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每天都要做家务，还要辅导他的功课，还要工作，还得做饭。


    在凯凯的心里，妈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女人。


    许悦没想到会从儿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愣了下，眼眶不自觉的有些发热，她语气更加温柔：“这样还不行啊，凯凯要变得比妈妈更厉害，知不知道？”


    “嗯……”


    凯凯不理解。


    为什么妈妈已经这么厉害了，自己还要变得比妈妈更厉害。


    可是他好累。


    视线落在妈妈憔悴的脸上，凯凯本想和她说自己感觉有些累了，想想，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许悦洗完碗，给孩子洗了澡，凯凯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写模拟考试卷。


    他才五岁，还没上小学一年级，因为过度补课，现在已经能做小学二年级的卷子。


    “才七十分哦。”


    许悦看到卷子上，补习班老师批改的分数。


    有些不高兴的用手指节敲击了一下桌面。


    “妈妈，我已经及格啦，我们班级及格的没有多少呢。”


    凯凯急忙给自己解释。


    他们补习班里的都是小孩子，这次考试考七十多分的都没几个，他已经进前十了。


    “及格没用，考第二也没用，所有人都只会记得第一名，不会记得第二名是谁，知道吗？”


    许悦板着脸，训斥凯凯，生怕他觉得考试及格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凯凯不说话了。


    又低着脑袋，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落在墙壁上，明明两个人距离得那么近，影子却隔得那么远，中间像是有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许悦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些内疚。


    她想到姜时愿说的话，放缓语气，“我今天听你时愿阿姨说，你用尺子在自己身上扎，为什么要这么做？”凯凯很想说，自己太困了，自己不想学。


    可想到许悦开始训斥自己的话，他只能勉强一笑，“因为我太困啦，这样可以让自己不打瞌睡，凯凯就可以好好学习了。”


    许悦眉开眼笑。


    “宝贝，你这么想就对了，过几天你生日，到时候我们请时愿阿姨还有天明舅舅里家里给你过生日，行不行？”


    “好耶！”


    凯凯开心得不行。


    因为生日那天，妈妈就不会让他一直学习学习，可以让他好好玩一玩


    。


    “那今天晚上你得多学习一点哦，把生日那天落下的课程提前补上。”


    “……好。”


    凯凯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做作业。


    终于在十一点来临之前，勉强写出一篇让许悦满意的作文。


    “睡觉吧，晚安儿子。”


    许悦给儿子掖好被子，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凯凯躺在床上，他明明很困，却一点也睡不着。


    他和时愿阿姨撒谎了。


    其实他根本不是十一点睡觉，他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明明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吵得他根本没法睡觉。


    他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痛。


    凯凯一只手摁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躺在床上。


    不敢和妈妈说。


    上次他肚子痛，去找妈妈，妈妈带他去医院，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妈妈很生气，说他是不是在假装生病，还责怪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让爸爸休息不好……


    凯凯想着上次的事情，拿了抱枕用力的摁住自己的肚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等姜时愿第二天来接凯凯去补习班，看到他的脸色，她吓了一跳。


    “凯凯，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


    他的熊猫眼更加明显。


    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睡了呀，阿姨，我就是没有睡好而已。”


    “阿姨和你妈妈说——”


    “不说啦，阿姨，我没事，待会就好啦。”


    虽然许悦在他面前没说太多对姜时愿的不满，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妈妈对时愿阿姨的不喜欢，他不想麻烦她。


    “我们去补习班吧。”


    凯凯先上了车。


    姜时愿只能跟上去，送他进了补习班。


    越想，姜时愿越放心不下，劝说许悦根本没有用，再说下去，恐怕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想让凯凯好。


    思来想去，姜时愿忽然想到一个人。


    她赶紧给赵月清打了个电话，找她要了许天明的联系方式。


    许天明是孩子的舅舅，又是许悦的弟弟，他的话，或许许悦会听进去一点。


    许天明接到姜时愿电话时，刚到办公室没有多久。


    “时愿？”


    听到姜时愿的声音。


    许天明格外意外，嘴角不自觉的挂上几分笑意。


    “怎么了，是有事情要我帮忙吗？”


    姜时愿：“……打扰你了吧，不过还真的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她飞快的把凯凯的事情给许天明说上一遍。


    许天明浓眉皱成一团，“我今天请个假，待会过去找你们。”


    “行。”


    姜时愿把围棋班的地址告诉了他。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许天明就开车过来了，姜时愿在楼下等他，二人一起往楼上走，在班级外，许天明看到教室里的凯凯。


    凯凯这次倒是没有打瞌睡。


    他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棋子，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坐在对面的小朋友落了棋都没发现。


    还是对面的小朋友叫他好几声，他才缓缓回神。


    许天明深深吸了口气，凯凯是他唯一的外甥，他很疼爱他，他也知道自己姐姐对凯凯的教育模式。


    自己也旁敲侧击或者直言不讳的和许悦说过好多次。


    刚说的时候，许悦也会觉得儿子的确过于辛苦，可好上没那么两天，又依然我行我素。后来他再说。


    许悦就特别不高兴，他也没办法，他知道许悦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他没想到，凯凯居然已经变成这样。


    脸上哪里还有小孩子的单纯稚气的模样？


    “凯凯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对他的身体和心理发展影响太大，我和悦姐说过，悦姐可能对我有点意见，我劝不上她……”


    姜时愿尴尬的摸了摸额头，如实告知许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