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言出来，暖杏这才去前厅唤来许晟的正房夫人，王芸。


    王芸最早入许府，至今未曾生子，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膝下无子，反倒让姨娘先生出儿子，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休弃。


    王芸脚步加快，在屋外敲了敲门，听见声音后才推门而入。


    走进去后，王芸见着宋清姝朝她做了个手势，她旋即坐在对面，自然而然地把手伸了过去。


    宋清姝为她诊脉，又起身摸了摸她的小腹，再看王芸的面相，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夫人眉心丰庭，不像是无子，夫人先前没生过孩子？”


    王芸点头，心中惶恐地试探性的问了问，“王妃，是不是我以后都没法生孩子了？”


    以王芸的面相，她日后确实是没法有孩子，但她现在明明有个孩子，为什么会说自己没有孩子？


    “夫人不必着急，先出去等等，让二姨娘进来吧。”


    王芸还想问什么，可宋清姝低着头翻看着手上的书籍，丝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她也识趣地走了出去。


    二姨娘张梅是村落姑娘，在许府做工时被许晟看中纳了姨娘。


    入了屋子，张梅紧张地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心惊胆颤地坐在宋清姝的面前，她的眼睛四处观望，似乎这座别院有什么她害怕的东西一样。


    宋清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梅的反应，忽而，她拿起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吓了张梅一跳。


    “王，王妃。”


    宋清姝抬眸冷凝着张梅，声音低沉，“二姨娘身体虚弱，又整日里诚惶诚恐，想要怀孕生子很难。”


    怀孕生子很难？


    张梅紧张地询问，“那，那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吗？我入府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再这么下去，老爷一定会厌弃我的，王妃可以想想办法吗？”


    “二姨娘要解开心结才能用药。”宋清姝眸子一冷，“二姨娘是在怕什么吗？从你入了宅院就一直很害怕地看着四周。”


    听到这话，张梅心里咯噔一下，嘴唇蠕动，“没，没有，王妃，我还是先出去吧。”


    张梅惊慌失措地逃出了房，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她感觉王妃方才看她的眼神就快要把她看穿了。


    宋清姝接二连三地看了几位姨娘，直到八姨娘，沈妙。


    沈妙的反应甚至比张梅更甚，她脸上的惊慌使得浑身都在发抖，仿若这座宅院的每一处地方都让她害怕。


    “八姨娘？”


    宋清姝喊了沈妙几声，沈妙才怔怔地反应过来，“王，王妃，是要看病吗？”


    “嗯。”宋清姝拉过沈妙的手，指尖扣在她的手腕上，“八姨娘脉搏跳动得很快，是，在害怕什么吗？”


    沈妙下意识地想要缩手，手腕却被宋清姝紧紧扣住，她眼神慌张，声音都在发抖，“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八姨娘看样子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宋清姝松开手，嘴角扬起笑容，“今晨在别院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被人杀了推到里面，死状很难看。”


    “奇怪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副白骨。”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沈妙的反应。


    一字一句敲打在沈妙的心头，那个她害怕的画面渐渐浮现在眼前。


    “啊！”


    沈妙惊恐地喊出声，猛地起身，双手一直在发抖，“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别来找我。”


    宋清姝疾步上前，双手摁在沈妙的肩头，迫使她坐在凳子上，“八姨娘，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记得就能忘记的。”


    “只有说出你害怕什么，才能面对。”她俯身贴近沈妙的耳边，声音轻柔，“许老爷为何要空置这座别院？”


    提及此事，沈妙痛苦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她不敢说，怕说出来自己会死。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看样子，她还真的知道一些秘密。


    宋清姝将茶盏推到沈妙的面前，“别紧张害怕，喝口水冷静冷静。”


    沈妙颤抖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宋清姝也放松了警惕，“这，这宅院里有鬼，真的有鬼，一到晚上就出来飘来飘去。”


    “如果真的有鬼，你还能活着吗？”宋清姝轻轻地拍了拍沈妙的手背，“事情不是你做的就没必要害怕，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沈妙被声音安抚，喃喃自语，“五年前，我被老爷纳为八姨娘，运气好怀了孩子，可那天晚上，我看见有人从水井里爬出来，浑身都是血，她趴在水井边朝我伸手。”


    那个画面是沈妙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她声音发抖，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我跑回去找人来救她，可老爷说，水井里什么都没有，我的孩子也因此没了。”


    沈妙抬起头看向宋清姝，眼眶通红，“我在进许府时就听说了大夫人曾经怀过孩子，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从那之后，府里只要一怀孕就出事，老爷这才空置了别院。”


    一怀孕就出事？


    宋清姝凝眉不解，“许老爷不是有两个女儿吗？”


    沈妙低下头，“那是老爷在外面生的。”


    “也就是说，府里除了你们之外，府外许老爷还养了外室？”宋清姝追问。


    沈妙没有说话，也算是回应了宋清姝的问题。


    片刻后，沈妙募的抬起头，瞳孔震动，“老爷的女儿五岁了，那个外室，死了也有五年了。”


    听后，宋清姝安抚了沈妙的情绪，写了几张方子让她带了出去。


    待人走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一道身影，墨绿色的官靴走近，“水井里的白骨是死了的外室。”


    宋清姝点头回应，“应该是的，府内妻房妾室都没能生下孩子，偏偏让外室生了两个女儿，五年前，从生子到卒亡，不过一日。”


    “你怀疑是许府内的人做的？”萧煜珩落座在宋清姝的身侧，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发现她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宋清姝凝眉疑惑，“我借着治病试探过她们，只有张梅和沈妙之外，其他人反应平平，她们两个反而对宅院反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