心地仁厚,小女又对你......青睐有加。你若应下,日后林家自然不会亏待你,这布庄生意,乃至更多,都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许诺,既是诱惑,也是压力。


    姜昭奕额角微微见汗,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十分为难挣扎,沉默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躬身,


    “伯父厚爱,晚辈......晚辈实在惶恐。此事......此事太过突然,关乎小姐终身幸福,也关乎晚辈前程,能否......能否容晚辈回去仔细思量几日,再答复伯父?”


    林石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变得深沉难辨。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也好。婚姻大事,确实该慎重。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多谢伯父体谅!”姜昭奕如释重负又心怀忐忑,再次行礼。


    “时候不早了,李公子且回去休息吧。”林石端起茶碗,送客之意明显。


    坐上回去的马车,姜昭奕缓缓靠向车壁,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每一句话都有陷阱。


    最后那订婚的提议,答应,他是万万不愿的,不答应,之前所有的铺垫都可能付诸东流,引起林石更深的怀疑。


    而且,自己还有蝉夏啊......


    他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和愧疚。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难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