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情谊，在林诗瑶看来，比那瓶三十多万的罗曼尼康帝，要有价值得多。


    但顾家的水太深了。


    不止是顾修平和温婉，还有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也不知道阿决应付得怎么样了。


    他那样偏执、狠戾，不懂得转圜的性子，一旦被当成棋子推到台前，恐怕真的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林诗瑶晃了晃杯中残余的酒液，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流动的血。


    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要轻松得多。


    李子逸甚至还打开了音响，放了一首节奏轻快的英文歌。


    他不敢再偷看林诗瑶，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把车开到沟里去。


    但他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快乐，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敲击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


    快到林诗瑶家时，李子逸的语速都慢了下来，车速也跟着慢了下来，仿佛想让这条路再长一点。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装作不经意地问，“过几天中秋，你有什么安排吗？”


    林诗瑶侧头看他：“在家吃饭呀。”


    李子逸的心跳漏了一拍，机会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切：“那……我能来吗？”


    见林诗瑶没说话，他立刻找补，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我好久没见到小灰灰了，有点想它。”


    小灰灰，是他送给林诗瑶的那只西施犬。


    【木之梢为际LV11：啧啧，本年度最烂借口！没有之一！】


    【MG LV11：小灰灰：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任。】


    【被追杀的甜菜LV21：《关于我想见家长但是不好意思直说只能拿狗当挡箭牌这件事》】


    【林小依1.LV8：翻译：我想去你家过节。翻译：我想见你爸妈。翻译：我想让你爸妈看看我这个未来女婿！】


    “好呀。”


    林诗瑶的声音带着笑意，轻飘飘的。


    李子逸又想笑，又紧张，一连串的话像爆豆子一样从嘴里蹦出来：“那……那我那天需要准备什么吗？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带点什么？茅台怎么样？或者我让人空运几只帝王蟹过来？要不要再带个厨师？”


    不用那么夸张，”她弯着唇角，“人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李子逸立刻反驳，态度严肃得像是在谈一个上亿的项目，“第一次正式上门，必须得有诚意！”


    “正式上门”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车子缓缓停在林家别墅门口。


    李子逸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解锁。


    车厢里流淌着那首轻快的英文歌，气氛正好。


    他转过身，正对着林诗瑶，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身体却不自觉地前倾。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还在确认，像个得到了糖果却又怕被收走的小孩。


    “嗯，说定了。”林诗瑶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送你进去！”李子逸立刻说。


    “不用了，就几步路。”林诗瑶推开车门，一条长腿迈了出去，“你早点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林诗瑶推开别墅的门。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温暖，苏晴正靠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电视机开着，声音却调得很小，显然是在等她。


    “回来了？”苏晴坐起身，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朝窗外探了探，红色的跑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是子逸送你回来的吗？”


    “嗯。”林诗瑶换了鞋，随口应了一声。


    苏晴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


    “瑶瑶，过来坐，”苏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妈妈想跟你聊一聊。”


    这架势，林诗瑶心里有了数。


    她顺从地坐过去，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之前你说过，暂时不想考虑感情上面的事，妈妈也觉得不着急。但是，谁知道后来竟然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云霆那孩子，如今还在医院躺着。”


    苏晴叹了口气，握住女儿微凉的手：“他那样拼了命地保护你，妈妈看了，其实也很感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诗瑶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云霆对我确实很好。他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我实在不能辜负他。”


    这个回答在苏晴的意料之中，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也是。而且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你跟他在一起，妈妈也放心。”苏晴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话锋却是一转，带着几分不确定，“那……那位顾总呢？上次你跳江……他也是不眠不休地找你，哎，说实话，妈妈心里也挺感动的，但……”


    苏晴有些犹豫：“但终究是云霆付出更多一些，瑶瑶，你好好跟他说清楚了吗？他会不会为难你？”


    林诗瑶摇了摇头，神情看上去有些为难：“顾明渊……他对我真的也很好，这种付出没办法用多少来衡量的，我也……没办法拒绝他了。”


    苏晴的心“咯噔”一下。


    握着女儿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她看着女儿那张写满纠结的漂亮脸蛋，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现在只是脚踏两条船。


    女儿一时难以抉择，也是人之常情。


    年轻人嘛，难免的。


    这么一想，苏晴的心情又平复了不少。


    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试探着问了下一个问题：“对了……前两天，网上你跟齐家那个小少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不是真的吧？”


    问这话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你快否认”的期盼。


    林诗瑶闻言，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微微咬住了下唇，眼神飘忽，半晌才低低地开口：“我跟齐晟……我们确实也是……很暧昧的关系。”


    苏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广告的背景音乐声。


    怎么就……三个了？


    苏晴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她看着女儿那副愧疚又无措的模样，心里的警铃开始疯狂作响。


    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声音都有些发飘：“那……那刚刚送你回来的子逸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