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品:《稍纵即病[gb]

    清曙晨光中, 皑雪冷瑟时,窗帘紧闭。


    室内黢黑而温暖,被窝隆成团。


    卧室门从外推了开, 借着廊道的光, 一身运动装的洪叶萧轻声去了衣帽间。


    拿上衣物去洗澡时,“萧萧……”被团嗓音惺忪喊她。


    “睡吧, 我身上凉,待会儿再来。”她侧在门口温声回应。


    再进来, 已是一身衬衣长裤,揿了床头灯, 亮起光,斜坐在床畔。


    被窝里半梦半醒的人便坐起来, 靠在她怀里。


    衣裳睡得往上卷,洪叶萧帮他把下摆抻顺, 遮了那窄瘦腻白的腰。


    又拢起两侧被子卷住他, 弄得他像个蚕蛹一样被抱着。


    “不要……”他拖腔不愿, 手都拿不出来了。


    “我衣服刚穿的, 挺凉的。”她就这么隔被抱他。


    谢义柔偏要伸出手, 搂着她才算安静, “就要抱。”


    这一折腾,他不禁隔着衣襟蹭了几下伤疤。


    “蜈蚣又痒了?”她刚洗过澡,手是热的,在彼此中间探进他衣服里,摸了那道突起。


    “不是蜈蚣。”谢义柔冷不丁狠咬她肩膀一口。


    “那是什么?”她指腹挠着。


    谢义柔瓮声瓮气:“洋娃娃塞棉花, 收针的地方。”


    洪叶萧笑他。


    “你倒记得清楚。”松开些看他时, 眼底尽是揶揄。


    “谢义柔是洋娃娃?”她问,有时逗他的确好玩。


    彼此离得近, 床头灯映着,根根分明的睫毛影子落在他鼻梁,眨动了下。


    他脸红起来,愈发显得肤白薄透。


    被注视着,垂睑点头,“嗯”了声。


    洪叶萧便放声笑出来。


    恼得谢义柔站在床上,要用被子把她从顶上包起来,把那笑包住。


    洪叶萧待会儿要去公司,哪能让他把头发弄乱去,登时抬身离床。


    谢义柔张手像蝙蝠一样支起被子,却扑了个空,要光脚纵身而下,却被她重声提醒:“鞋!”


    不禁赌气了,就着支开的被,把自己埋了,连发丝也没露出来。


    洪叶萧便用手在隆起的被面摸来摸去,骨头硬的,两瓣软的,遇到软处捏得分外久,还偏疑惑,“这是什么?”


    在她压了他侧着的身,准备绕前捏那时,谢义柔总算把脸露出来,憋得通红。


    洪叶萧捏了捏他脸颊,在他上方说:“我去上班了,柔柔。”


    “下午回来送你去机场。”他现在大四,该回北市去准备期末考了,吕钧给订好的机票。


    “萧萧亲我。”谢义柔憋得有些喘,眼波倒映着她,说。


    洪叶萧帮他把蹭乱的发捋好,在额头俯亲一下。


    谢义柔摇头,“亲嘴唇。”


    洪叶萧便在他唇瓣碰一下。


    谢义柔愈发着急,怕她走了,“不是这种。”


    洪叶萧懂他的意思,一点点吻他软柔微凉的唇瓣,撬开齿缝,含了舌尖,交濡着,唇角偶尔露出的舌,紧紧依贴缠绕着。


    足足亲了有十分钟,才松开他,看着银丝在他舌尖牵断。


    *


    这天下午在机场告别后,谢义柔便飞往北市了。


    那天专业考完,太阳西斜,教学楼一排外树梢的冰凌被照得刺眼。


    出楼的谢义柔自顾埋首避风,穿了件黑长的羽绒服,白雪做背景,愈发显得人白皙高俊。


    身旁跟着的吕钧,身板壮实,背了他的琴和包,偶尔对有些撞上来的同校粉丝告歉:“不好意思,艺人不收礼物。”


    “那信,柔柔把信收了吧!”粉丝从装了围巾的迪奥纸袋里拿出封手写信。


    “不好意思,”吕钧再度致歉,“信也不收。”


    “那能签名吗?”人群里有期待。


    吕钧望向谢义柔,待他的意见。


    顷呈音乐集团早在创办之初,是谢老参与投资的,后来退休再由谢石君持股,有谢总大股东坐镇,公司对谢义柔几乎没要求,写词谱曲唱歌是他天赋,也是愿意的,别的不愿配合也被纵容了。


    例如他向来不要公司透露给粉丝航班号,不喜欢被拥堵着接机,哪怕偶有路人认出来了,他兀自上车,也不和人搭话、卖个笑脸的,公司给他压了不少耍大牌的黑稿,换别的艺人哪有这待遇。


    “嗯。”


    见他愿意签,吕钧则给他找笔。


    一张接一张的照片递过来,谢义柔站着签了,由吕钧递还给粉丝。


    粉丝有说:“柔柔,握个手吧?”


    谢义柔自是摇头不握,只愿隔着一定距离签名。


    “他不喜欢生人碰,别闹他。”人群里有笑的。


    然而正值下课,谢义柔又是本校老师常挂口中的名人,围观人群越来越厚,有些挤到他了,他便不愿再多签了,抬步便往车那边去。


    吕钧则回头体面和大家道别。


    谢义柔发丝翻飞,迈大步淡开人群,忽地脚步一顿。


    远处路边,晚霞映雪,洪叶萧立在车旁,高挑迷人,引得不少男女悄悄侧目。


    他立时朝那抬步,被她隔空指了指手机,这才接通兜里震动的电话。


    “先别过来。”电话里,她说。


    隔着川流车辆,他身后学生来往繁多,又道:“住处见吧。”


    二十分钟后。


    泛湖御府的某层楼,门板抵着对拥吻的人,偶尔剥衣分开的吻,很快又黏合。


    卧室床头半壁余晖,谢义柔靠坐在床头,仰脸迎合洪叶萧末尾几下啄吻。


    眸色渐乱,仿佛无依无偎似的,变得可怜起来,眼神追随一条腿踏下床开合抽屉拿工具的洪叶萧。


    这会儿拿东西的功夫,洪叶萧一只手仍在彼此中间高低挼弄。


    洪叶萧坐回来后,在他眼角轻啄,“这么可怜巴巴的?”


    一边腾开双手,低头扣拢带子。


    谢义柔一下埋首进她肩窝,撒娇蹭着,复又被挼出哼嗯的鼻音。


    “萧萧怎么来了?”他不忘问。


    洪叶萧默了瞬,微顿的手势恢复,“来看你。”


    “嗯骗人……”他有些忍不住了,靠着她肩膀,牵起眉头,唇瓣隐约张合。


    好在洪叶萧并不迫切,语气随手心变得悠缓,“真的。”


    “骗人。”谢义柔不信,她才不会特意来看他,哪怕已经半个月未见,她只会在他跨年夜想回南州市时,电话里扼制他回去,说与其舟车劳顿影响身体,有这时间不如多睡会儿,他便赌气挂电话。


    洪叶萧:“我还带了跨年礼物给你。”


    谢义柔这才信几分真,斜在怀里直望她,“礼物呢?”


    “呜、啊……”忽然倚着她发颤。


    洪叶萧垂视那幕,语气蕴藉:“洋娃娃,你漏棉花了。”


    乍听前三字,谢义柔还下意识去捂心口的丑蜈蚣,不想叫她取笑自己,后半句一出,脸霎时染上烟霞,紧抱着她不肯抬头。


    “我要礼物。”他开始犯拗性儿,听风就是雨的,这会儿一定要。


    “那你把棉花塞回去。”手心被她执过去,只觉糊得满是。


    他嗓音绵拖出不愿的意思,手争着往回缩,嫌自己脏似的。


    连头也不肯低,只一味靠着她肩膀,面颊被窗外连天的赤晖延烧。


    “做好就给礼物。”洪叶萧松开他,讲条件。


    谢义柔便跪立在那,啪啪嗒嗒垂泪,仿佛极尽委屈,偏偏粉白的指腹挂得全是,张开指也缠着,“萧萧帮我……”


    他又要偎进她怀里。


    “不可以。”被洪叶萧抱手避开。


    “外面的人会看见。”他知道歪缠无用,开始挑挑拣拣。


    高楼耸云,外边哪来的人,不过洪叶萧仍是将纱幔遥控上。


    “你不许看。”谢义柔磨蹭半晌,在伏下去之前,又提要求。


    洪叶萧这次倒依他,“我去拿礼物。”


    说罢离开卧室,临走前,谢义柔正跪伏在枕间,发现她回头,立时咋呼:“不准看!”


    洪叶萧笑着去拿礼物了。


    绒盒里,是枚细巧的鼻环,她坐回床头,朝他一道泞白蜿蜒下来的内侧掠了眼。


    “棉花塞好了?坐过来,我替你戴。”话指盒间的倒u型鼻环。


    谢义柔坐得分外缓慢,直到工具契合好,蹙拧的乌眉才展开。


    眼底也才染上欣色,近距离盯着她手心那枚环,


    “萧萧不是不喜欢我戴鼻环?”


    “没有不喜欢,你戴好看。”洪叶萧替他戴好,指尖轻拨。


    坠下来的半环似鼻氧管轻晃,倒愈发显得他病感,洪叶萧不禁凝眉。


    “不好看吗?”谢义柔登时要揽镜来照,乍一动,唔了声。


    洪叶萧就着这姿势,托抱了他,边轧边去了衣帽间试衣镜前。


    这一路走走停停,挨挨擦擦的,等到了,他面颊也染上酡红,那枚细致鼻环在人中沟那摇晃。


    “呜萧萧,等一下,我要照……”他揽着她,音质震颤,断断续续的。


    洪叶萧立在镜前,由他去照。


    其实他鼻梁虽高,但脸型柔削,五官组合在一处是偏柔气的,皮肤又病态的冷白,因而人中沟的鼻环才会一晃眼像鼻氧管,但并不突兀,是好看的。


    “很好看。”洪叶萧便夸他。


    谢义柔反而赧颜起来,尤其如今他被折叠在她怀里悬空,镜里看十分羞耻,便扭过头趴在她肩头,想起件事,变得苦恼,“可是阿姨不喜欢怎么办。”


    “回老宅摘了就行,”洪叶萧把他放回大床上,劈劈啪啪扇打起来,“平时戴。”


    “我喜欢。”她不忘补充。


    “呜唔好……”


    入夜,谢义柔伏在她怀里喘歇,问:“萧萧怎么不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跨年礼物?”


    洪叶萧转看过去,“给我准备了什么?”


    谢义柔:“其实,忘了准备。”


    洪叶萧:“好吧。”


    甚至吻了下他额头,让他早些休息。


    谢义柔反倒一语不响,翻身闹起气来。