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女士。就我收到的要求来看，公司是铁了心要追这笔债了。”


    “稍等。”黑猫一爪子摁住还想说些什么的伊洛斯，“你没有把之前的交易告诉公司，不然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


    “毕竟，那是我们的秘密，不是吗？”


    什么秘密，小艾莉你背着你亲爱的伊洛斯姐姐做了什么？伊洛斯狐疑地看看无动于衷的黑猫，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追问一下。


    黑猫思忖两秒：“不能带你去芯域，我去找个负责外交的和你谈。”


    “那就多谢了～等下次再见，我来请客～”


    “哼，再见。顺带一提，恭喜你升职，砂金。”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有声音传来，“抱歉。”


    我很抱歉，我不再作为卡卡瓦夏与你沟通，我是隶属战略投资部的不良资产清算专家。


    我是砂金。


    黑猫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转头蹦上螺丝咕姆的肩膀：“关于你的那个问题，是也不是。”


    “每个智灵诞生的时候都会被分配手环，但手环是可以再造的，不会有智灵没有手环，但不是每个手环都有主人。”


    螺丝咕姆善解人意地跟上了话题：“那么，既然手环不是智灵诞生时自带的物品，是否可以理解为，是进入芯域的身份证明？”


    “可以这么说。”


    螺丝咕姆盯着自己手上的手环看了一会：“很高兴你们愿意信任我和黑塔女士，我倍感荣幸。”


    这不仅是一个手环，也是信任的通行证，是一个自我封闭的文明，向外来者张开的怀抱。


    艾尔珀：？


    艾尔珀没懂，但伊洛斯理解了，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螺丝咕姆先生，您一直致力于维系无机生命与有机生命之间的桥梁——直至今天，无人不知您的功绩。”


    “我相信您，芯域也相信您。”


    “也就是不相信我喽？”黑塔挑起眉。


    “哎？”伊洛斯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不是的，我也相信您，黑塔女士，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黑塔哼了一声，虽然知道伊洛斯没这个意思，但是无论是艾尔珀还是伊洛斯都与螺丝咕姆更亲近这一点，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伊洛斯茫然无措地看向螺丝咕姆，我应该说些什么？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有机生命的情感就像潮汐，需要看好月亮的方向。”螺丝咕姆彬彬有礼地颔首。


    黑猫伸出爪子拍了拍伊洛斯：“简单来说，哄人吧。”


    我谢谢你啊，小艾莉，这种时候的翻译好像嘲讽啊。伊洛斯心里的小人抹了一把辛酸泪。


    伊洛斯犹犹豫豫地靠近了黑塔，这要怎么哄？像哄小艾莉那样哄吗？


    嗯？说起来，小艾莉的性格和黑塔女士在某种程度上还挺像的，说不定真的可以？


    “干什么？你真信艾尔珀说的哄人？”黑塔瞪了凑过来的伊洛斯一眼，“一边去，别妨碍我解码手环。”


    “我可以发您一份原理说明书，虽然只是芯域内部的流通版本。”伊洛斯老实地递出文件版的说明书，附赠了黑塔一个笑脸。


    “或者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回头直接和技术员交流？毕竟根本逻辑这部分并未在流通版本内给出。”


    黑塔思考了一下：“也行。去找潘的时候正好可以去看看，怎么去芯域？”


    好耶！黑塔女士真好，她真好哄。


    伊洛斯开心地眯起眼：“看您想要怎么过去了，我可以直接带您的数字体跃迁，也可以一起做飞船跃迁。”


    “数字体跃迁？像数据精神跃迁技术那样？”


    “？”梅开二度，伊洛斯觉得这份工作不太适合自己，应该找个技术员过来，黑塔女士和螺丝咕姆先生说的话自己都不是很理解。


    “差不了特别多，”黑猫凑了过来，“你可以自己体验一下。数据精神跃迁依赖公司的网络基站，但数字体跃迁并不。”


    “咱们可以蹭任意一家的网，反正他们的防火墙形同虚设～”


    不要在这种时候那么骄傲啊！伊洛斯羞愧地捂住了脸。


    “开玩笑，本质上是因为芯域自带一个比较‘认人’的防火墙，数据精神跃迁会被防火墙认定为入侵，数字体跃迁不会。”


    “防火墙会自动识别是仅有数据跃迁，还是包含了生命体本身。”


    “哎，原来是这样啊～”伊洛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伊洛斯你在感慨些什么东西！你不是智灵吗！为什么一副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面对艾尔珀的怒视，伊洛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摆烂了：“小艾莉，我是个专攻心理学的引导人，不要在技术这方面对我要求太高哦～”


    OK，fine。：）


    黑猫不再搭理厚脸皮的监护人，只落地化成人形，笑眯眯地向黑塔伸出手：“那么，现在出发吗？”


    ——————


    “唔，砂金？”


    不知过了多久，普利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新认识的朋友坐在窗边，脸上没有笑容，忧郁地注视着窗外。


    是心情不好吗？普利斯浆糊似的脑袋已经转不动了，只好伸手捞了一瓶桌上未开封的酒，又伸手去拍砂金的肩膀，把酒瓶递过去。


    “不开心吗？和我说说吧，虽然，嗝，”普利斯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引导人，但我当年引导课的成绩还不错哦～”


    砂金愣了愣，普利斯什么时候醒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但……


    “不，不是什么大事，普利斯。”砂金温柔地笑笑，“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去客栈吧。”


    “哎，这就见外了。”普利斯抹了一把脸，确定自己暂时没法靠意志从酒精的困扰中脱身，便把自己逻辑模块里模拟醉酒的程序暂时关闭了，“唔，这样好多了。”


    “好了，”普利斯拖动自己的椅子凑到砂金身边，“我知道我们才认识不久，你可能也不想把自己的心事和半个陌生人讲。”


    “但是把情绪压在心里不去释放不是件好事，找个你信任的朋友，和他或她聊聊。”


    “人是社会性动物，只有通过各种关系才能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身份认知中。”


    “不要害怕倾诉，真的朋友不会因为听你的诉说离开你的。”


    ……智灵，都是这种好心的家伙吗？


    砂金失神地注视着普利斯不断开合的嘴，不想说自己刚刚才利用他的醉酒和芯域联络上，也许回头他就会被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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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说自己刚和艾尔珀闹掰，亲人也早已离散，眼下连个可以诉苦的对象都没有；


    不想说已经有多久，没人拿这种长辈教导孩子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只要不说，这一刻就不会结束，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被家人护在身后的孩子……


    “好了好了，朋友。”砂金笑着打断了普利斯，“我明白你的好心，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和你好好谈谈的。”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普利斯瞅瞅砂金看起来绝不动摇的脸，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你不想听就算了，但是一定要记得找人去聊聊啊。”


    “好好好，朋友，我们去客栈吧，你可千万别倒在半路，我可背不动你～”


    “我才不会！”


    ——————


    仙舟联盟，虚陵。


    帕里斯坐在桌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普利斯喝醉，多半是因为假期，但他应当知道自己不在芯域，理应不会放松警惕，除非，他认为那是可以信任的人？


    艾尔珀认识那个卡卡瓦夏……艾尔珀的行动轨迹，啊，又是这样，被屏蔽了。


    克里的行动轨迹：芯域，螺丝星，*未知*，芯域，仙舟罗浮，匹诺康尼。


    *未知*？异空间？


    克里近距离接触过高浓度的“存护”力量，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跑去了亚空间，近距离接触了琥珀王？


    说得通，那个卡卡瓦夏也是公司的人。


    啧，希望不是难搞的市场开拓部，不过就他的发言来看，和市场开拓部做了切割，讨债……战略投资部？钻石的人？


    →[奥迪戈斯，分析出克里身上的能量属于‘存护’的是谁？]


    [是普利斯。]


    说通了，卡卡瓦夏身上有和克里身上能量相近的能量波动，普利斯认为对方与艾尔珀是朋友，才放松了警惕。


    不，还是有问题，存护的基石大多能量波动相近，不可能因为相近就信任。除非……波动完全一致……


    克里接触的高浓度能量物体，现在就在卡卡瓦夏身上？


    “打扰了，帕里斯先生，冱渊君大人想要见你。”


    “这就来。”帕里斯收起手上的通讯，站起身整理着装。


    暂且把这件事放进代办事项里吧，让技术院的去和普利斯聊聊，看看能不能分析出更多信息。


    “呼。”帕里斯轻呼出一口气，抬眼，坚定地推开门向外走去。


    仙舟元帅那边本就没指望能一次说通，但若是能通过持明族，或许能获取一定量的支持。


    “你好，帕里斯先生。”


    “你好，冰玄女士，很高兴认识你。”


    “长话短说，听闻芯域有令持明族繁衍的方子？”


    “万事在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前，都是不可靠的，不是吗？”


    “哦？这是已有定论了？”


    “并非，恰恰相反，冰玄女士，我们能提供的，更多是一种可能性。”


    “你要我拿我的族人去赌一线可能？”


    “女士，我只是带来一种可能，一条造神之策，以螟蝗祸祖的遗骸为基，试图重现「天渊万龙之祖」当年的辉煌。”


    “您，可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