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食堂，谢慵打完饭，刚找到位置坐下准备发信息，回教室去找人的吴语和苏三七就到了门口。


    谢慵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追随着两人走向窗口的背影，静等了几分钟。


    “我们回来了，慵。等急了吧？你其实可以先吃的。”吴语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到了谢慵对面。跟在后面的苏三七则坐到了他旁边。


    谢慵摇头，轮流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道:“我想等你们一起吃。”


    苏三七用筷子戳戳盘里的菜，嘴里缓缓冒出一句，“我猜，又是你妹妹教你的？”


    “嗯。”谢慵颔首。


    “哈哈你这说的。”吴语呆愣了一会，随后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心下直觉有趣。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将盘里的饭菜一扫而空。起身在回收处放好餐具，抬脚从出口走了出去。


    “两位，我想先回宿舍洗澡，你们如果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我就不一块儿去了。”苏三七右手抓左臂伸上天，顺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差把“好累，想休息”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慵，你呢？”吴语点开手机的备忘录看了眼。确认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没有遗漏后，转而看向背对着弯腰在一旁洗手的谢慵。


    “没有。”谢慵关了水龙头，直起身看着水槽内流动的水沉思，再一次摇了头。


    “行吧，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苏三七放开摸脖子的手，伸到两人旁边，揽住两人的臂弯，而他自己则随意挂在了中间。


    “走咯——”说完勾着两人往前走，脸上悄然浮出一抹笑。


    宿舍的墙上挂了钟。里面的几根时针一刻不停，不知疲倦地走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月亮给地球盖被子的时候。


    “晚上好各位，你们的‘学雷锋’舍友回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过来了。


    坐在桌旁的谢慵从书中抬头，眼睛看向了半开着的窗户，外面是明亮的走廊，和付雨舟刚略过去的身影。


    “咔哒——”门开了，付雨舟探头看了眼，发现苏三七的床上已经多了一个超大版的“被子馒头”。


    收回视线，他放小了门打开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让我看看慵在做什么——”他悄咪咪摸到谢慵旁边，手扒在椅背上，眼睛在桌上扫视了一圈。


    “看书。”谢慵察觉到付雨舟的靠近，侧身让出一点空间，让他能更好地看清书上的内容。


    “好多人体的示范参考！这是绘画方面的书吗？慵你真的好喜欢画画。”付雨舟低头端详了一阵，偏头对着谢慵感叹道。


    “是哥哥送的生日礼物。”谢慵往前翻了翻，拿出一张夹在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谢慵10岁生日快乐”。


    这写的字还挺工整。付雨舟心下暗道。


    “晚上好雨舟，欢迎回来。”连向卫生间和浴室的门是开着的，吴语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打了声招呼。手上还拿着刚洗好，还在往下滴水的湿衣服。


    “你也好吴语。”给谢慵比了个大拇指，离开放好书包，迅速凑到吴语旁边，轻声道:“三七怎么那么早就睡了？是太累了吗？”


    “或许是呢？他刚吃完饭那会儿就一副很困的样子了。”吴语耸肩，无奈笑笑表示他也不清楚。


    付雨舟搬来椅子，反坐在上面，抱胸托腮，表情遗憾，“那真可惜，三七怕是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我要宣布的消息了。”


    吴语举着晾衣杆的动作顿住，转头好奇看着叹气的付雨舟，“什么消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边说边给谢慵打手势，要他快过来一起听。


    谢慵默默放下笔，搬着椅子坐到门口，静待他的发言。


    付雨舟扭头盯着谢慵停了一会儿，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随后，他说出一句，“慵，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左右护法啊？”


    谢慵闻言看看他，又看看门内一手拿杆，一手捂脸的吴语，嘴里冒出一个音节。


    “嗯。”


    “哎，你懂我。”说完还伸手示意谢慵击个掌。


    竟然还应了吗？不愧是安静老实的孩子。吴语看着谢慵听话对上掌，嘴角抽抽，由着他们去了。


    “咳咳不闹了，我现在是真要说正经事了。”付雨舟拉着谢慵的手摇着玩了一会儿，停下来后想起自己还没洗澡，只好顶着吴语无奈的眼神轻咳了几声。


    “刚刚吴语你问我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吧？”付雨舟托着下巴，回忆了一遍吴语刚说的话。


    “如果是对于我而言，应该算好消息吧。”


    “真的？说说看？”吴语摸摸杆上还挂着的衣服，水已经不怎么滴了。


    “是关于校运会的消息。我去帮忙的时候，听白玥老师说的。”付雨舟回道。


    “校运会？那么快就要开校运会了吗？”吴语挂好衣服，转过身疑惑道:“我记得，我们好像才刚来到这个学校还没一个星期吧？”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是想的这个，问了老师，说是学校惯例来的，这样可以促进学生之间的交往之类的？”说着，顺带举起手指晃了晃。


    “不过，这个校运会和我之前学校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白玥老师说，这个校运会大部分是趣味活动，不是以往那种接力或者跳高跳远这种。”边说，边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里的几张图。


    “看这个。”他把手机举到前面，“这些是贴在校园栏上面，学校往年举办趣味活动的照片。我个人觉得会很好玩。”


    两人凑了过去，粗略看了一遍。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吴语看完照片，直起身，肯定了付雨舟的说法。


    “哎，你也懂我。”又是一次击掌。


    相比起付雨舟拉着吴语再一次的玩闹，谢慵安静坐在一旁，来回滑动着付雨舟的手机屏幕。


    照片有些好显生命力，不知道是哪位学长学姐拍的，想学。看着里面高兴玩乐，笑得开怀的男女同学，谢慵眼底闪着些许微光。


    讨论的话题，在付雨舟提出要去洗澡时终止。三人行动回到正轨，各干各的。


    吴语把洗浴用品从浴室里拿出来，把桶里的水倒掉，进到宿舍里顺便带上了付雨舟的椅子;付雨舟见椅子被拿走，便出去外面拿晾着的衣服准备洗澡;谢慵跟着吴语把椅子搬回去，坐到桌前继续研究绘画书籍。


    一片和谐安宁，夹带着苏三七时不时在被子里翻动的声响。


    隔天，几个人结伴来到教室，在过道分别，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同桌，吴语！你们来了！”莫予安正趴在桌上摆弄他的镜子，见谢慵走过来，边说边撑起身让出了人可以进去的空间。


    “早上好，予安。早上好，吴语。”吴语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镜子照了照，对着里面的人礼貌问候了句。


    “都好都好，你们几个看起来可有精气神了——”“筛糠同学”推着自己通过自来熟认识的杨天往前走，刚好经过三人座位旁边，顺口调侃了句。


    “借你吉言。”吴语把镜子拿远了一点，偏头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回以一个微笑。


    “那个，铭洋，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杨天被推动着往前，引得过道的同学多少都要多看两眼。他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累，我自己乐意推着的昂。”他哄着杨天继续走，两人离开了教室，渐行渐远了。


    “很自来熟的一个同学，对吧？”吴语收回目光，低声笑笑。


    “我也这么觉得。”莫予安收好镜子，抬头看向铭洋和杨天离开的方向，点头附和他的话。


    是叫铭洋吗？谢慵沉默在一旁，脑里对于这位自来熟同学，只剩下“筛糠”这一个印象了。


    要是让铭洋本人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好一会儿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本班教室，准备上课——”广播传出了熟悉的铃声，教室里本来成双成对的同学们，逐渐开始四散而去。


    高一（2）班，虞闻刚结束和隔壁桌同学的闲聊。转回头来，余光瞄到李拜正闭着眼睛，用四根手指抵着太阳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这哥人又怎么了这是。虞闻坐在另一组，和李拜之间隔了一个女生，想询问也不是很方便，只能先放任他继续了。


    “唉。”听见走廊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虞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同学们早上好。我们现在要开始上课了，请把课本拿出来，还没睡醒的同学麻烦去卫生间洗洗脸——”


    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教室，都在相近的时刻响起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声音朗朗，映照出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


    微风在吹，白云在飘，时间也在走动。窗外的鸟鸣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反反复复，倒成了课堂安静的例外。


    第一节课悄然过去，下课时间，周围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伏在桌子上调整好姿势，安然入睡。


    虞闻感觉到靠窗的同学把窗帘给拉上，跟着在一片漆黑中打了个哈欠。


    本想小睡，突然想起李拜早上奇怪的表现，又开始考虑该问他点什么。


    刚扭过头，就看见李拜趴在桌上，把脑袋埋进臂弯，已经睡着了。


    也是，李拜怎么可能在第一节课下课还是清醒的呢？我真是困傻了。虞闻默默按脑门，放松身体倒在了桌上。


    至此，高一（2）班唯一的一根，没第一时间睡下的独苗，也沉寂了。


    一早上的时间，在这样反复不变的情况下度过。


    刚放学，虞闻等到女生拎着书包，拉着朋友离开教室后，眯起眼睛，语气探究，“李拜。你昨天晚上熬夜了？”


    “啊，没有啊？我昨晚睡挺早的。”李拜一看虞闻这个表情，知道他生气了，慢慢往后缩了缩。


    “那你今天早上怎么每节课间都睡？那么困吗？”虞闻叉着腰，面无表情道。


    “哎这不一样！小虞同学。”李拜急忙否认他的说法，“这是我的精神力感知过度了，导致的副作用。和普通的困是有区别的——”


    “感知？你感知到什么了？”虞闻不解地问。


    李拜正襟危坐，面色认真，“我感知到，今天将会有大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虞闻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像在确认他是不是说的假话唬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最后是虞闻先移开了眼。


    “行。哥，我信了。因为你的眼睛没有说谎。”虞闻歪倒在桌上，手肘撑着桌子，笑着闭上眼睛。


    “真是，搞得我那么紧张……”李拜环臂抱胸，表情无语。


    “呵呵，我这不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吗？”虞闻喉间发出两声轻笑，“万一不小心错过了最佳的睡眠时间，可长不高的。”


    “你也不想一直矮我一点，对吧？”


    听到他的调侃，李拜脑中浮现出初中最后一次体检测的身高——172.5，比虞闻少了0.5。


    “这种事很光彩吗。”李拜幽怨地看着虞闻。


    “比其他同学矮可以，但是比你矮，我就特别不甘心，虞闻。”他是认真的。这是属于朋友之间的较量。


    “好啊。李拜，你就这样保持不甘的心情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虞闻只是笑，不再多说什么。


    空旷的教室，终归于沉寂，只剩下风穿过开着的窗户吹进室内，随意翻动课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